鄧布利多並沒有迴答斯內普的問題,他愣愣地看著迷茫的坐在床上的少女,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極了。


    對啊,她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上百年的時間……鄧布利多感覺有些荒謬,他親眼看到阿利安娜下葬,他的記憶不可能出錯,但是現在……


    她怎麽可能活生生的坐在他的麵前?


    相比自己的妹妹複活,鄧布利多其實更願意相信,這隻是一個拙劣的陰謀。


    但或許正是因為這個陰謀實在是過於的拙劣,反而讓他願意去相信,萬一這真的是一個奇跡呢?


    奇跡……誰不期待一場奇跡呢?


    “你是誰?”他問道。


    湯姆看著他,心情頗為微妙。


    是的,在她的內心深處,是渴望得到鄧布利多的認可的,這並不是說他對鄧布利多有什麽特殊的感情。


    頂多是,他已經騙過了其他所有的教授,就隻有一個鄧布利多抵死不從,他不甘心。


    嗯,還有一點大概就是,如果鄧布利多認可他、喜歡他,便能徹底的衝刷掉當初鄧布利多來到福利院的那一次帶給他的陰影。


    而現在,她渴求的東西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得到了。


    而原因,僅僅是因為她現在的臉。


    她現在是,阿利安娜·鄧布利多。


    一直壓在心頭的大山就這樣崩潰了。


    滾落下來的碎石在他的心頭蕩起了層層的漣漪。


    阿不思·鄧布利多……不過如此。


    也是會被皮相所迷惑的庸人罷了。


    “我……是誰?我是……阿利安娜……阿利安娜·鄧布利多。”


    真實的聽到這個答案,鄧布利多的唿吸變的有些急促。


    “你……怎麽會?怎麽會……”


    怎麽會活著?


    聽到這個問題,湯姆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難看起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自己蜷縮了起來,表情變的痛苦。


    “我在她的記憶中看到了。”


    斯內普突然說。


    “不過我想,有些事情並不適合當著她的麵說,校長。那是一些並不愉快的記憶。”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阿利安娜的身上,半晌之後,他輕輕點頭。


    “我們出去說吧。”


    ……


    “她並不是真正的活人。”


    兩人站在校醫院門口的,四下無人,霍格沃茨的戒嚴還沒有解除,學生們都待在所屬學院的公共休息室之中。


    在得到這個答案啊的時候,鄧布利多沒有失望,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阿利安娜並不是真正的活人,那是否去也就意味著,她是真正的阿利安娜?


    她還能動、能說話,而不是冰涼的、埋葬在墓碑下的屍體。


    但是現在,鄧布利多更擔心的,卻是這些年,阿利安娜到底經曆了什麽?


    他有些後悔,為什麽那麽長的時間,他甚至都沒有去檢查過阿利安娜的墳墓,至少這樣,他能意識到,她已經不在那裏了。


    “有人喚醒了她,在幾十年前,我並不知道那是誰,她的記憶非常混亂……我甚至可以判斷,在這幾十年間,她一直都沒有長時間保持過清醒。”


    “有人用奪魂咒控製了她,讓她幫他們做事,而在一段時間之後,那個控製她的人消失了,於是她開始在英格蘭地區流浪,期間曾經被人收留,但是……”


    斯內普轉頭看著鄧布利多,慢慢的說:“她的魔力失控了,於是她隻能再次流浪。”


    鄧布利多衣袖下的手顫抖了一下。


    斯內普繼續說:“幾個月前,那個曾經控製過她的人出現了,繼續讓她為他們做事,那些事情並不令人愉快,我想你並不難猜測。”


    “而就在今天,他們讓她襲擊格裏莫廣場十二號,隻是在麵對韋斯萊夫人的時候,阿利安娜本身的意識開始反抗,讓她短暫的脫離了奪魂咒的控製,讓留守在總部的人能夠傳出消息,於是……”


    “於是我見到了她。”鄧布利多說。


    “是的,她現在已經擺脫了奪魂咒,但是她的思維和記憶卻都始終是混亂的,甚至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魔力失控的情況。”


    “校長,阿利安娜現在的情況很特殊,就我所知,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人能喚醒她,如果你願意讓我研究一下她現在的狀態的話……”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暫時……我並不想這麽做。”


    他閉了眼睛,在這一刻,他身上所有的光環仿佛都褪盡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但是恍惚間,他像是迴到了戈德裏克山穀,麵對著隨時都有可能失去理智,把房子炸飛的妹妹。


    他陷入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幻影之中。


    阿利安娜為什麽會“活著”?


    這貌似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真正的阿利安娜。


    鄧布利多時常覺得,其實自己也隻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凡人。


    不,他本來就不是什麽聖人。


    有一句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所以他被綁在了這個位置上,鄧布利多是自願的,他覺得這是在贖罪,他願意付出自己的所有。


    但是現在。


    似乎……


    他可以稍微自私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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