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一開始的雙膝跪在地上,此時,他抬起一個膝蓋,呈半跪的姿勢,恭敬似乎也少了些,他身體前傾,慢慢覆上金玲的唇,試探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唯一有區別的,便是他的吻技比上次進步了許多。


    肯學,大多數時候都是優點,隻是……


    “卡卡卡,”導演潤哥叫停,“鈞仔啊,看出你很擅長kiss了,但你是忍辱長大的少年將軍,不是秦樓楚館培養的細作,你知不知啊?”


    羅鈞認真聽著導演的訓導,耳尖變得紅彤彤的,而肖柔柔則摸了摸刺痛的嘴唇。


    “……”


    “action!”


    “得罪了,”曾泰呢喃了一句劇本中沒有的台詞,也不知道對象是金玲還是肖柔柔。不過,幸虧他聲音小,導演並沒有聽到。


    “卡,鈞仔,你這次又太過了,你要吃了她嗎?”


    現場工作人員憋笑,他整個耳朵都被染紅。


    身後的肖柔柔趁著化妝師補口紅的機會閉上了眼,仿佛這樣就可以忽略他們的對話。


    她現在懷疑這小子是在報之前的巴掌之仇。


    “……”


    “action!”


    金玲的一巴掌終於拍到了曾泰臉上,比上次還紅的臉頰則是肖柔柔的報複。


    一巴掌後,她捏起曾泰的下巴,屈尊降貴般靠近他,左右打量他的臉,後才滿意地甩開他的臉,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去找敬事房的嬤嬤學學規矩,你記得,沒有下次了!”


    他少年氣盛,金玲卻偏偏要磨掉他所有的尊嚴。


    “是,娘娘。”


    “卡,good!”導演滿意地鼓掌,“鈞仔,表現得不錯。”


    能接上肖柔柔的戲,這句讚美並不誇張。


    “是導演指導得好,”羅鈞起身道謝,耳朵已經恢複原樣。


    肖柔柔離開前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緒不明。


    “……”


    卓姐是她的經紀人,又不是她的貼身助理,再加上她還有其他事要忙,所以偶爾會來探班,卻不會每天來噓寒問暖。


    因而,如大多數時候一樣,肖柔柔獨自迴了化妝室。


    她剛打開房門,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的手,將她推了進去,順勢將她壓在門上。


    “為什麽不用替身?你和那個小子是什麽關係?”


    肖柔柔昨日脖子酸痛,一晚上都沒休息好,這會本想抓緊機會小憩一會,可偏偏,沒眼力見的人又湊了上來。


    她懶得反抗,譏諷地問,“喂,大佬,你整日都好閑啊。”


    馮啟明黑沉著臉湊近她,肖柔柔臉一偏,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接著,他的吻落在她的臉頰的每一處,肖柔柔也不廢話,半微膝蓋,狠狠給了他一下,馮啟明一時不察,捂著吃痛的部位跪倒在地。


    就這還講究花花公子呢,還不如一個什麽經驗都沒的毛頭小子。


    “你要想發顛,就去找你媽咪,你要吃了藥,就去找milly。”


    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她喜歡他時,他的糾纏叫做追求;她厭惡他時,他的糾纏叫做性|騷|擾。


    ***


    過去。


    馮啟明去國外出差的第八天,打電話給肖柔柔訴說他的思念。


    “柔柔,你知不知道啊,我每晚都會夢到你煲的湯。”


    這個時代,本地大部分人家裏都自有一套煲湯的方法,閑暇時煲湯是展示愛意的一種方式,肖柔柔在這裏沒愛人也沒親人,但也入鄉隨俗,在複刻的基礎上創新出獨屬於自己的味道。


    馮啟明意識到自己喜歡她後,常借著送東西的機會過來蹭過飯,自此難以忘懷。


    “好啊,那你迴來後聯係我。”


    “小姐,你是真聽不懂假聽不懂,”他低低地笑,聲音順著電流傳來,帶著絲絲的麻意,“你真不知我想的到底是什麽?”


    “我也沒有說,我隻是想給你煲湯啊。”


    分離的這段時間,她徹底看清了自己的心。她想著,既然自己喜歡,那就要直接坦率。肖柔柔向來如此,從不在感情上吝嗇。


    電話對麵的人安靜了片刻,緊跟著就是接連不斷的問題,“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柔柔,你是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了嗎?”


    “要不然,我會用睡美容覺的時間來跟你聊天?”


    為了保持最好的狀態,以前的她自律得可怕。


    “你等著,我馬上飛迴去!”


    “這是你第一次負責這麽大的case,好好結束再迴來吧。”


    “喂,剛當上我的女朋友,就管上我啦。”


    “你不喜歡?”


    “當然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她和馮啟明疑似拍拖的消息就上了頭版頭條,相熟的記者打電話來詢問消息時,肖柔柔隻意外了一秒,就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後來,新聞就變成了“馮公子浪子迴頭,終於抱得美人歸”。


    可沒過多久,花了大價錢跟著他去了國外的狗仔就拍到他夜會美女,而對方正是他後來的妻子——nora。


    失望嗎?難過嗎?


    說實話,第一時間是沒有的,可處理完無孔不在的記者,拍完手上的電影和電視劇,獨自一人安靜下來時,無聲的窒息感才撲麵而來。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那時,她才發現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眼淚掉下來時不會化作珍珠,隻會帶著鈍鈍的痛。


    可愛情就是這樣,有獲得時的幸福,也有失去時的痛苦。


    即使她是任務熟手,新世界前都得封住上一世的情感記憶,不就是因為感情是個不可控的怪物,一朝反噬,便會傷人害己嗎?(用人話表示:若對某個世界的人或物有太多留戀,任務者可能會走歪路,時空管理局之前就有過一個先例——任務者利用特權一直在某個世界循環。)


    意外地,放下一段感情不是很難。


    馮啟明結婚那天,她拿了人生第一個視後,說領獎詞時,她衝著鏡頭大方說出了祝福語。


    一戰成名,說得就是25歲的肖柔柔。


    可28歲,記者再次問及兩人的戀愛,這次,她隻留下一句“這個問題呢,你不該問我”。當然,這不是因為她還沒放不下過去,而是因為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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