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板自行浮現在他的眼前,王守庸還未鬆口,就感覺到鯰魚狠狠地將自己的身軀摜在了地上。


    砰!


    地下監牢傳來一聲沉悶的重物落地聲,村民們抬眼望去,不知為何,竟然沒看到鮮血噴濺的畫麵。


    王守庸落地,一邊都要咳出血來,一邊竟然喘息著笑了起來。


    在滿臉的血肉模糊之下,笑容被映襯得越發血腥暴躁。


    在他的眼前,是一塊誰也看不到的淡藍色麵板,上麵呈現的幾行文字,正是他能活下來的關鍵。


    【已掠奪詞條:九牛之力(白)】


    【九牛之力(白):你擁有堪比九牛的力量。】


    鯰魚又驚又怒,發出震山一般的怒吼,似乎在它的身上發生了一些無法理解的事情!


    它抬起手掌,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降臨了它的身子,全身的氣力仿佛在向空氣之中泄去,無論如何也製止不住。


    與之相反的是,王守庸感覺到全身上下似乎湧現出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漸漸充盈了他整個身軀!


    “畜生!你做了什麽!”


    鯰魚癲狂大叫,揮掌拍向了王守庸的腦門。


    嘭!


    在村民的注視下,王守庸抬起手掌,穩穩攥住了鯰魚的手腕。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鯰魚。


    隻見王守庸抬起腦袋,血肉模糊的臉上滿是癲狂,猙獰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哈,該我吃你了。”


    不知為何,鯰魚見到這樣的笑容以及聽到如此放肆荒謬的話,心中沒來由地慌張了一瞬。


    它想抽出手臂,卻駭然發現這個螻蟻的五指如同鋼鎖一般死死地扣在了它的血肉之間。


    少年的五指綿軟扭曲,顯然早已斷去,但刺出的白骨卻堅韌地刺穿了它的血肉,加上一股它幾乎無法匹敵的力量,鯰魚竟然硬生生被控在了當場。


    “嗷!”


    鑽心的疼痛從手臂上傳來,它卻怎麽也脫不了身!


    往日裏倚仗的力量仿佛在短短的一瞬之間消失殆盡。


    這一瞬,它腦海裏閃過了自己未開智之時的弱小姿態。


    “該死該死該死!”鯰魚瘋狂大叫,左臂如同落雨一般綿軟無力地打在王守庸的身上。


    王守庸咧開嘴,身軀搖晃之間,再度狠狠一口咬在鯰魚的手臂上。


    血肉入口,王守庸滿嘴的碎牙嵌進鯰魚的皮膚。


    他發了狠地用力一咬,大塊的血肉便入了口。


    用力一吞,血肉入喉。


    【已掠奪詞條:鐵齒銅牙(白)】


    【鐵齒銅牙(白):你擁有堪比銅鐵的利牙。】


    “啊啊啊畜生,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你!”鯰魚張嘴向王守庸咬去,尖利的牙齒在燭光照映下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它卻見到眼前這個少年如同惡魔一般抬起了腦袋,不躲也不避,反而癲狂地笑起來。


    “閉嘴閉嘴閉嘴,都說了,是我要吃了你!”


    王守庸一把抓住鯰魚的牙齒,全身肌肉鼓脹,眼睛裏是無盡的狠辣。


    哢嚓!


    鯰魚的一口好牙竟然被硬生生掰斷,王守庸的手指扣進了鯰魚口中。


    轟!


    地牢裏響起一聲翻天覆地的聲響,整個空間仿佛都震了一震。


    村民們瞪大眼睛看去,便看到了讓他們此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隻見少年長身而立,滿嘴鮮血,一手扣在鯰魚的手臂上,另一手抓著鯰魚的嘴狠狠摜地。


    鯰魚妖就像是一條普通的魚兒一般,無法反抗地被他壓於地麵。


    下一秒,卻見到王守庸張開了嘴,滿嘴的碎牙和鮮血,徑直衝著鯰魚的腦袋奔去!


    鯰魚眼珠瘋狂轉動:“不要!”


    王守庸張口一咬,猛地甩頭,魚頭便被撕了大半塊,直露出裏麵鮮活鼓動的粉紅血肉。


    “啊啊啊啊!”鯰魚發出痛苦的慘嚎,全身扭動。


    此情此景,村民們如墜夢中。


    鯰魚扭動的身姿像極了同伴當初在妖物手中掙紮的模樣。


    兩者漸漸重合,這一月以來無數的過往片段在他們眼中閃過,漸漸匯聚成了一種詭異的癲狂光芒。


    “吃了它……”


    有人低聲喃喃。


    沉默幾個唿吸後,就是窸窸窣窣的嘈雜聲,村民們不自覺起身,不約而同地低聲呢喃起來。


    “吃了它,吃了它……”


    “吃了它,吃了它,吃了它……”


    聲音匯聚,如同大片蚊聲,反反複複都在說同一句話。


    吃了它。


    王守庸卻已經聽不進任何聲響,在他的眼裏隻剩下了眼前的鯰魚。


    他也幾乎忘了滿口的腥氣,張開嘴又撕下了一塊血肉,嚼碎了咽進肚裏。


    又一口,扯下血肉,吃進肚裏。


    再一口,吮出腦液,吞進肚裏。


    一口又一口,如同無法抑製進食本能的野獸,王守庸將身子趴了下去,在鯰魚的掙紮哀嚎下瘋狂撕咬吞食。


    漸漸地,半個鯰魚腦袋被啃食一空,隻剩下了堅如鋼鐵的頭骨。


    鯰魚不再動彈。


    甚至因為已經死去,妖軀化成了最初的形態,成了一條一人高的鯰魚死屍。


    王守庸卻像一隻饑餓的豺狼,整個人都趴在了鯰魚的身上,吞吃這副身軀。


    忽然,他的身邊出現了一雙赤足。


    王守庸抬起腦袋,看到了一張憔悴蒼白的麵容。


    緊接著一雙雙沾了暗紅色汙漬的赤足走了過來,一張張仍然帶著恐懼的麵容湊了過來。


    不知道誰趁機打開了監牢大門。


    “吃了它。”


    王守庸聽到這一聲言語,便被密密麻麻的村民擠了出去。


    噗嗤咕嘟,噗嗤咕嘟……


    ……


    ……


    【已掠奪詞條:如魚得水(白)】


    【如魚得水(白):你擁有魚兒一樣嫻熟的水性。】


    【已掠奪詞條:明察秋毫(白)】


    【明察秋毫(白):世間萬物在你眼中纖毫畢現。】


    【已掠奪詞條:自愈(白)】


    【自愈(白):你擁有神奇的自我恢複能力。】


    片刻後,看著眼前的麵板,王守庸終於從癲狂中漸漸清醒了過來。


    “都瘋了。”王守庸舔了舔嘴唇,吐出一塊爛肉。


    他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著地牢外的階梯走去。


    雖然鯰魚妖魔給了他力大如牛的饋贈,卻沒有給他一副鋼鐵般的身軀。


    靠著簡單的【自愈】的詞條,顯然不能在短時間內恢複健康的狀態。


    但他並沒有忘記,此時此刻,不隻有鯰魚妖這一頭妖魔在桑梓村。


    它隻不過是過來帶食物的馬前卒而已,除此之外還有十幾隻妖魔就在村裏盤踞,等待著鯰魚妖魔將口糧帶去它們麵前。


    如果不快點逃走的話,這些妖魔起了疑心前來探查,屆時可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一群妖魔一擁而上,就算他擁有微不足道的能力,自然也是無法抵抗的。


    “別吃了,快走。”王守庸虛弱地喊道。


    聲音在地牢裏迴蕩,有人抬起了腦袋。


    王守庸看到那人的嘴裏塞滿了魚肉,臉上卻掛滿了淚水。


    一張張臉抬起,無一例外,都是淚流滿麵。


    他們沉默地起身,跟在了王守庸的後麵。


    歎了口氣,王守庸便帶著所有幸存的村民,連同昏迷的孟姨一起出了地牢。


    ……


    ……


    地牢外月朗星稀,農田高低起伏,遠處的村莊靜謐安詳。


    光是看著這一幕,王守庸真的很難想象裏麵還藏了十幾隻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


    “快走,等它們反應過來就完了。”王守庸將孟姨背在身上,低聲道。


    村民們哪裏敢多話,一群人連唿吸聲都不自覺放緩了,跟著王守庸幾乎是一路小跑遠離了桑梓村。


    等到視野裏再也看不見桑梓村的影子以後,眾人奔跑的速度便越發快,幾乎是沒了命地在跟著王守庸向著前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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