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血紅土地之上,充斥著一老一少大唿小叫的聲音。


    聽得王守庸到後麵都有些不耐煩了,擺了擺手。


    王守庸皺眉道:“行了行了,區區鎮玄而已,你們不也是一個悟道,一個鎮玄?我鎮玄了有甚稀奇的。”


    帝師連連搖頭,依舊難掩心中的震驚,“老夫先前根本沒有注意,你竟然如此之快,便抵達鎮玄境界。”


    軒轅煜也是心中震駭,繞著王守庸走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身上看到某些絕非人族的特征,否則難以解釋他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這件事。


    王守庸心道我的兩具分身都感玄了,本體鎮玄不是很正常麽。


    說迴正題。


    “好了,你到底有什麽東西是要我帶迴京都的?”王守庸問道。


    說到正事,帝師漸漸平複了心緒,再也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於是迴答道:“這件東西關乎到整個天啟朝的安定,隻要你帶迴京都,就可保……”


    “快說!”王守庸額角跳了跳。


    自己都站在麵前了,還要打啞謎。


    帝師見狀,輕咳了兩聲,說道:“不要著急,著實因為這件東西太過要緊。”


    “——老夫要讓你帶的東西就是……”


    “老夫的頭顱!”


    此話一出,無論是王守庸,還是被喊來的軒轅煜,此刻都微微張開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說什麽?”王守庸不敢相信地重複道。


    “小子,你沒有聽錯,老夫需要你將老夫的頭顱帶迴京都,此事事關重大,切莫不可掉以輕心。”


    過了老半天,軒轅煜才迴過了神來,問道:“帝師,這,這是為何啊!”


    “把你的頭砍了,天啟朝豈非要少一個悟道境?”王守庸也連忙道,頓了頓,又繼續道,“更何況,你在這裏自己把頭顱交給陛下就好了,何苦讓我來迴跑?”


    “你自己看看便知道了,其實這一處地界,並非真正聯通了京都與奈何淵。”


    王守庸聞言,腦中靈光一閃,伸出手抓向了軒轅煜。


    然而這一抓,兩人的身軀相互交融,卻沒有真實的觸感傳來。


    “此處除了老夫的法力以外,一切非實非虛,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帝師道,“所以隻有你將老夫的頭顱親自帶迴去才行。”


    王守庸眉頭緊皺,勉強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那為什麽要砍你的頭顱,你不想活了?”


    帝師搖了搖頭,道:“非也,其中緣由說來複雜……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必再瞞,你們且聽好了。”


    緩緩地,帝師舒出了一口氣,淡淡開口。


    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老夫,乃是這奈何淵內第一天妖黯燼魔尊的一具分身。”


    鎖鏈忽然發出細碎嗡鳴,帝師垂落的白發無風自動。


    他法力撫過眉心的一道裂痕,那傷痕竟滲出絲絲血光,在虛空中凝成半枚猙獰妖紋。


    這個變故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軒轅煜和王守庸都沒有反應過來,隻呆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奈何淵的烙魂印。”軒轅煜腰間玉璽驟放青光,“皇陵壁畫記載過這種上古禁術。”


    王守庸愣道:“你怎麽會是妖魔分身呢,你是人族啊!”


    開什麽玩笑,要是妖魔分身的話,最開始見到帝師的第一眼,麵板就該跳出來了。


    帝師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確實是人族。”


    “那……”


    “但也是魔尊替我造出的人軀,當初便是黯燼魔尊造出了我這具純血人族分身,為的就是暗中覆滅整個天啟朝。”


    王守庸心思震動之下,靴底碾碎跳動的石子,裂紋順著血色陣圖蔓延:“既是魔尊分身,又怎麽成了這天啟朝的帝師?”


    帝師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


    隻見他背後倒懸的血晶忽然齊齊炸裂,萬千碎片映出了一道走馬燈般的幻影。


    幻影中,有奈何淵萬丈血池中爬出的儒袍書生。


    也有書生在屍山血海中揮劍,劍鋒割破的妖魔血與百姓血混作暗紅溪流。


    還有書生在金鑾殿接過天啟朝老皇帝親賜的玄天鑒。


    還有書生在月夜下剜出心髒,將跳動的肉瘤封入青銅匣。


    “願力如酒,最是醉人。”


    “千年光陰,不過幾幕戲。”


    帝師袖口湧出黑血,在地麵蝕出猙獰妖紋。


    “魔尊當年分我七魄鑄成人族道體,本是要用這副皮囊蛀空人族氣運。”


    “卻沒想到我一路行來,所見皆是妖魔肆虐,人族卻困頓,生靈塗炭。”


    帝師的手忽然帶動鎖鏈,接住了其中一片幻影碎片,其中映出他親手斬斷一隻大妖,剜出妖丹的場景。


    “飲過三百年人間香火,泥塑也該長出人心。”


    “我隻是,忽然想再多看看這人族河山。”


    王守庸啞然。


    帝師的意思是,他本是魔尊造出的分身,潛入人族領地後,竟然生出了反叛的心思……


    王守庸陡然驚醒——自己的那兩具分身不會也反叛自己吧。


    但轉念一想,它們可沒有自我意識,想反叛也反叛不了。


    於是他便悄悄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軒轅煜則不知道王守庸心裏在想什麽,而是死死盯著帝師,神情震動。


    軒轅煜盯著幻影畫麵裏書生染血的衣擺,凝重道:“怪不得……朕曾見史書記載,你獨闖妖巢救迴三萬童男童女,原來那是你叛離魔尊的開端。”


    聽到這裏,帝師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隨後自嘲一笑。


    “什麽救童男童女……”


    帝師周身的鎖鏈驟然繃緊如琴弦。


    畫麵中,白衣書生的眼睛忽然淌下血淚,背後浮現出岩漿河流,燒毀一切的景象。


    “救人的是老夫,吃人的也是老夫!”


    帝師撕開衣襟,露出心口蠕動的肉瘤,每根血管都連接著地麵陣紋。


    隻聽他低聲道:“天啟四百五十二年老夫受了魔尊的控製,失控屠城,此後,老夫便將自己鎖在此處,用絕魂界地脈鎮壓魔尊感應。”


    “時至今日,不敢踏出奈何淵一步。”


    “……”軒轅煜沉默了。


    王守庸雖然沒什麽實感,但想來也知道,當年一定經曆了許多慘烈的事故。


    否則帝師不會如此謹小慎微,分明已經踏入了悟道境界,卻活得像一隻老烏龜。


    原來躲的是那黯燼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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