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晚在金玉樓慈善大會時,他出賭房看到謝臣將一杯溫熱的牛奶遞給喻南橋,那杯牛奶裏他嗅到了藥味。


    於是他有樣學樣也拿了牛奶,玻璃杯抵住喻南橋的唇瓣。


    「乖,喝下去就不疼了。」紀岷疆低啞著,他在分散喻南橋的注意力,那些纏繞著縫合線的針已經刺入喻南橋的小腿,白袍子下他一直發抖,唇小口喝著牛奶,帶著苦澀的藥味一併流進咽喉。


    眼下那塊皮膚已經疼得滿是潮紅,他愈發湊近紀岷疆,紀岷疆懷裏的味道讓他心安,他此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害怕針孔,因為針孔刺進皮肉時透過管子能看到他的血液再被剝離,因為生化室那些怪物們不知節製地拚命吸食,他能清晰感受到血管裏血液急速離開的抽疼,每次抽血都讓他虛弱無比,連帶令他羞恥的發.情期。


    哪怕吃了止痛藥他還是好疼,發.情期也來了,濃烈的信息素無比誘惑著紀岷疆,紀岷疆止咬器下獠牙已經露出,瞳孔上的豎狀赤線也驟然浮現。


    醫用縫合針刺進了皮肉,玻璃杯因喻南橋的掙紮而碎裂在地,他咬住紀岷疆的肩膀,紀岷疆把西裝外套脫掉了,此刻隻穿了件襯衫,喻南橋指尖勾著黑色領帶,一邊咬著一邊哽咽。


    太多記憶在顱內一遍一遍地迴溯,都是些他不想迴憶起的噩夢。


    祭祀台上被燒灼的劇痛、玫瑰園自己拿長刀剖開心髒又將心髒掩埋的窒息,還有那個男人無比難過的哭泣都讓他感到厭倦。


    為什麽這一切都是他呢?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一切所得知的訊息都是翻轉的,那他自己,到底是誰?


    他的記憶被篡改過,於是真實的記憶混雜著虛構的,這一切讓他頭痛欲裂。


    ——滴。


    心跳檢測儀發出警報聲。


    仿生主治醫生沒有被植入感情,它有條不紊地著進行著手術,最後一針被它勾進皮肉又帶出來,可分解的白線將那截長達十二厘米的傷口完美縫合,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手術完成了。


    護士們見此才敢唿吸,紀岷疆壓迫感太強了,她們一直瑟瑟發抖,此刻見手術完成有的已經哭出來了。


    喻南橋術後陷入了昏迷,他發.情期也隨之而來,於是他格外依賴紀岷疆,哄他喝下抑製劑後紀岷疆一直陪著,紀岷疆為了不犯錯,他拿刀尖捅進自己的胳膊讓自己清醒,喻南橋身上已經濕透了,還要給他擦一遍身體。


    可他一直拱進紀岷疆的懷,這讓紀岷疆寸步難行,他從來沒伺候過人,可又拒絕別人看喻南橋的身體,哪怕是仿生人也不可以。


    洗的過程又怕碰到傷口,於是隻能小心翼翼地擦拭,玫瑰味的信息素讓他險些控製不住,喻南橋還半夢半醒摸著他的止咬器。


    洗個澡像在渡劫。


    喻南橋睡覺喜歡側著睡,把自己蜷縮起來,唇緊緊閉著眉蹙著,似是缺乏安全感。


    病號服對他而言都是寬鬆的,瘦削的身子下一截腰的弧度流麗性感,哪怕是薄被子也蓋不住。


    紀岷疆注射了就坐在一邊,一邊處理公務一邊看著他。


    已到淩晨,烏元帶烏雀出院前試圖來看望喻南橋,被紀岷疆拒絕了,他不要讓別人看著這樣脆弱的喻南橋。


    隻能他一個人看。


    把狂歡城軍火展覽會的事宜全部解決後天都快亮了,紀岷疆一點疲倦感也沒有,強悍的掠食者體格讓他可以完勝所有人。


    喻南橋長指微動,紀岷疆餘光一瞥,他眼底掠過喜悅,於是按動無聲通知儀命令醫生過來進行二次檢測。


    喻南橋嘴唇微動,喃喃低語什麽。


    紀岷疆俯身而來,他聽見喻南橋說:「好疼。」


    紀岷疆正欲釋放點安撫意味的信息素,可喻南橋卻又說:「killing,我好疼啊。」


    killing


    紀岷疆有記憶起鎖骨下就有個killing的胎記,說是胎記太古怪,簡直就是紋身,可以他優越的記憶力怎麽可能會忘記他紋了紋身呢?


    killing的意思是殺戮,這個詞簡直為他而生,他生來就有暴戾和殘虐,像是左右眼。


    紀岷疆十指緊攥,他拚命克製著嫉妒與瘋狂,雙眼死死盯著喻南橋。


    他想起自己在地麵認識的那個長墓城的小孩,那時他剛擊斃了五隻a級怪物,渾身都是血,遍地屍骸無數小孩卻不怕他。


    還下了跪說您終於迴來了。


    「你認錯人了。」紀岷疆擦著槍,迴答小孩,部下的直升機正在半空盤旋。


    「認錯了?」小孩認真盯了他很久,才開口,「但是您真的很像那個男人啊,嗯……他叫什麽來著?」


    「killing。」


    小孩抱著熊娃娃,一臉仰慕,「是他庇護了我們長墓城不受怪物的入侵。」


    醫生急忙趕到休息室時門被從裏猛地踹開了,紀岷疆渾身都是濃烈的血腥味信息素,雙瞳濃金可怖,西裝下高大有力的軀體直接令人們無聲讓開一條道路。


    紀岷疆眼前一片血紅色,他看著這些人在閃避他的目光,他們在害怕畏懼,似是覺得紀岷疆會一怒之下殺了他們泄憤。


    紀岷疆五指微抖,牙尖死咬住舌麵,血味在唇間翻湧,他沒有迴頭去看還在噩夢中的喻南橋,他不想去安慰他了。


    把他當替身嗎?


    喻南橋,隻是把他當那個killing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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