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下人已退下休息,整個驚瀾院隻剩下兩人。


    紀棠出了屋子,走到楸樹下的水缸前,抬手便要往水缸裏放。


    “做什麽?”謝知行一把抓住她。


    “撈月亮。”紀棠指了指倒映在水中的月亮。


    謝知行偏頭看去,有些哭笑不得。


    紀棠趁機抽迴手,‘嘩啦’一聲捧起水中月亮,小心翼翼地遞到他麵前,“你看,月亮。”


    “快接住,月亮要碎了。”紀棠很是著急。


    玉盤似的圓月高掛於空,投映在紀棠手心水窪上,晃晃蕩蕩的很是美麗。


    隻是隨著水從紀棠指縫間流失,月亮也跟著破碎消散。


    而謝知行的心被破碎的月華擊中,他望著眼前人,深情的將她擁入懷中,“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月亮。”


    “那你是我的什麽?”紀棠仰頭呆呆的問。


    謝知行看著她思索道:“我是你的天,你這輪月,隻能入我懷。”


    “那你這天也隻屬於我一人嗎?”紀棠較起真來。


    “隻你一人。”謝知行抱起她往屋裏走。


    紀棠又問:“星星呢,星星哪去了?”


    謝知行:“……”


    “星星呢?”紀棠執著不休。


    謝知行道:“星星是我們的孩子,你想要嗎?”


    紀棠蹙眉,“不想。”


    “那就沒有星星。”謝知行抱著她躺到床上,解開了她的寢衣係帶。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朝中局勢未穩,他也不想這麽快要孩子。


    醉酒後的紀棠沒了害羞顧忌,格外熱情,喜的謝知行眉歡眼笑。


    然他高興到一半,紀棠睡著了。


    “阿棠?”謝知行喚她。


    紀棠趴在他胸膛上,摟著他的脖子睡的香甜。


    她就這麽睡著了,扔下他不管不顧了?


    謝知行隻覺一桶冷水兜頭潑下,澆的他心哇涼哇涼的。


    可心涼了,身體上的燥火還沒去,這可怎麽辦?


    捏了捏紀棠的臉,謝知行無奈歎息。


    紀棠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伸著懶腰下床,紀棠在屋中找了一圈不見人,喚來木樨問:“世子呢?”


    他不是說休沐兩日的嗎?


    木樨道:“世子練武去了,說夫人醒了去叫他,方才霧空已經去了。”


    侯府是武將世家,自有一塊演武場,平日他們都在那練武。


    紀棠聽後明了,讓木樨照瑩侍候她梳洗。


    剛梳好發挑選簪子絨花時,謝知行迴來了。


    “世子迴來了,少夫人不知佩什麽好,不如世子來挑吧。”蘇嬤嬤讓開位置。


    謝知行走近,當真挑選起來。


    “這幾樣可行。”他挑了幾樣放一起問紀棠。


    行是行,隻是那支秋海棠絨花簪,讓她想起了某個畫麵,覺得有些怪怪的。


    罷了,隻是簪子而已,她若是說出來,定會叫謝知行取笑,就這樣吧。


    抿了抿唇,紀棠讓照瑩幫她戴上。


    “我來,你們去擺早膳。”謝知行拿起秋海棠絨花,輕輕插入紀棠發間。


    蘇嬤嬤看了一眼琴瑟和鳴的兩人,抿嘴笑著退下。


    謝知行給紀棠裝扮好,望著銅鏡中的人道:“秋海棠很適合你。”


    “也適合你。”紀棠嘴快的迴了一句,說完就有些後悔。


    謝知行笑,湊近她耳邊低語,“阿棠喜歡,我隨時都可以。”


    可以什麽可以!


    “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紀棠紅著臉起身往外走。


    已過了早膳時間,早膳都冷了,木樨和照瑩熱過後端上來。


    謝知行在她身旁坐下,夾了隻包子給她,吃完我帶你出府。”


    “去哪兒?”紀棠問。


    謝知行故作神秘,“一會兒就知道了,先吃飯。”


    說來這是兩人第一次單獨出府,紀棠不免有些期待。


    謝知行沒有帶太多人,隻讓霧空駕車唐硯隨行。


    馬車穿過喧鬧大街,拐進一條深巷,隨後停下。


    “慢點。”謝知行牽著紀棠下車,唐硯上前敲門。


    “這是什麽地方?”紀棠掃視周圍環境,覺著不是尋常店鋪。


    謝知行不答,隻牽著她往裏走。


    剛一進門,紀棠就聽見了裏麵的吵嚷聲。


    “這塊好,我要了。”


    “買定離手,客官可選好了?”


    “就它,給我開!”


    聽到這些對話,看到廳中大石上‘願賭服輸’幾個大字,紀棠嚇了一跳,抓著謝知行的手低聲道:“你帶我來賭場做什麽?”


    “這不是尋常賭場,是賭石場。”謝知行握緊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喲,謝公子,這位是……少夫人。”一襲紅衣的顏如玉迎了上來,好奇地打量紀棠。


    她認識謝知行多年,知曉他的秉性,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竟能叫他折腰。


    “瓊玖閣的二肆主顏如玉。”謝知行為紀棠介紹。


    紀棠小聲驚唿,“她這麽漂亮,在這裏安全嗎?”


    顏如玉‘噗嗤’笑出聲,半掩著嘴道:“謝少夫人關心,我很安全,沒人敢欺負我。”


    “那就好。”紀棠知道自己瞎操心鬧笑話了,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那塊玉可做好了?”謝知行轉開話題。


    顏如玉道:“做好了,我去拿,你們隨意。”


    她轉身離去,謝知行帶著紀棠上了二樓,居高臨下看著下方賭石場。


    “這些石頭……都是玉?”紀棠驚震。


    整個一樓大廳,有一半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粗略估計足有上萬塊。


    而在這些石頭邊上,圍滿了各色各樣的人,有的穿著華貴,有的衣著樸素,有男人也有女人……但無一例外的,他們都兩眼放光,欣喜若狂地盯著那些石頭。


    謝知行頷首,“你要不要挑一塊試試?”


    “賭輸了怎麽辦?”紀棠心有顧慮。


    謝知行笑道:“無妨,這瓊玖閣有我三成資產。”


    “啊?”紀棠驚訝。


    “唔,父親他們不知道,要保密。”謝知行叮囑。


    紀棠更驚訝了,“那你為什麽告訴我?”


    “因為……”謝知行湊近她耳邊道:“你是我夫人,往後我的事,都會告知於你。”


    紀棠心頭一顫,忽覺有些內疚。


    謝知行對她坦誠,而她卻瞞著他。


    可若是告訴他了,萬一他生氣阻攔怎麽辦?


    紀棠心中糾結,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我帶你去挑一塊。”謝知行拉著她往石料區去。


    夥計都認識謝知行,自覺給他們開路,讓他們到最優質的石料區挑選。


    “那塊那塊,定是塊好料。”見兩人衣著不凡又年輕,圍觀的人群起哄,想要借他人之手一賭為快。


    紀棠不為所動,一邊挑選一邊問謝知行,“當年你和唐硯便是在此相識?”


    “嗯,阿棠也想與我賭嗎?”謝知行隨口道。


    紀棠點頭,“好。”


    猶豫不決的事,不如就交給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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