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木樨和茹娘每日都按時去‘伺候’紀微喝藥,一頓也沒落下。


    茹娘在紀家受辱被欺壓多年,有些恐懼印刻進了骨子裏,一開始見到紀微時還有些惶然害怕,不敢對她用強。


    但木樨毫不畏懼,甚至每次還帶著幾絲興奮,茹娘同她一起多去了幾次,便也習以為常打消了恐懼。


    反倒是紀微,被強摁著喝了幾天藥後老實下來,一到喝藥的時候不再要木樨茹娘‘伺候’,自己就乖乖把藥喝了。


    木樨有些失望,如實迴稟給紀棠。


    “三五天就服軟了,看來骨頭也不怎麽硬。”紀棠不置可否,讓兩人繼續盯著她。


    “是。”木樨很樂意幹這活兒。


    茹娘每次看紀微喝完藥一臉痛苦,也覺心中舒暢出了幾分惡氣。


    府中暫且平靜下來,紀微蟄伏養胎,謝知妍忙著待嫁。


    轉眼到了十月,院中楸樹葉子變黃,風一吹洋洋灑灑的飄落,似蝴蝶紛飛。


    京中局勢平穩後,各家心思開始活絡起來,隔三差五的辦宴邀請定北侯府。


    定北侯和方氏盡可能的推拒了大半,剩下一些無法推拒的,便隻能前去赴宴。


    紀棠做為世子夫人,是侯府的下一任主母,每每參宴時方氏也會叫上她。


    紀棠不喜也不習慣赴這些虛與委蛇明爭暗鬥的宴會,但好在有謝知韻陪同,有時也能見到杜卿儀,三人一道也能有個照應說說話。


    各家貴女夫人自詡出身尊貴,多是瞧不上紀棠的,甚至還帶著嫉妒,難免會有些言語刻薄冷嘲熱諷。


    紀棠初來乍到,不想給侯府惹麻煩,能忍則忍,亦或是婉轉迴敬。


    共同參宴的陸相宜幸災樂禍地看熱鬧,末了還要陰陽怪氣一句,“誰叫你占了知行哥哥,她們可都是知行哥哥的愛慕者。”


    “那豈不都是你的情敵。”紀棠故作驚訝。


    陸相宜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言,一時怔住沒反應過來。


    紀棠湊近她又道:“你說若是我沒有嫁入侯府,那會是她們當中的誰嫁給你的知行哥哥?”


    這話新奇的像在陸相宜腦中炸開了個爆竹,炸的她懵了神。


    “你覺得誰最相配?”紀棠掃量著眾貴女,煞有介事的比較。


    陸相宜望著眾貴女談笑風生卻透著虛偽的臉,捏拳咬牙道:“她們誰都不配。”


    “為何?”紀棠不解,“我瞧她們都挺好的啊。”


    陸相宜氣道:“在知行哥哥病臥在床時,她們一個個避之不及無人肯嫁,沒有半分真心實意,貪慕的不過是知行哥哥的身份和皮囊。”


    “就這樣一群趨炎附勢唯利是圖的人,你竟然覺得她們能與知行哥哥相配,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無端被罵,紀棠有些無辜,“說不得她們也同你一樣有苦衷呢。”


    在盛京久了,跟著謝知行耳濡目染,紀棠也漸漸懂了許多,大概猜到了陸相宜未嫁謝知行的緣由。


    “那總不能個個都有苦衷吧,你是不是傻。”陸相宜恨鐵不成鋼。


    “你瞧瞧她們貪婪嫉妒的嘴臉,恨不得把你撕碎取而代之,像是有苦衷的樣子嗎?”


    紀棠聞言歎聲道:“如此說來,這世上竟無人能配得上你的知行哥哥,他隻能孤寡一生?”


    “不是還有你嗎。”陸相宜脫口而出。


    紀棠眸光一亮,忍住笑意道:“哦,你覺得我與他相配?”


    “相不相配他都已經娶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陸相宜酸溜溜的,將羨慕嫉妒恨都寫在了臉上。


    紀棠覺著她實在好玩,在盛京這樣的大染缸裏,還能有這般純真直爽的小姑娘,實在難得。


    也由此可見,陸相宜被家中保護的極好,未經半點磋磨齷齪。


    “也是,叫我撿了個大便宜。”紀棠順著她的話道。


    “你就偷著樂吧。”陸相宜瞪她一眼氣唿唿的走了。


    紀棠望著她走路帶風的背影,覺著更有趣兒了。


    自那以後,在各家宴會上再碰麵,陸相宜都會衝紀棠哼一鼻子,然後在有人明裏暗裏蛐蛐紀棠時看不過眼挺身而出,一人舌戰眾貴女不落下風,將她們個個都罵的羞顏愧麵。


    每每這時,紀棠就會在陸相宜身後鼓掌稱讚,“陸姑娘好生厲害,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這話不是這麽用的。”陸相宜糾正,麵上洋溢著幾分自得,趁機說教起紀棠,“學著些,總不能次次都叫人欺負。”


    “陸姑娘說的是,我定同你好好學。”紀棠一臉認真。


    可她心裏明白,貴女們懼怕的並不單純隻是口舌,更重要的是陸相宜的身份。


    放眼整個盛京,也尋不出幾個出身比陸相宜更尊貴的,便是同為侯府姑娘的謝知韻,因是庶出也要矮陸相宜一頭。


    能越過陸相宜去的,隻有公主郡主,但顧忌著安南侯府,也會給三分薄麵。


    是以陸相宜在盛京幾乎是橫著走的,當然,她也並非全無分寸。


    見著公主郡主時也懂規矩禮數,並未任性胡為。


    日子在一次次宴會中流逝,不知不覺間到了謝知妍出嫁這天。


    整個盛京城的達官顯貴,全都聚集到了定北侯府和靖王府,熱鬧非凡門庭若市。


    雖是為側妃,但與尋常人家的妾室不同,謝知妍正經從侯府嫁出,靖王府那邊也正經辦宴席迎娶,除了名分外,一切流程都與娶正妃相差不大。


    謝知妍滿心歡喜,坐在前往靖王府的喜轎上,一路都帶著笑。


    齊聿修騎著高頭大馬親自迎親,靖王妃餘芷寧在府中操持宴席,招唿賓客。


    誰人見了都誇讚餘芷寧端方大度,賢惠過人,可隻有餘芷寧自己知道,她心裏也是酸的。


    扯著笑臉待客一日,餘芷寧臉都笑僵了,終於等到宴席結束將所中賓客送走,夜色已有些深了。


    齊聿修沒有立即去新房,而是先拉著餘芷寧迴了主院。


    “委屈你了。”關上門後,齊聿修將餘芷寧抱在懷裏安撫。


    餘芷寧靠著他胸膛懂事道:“我知道你比我更委屈,時候不早了,謝側妃還在等著你。”


    齊聿修低頭吻了吻她的麵頰額頭,滿不在乎道:“讓她等著吧。”


    話落,他打橫抱起餘芷寧,大步向床榻走去。


    燭火搖曳,紗帳飄晃,女子的嬌吟和男人的低喘交織在一起,濃情綺靡。


    與此同時,謝知妍坐在新房裏緊張又期待的等著,等齊聿修迴來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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