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天尊對仙俠版本碎片的畏懼,並非是空穴來風。


    作為立於此世唯一者頂點的強者,長生天尊在謀算大崩壞版本之時,其真靈便隱約警示著長生天尊。


    可縱使長生天尊遍觀因果,尋覓時間長河,也無法追溯到真靈警示的源頭,隻能隱約捕捉到危機來自仙俠版本。


    正因如此,在仙俠版本碎片被徹底摧毀之前,長生天尊一直都沒有真正動手。


    甚至在仙俠版本碎片被摧毀之後,長生天尊也是先以妖魔大軍進行試探,確認了仙俠版本沒有後手留存之後,祂才真正出手鎮壓大崩壞天道。


    本以為已經將一切算盡,可到頭來長生天尊卻發現,自己依舊著了薑之維的道。


    早在仙俠版本之中,薑之維說出那句話時,一切的因果便已然定下。


    縱使祂洞悉此界、機關算盡,也無法逃過這從過去便已然注定的一劍。


    “唉”


    悠長的歎息聲響起的同時,大地之上陸閻舉起殘劍,那跨越時空的無上劍意已然斬落。


    劍光縱橫之處,時間凝固、空間折迭,萬古星河倒流。


    整座大崩壞版本好似化作了一張任人隨意塗抹的白布,無上劍意從高維探下,修正此方天地的萬事萬物。


    刹那間,天崩地裂。


    蒼穹如古老寶鏡碎裂,無數星輝碎片在虛空中閃爍,折射著混沌初開時的原始光芒。大地痛苦呻吟,山脈如波浪起伏,萬丈深淵瞬息形成又消失,天地之力在無上劍意下失去平衡。


    那覆蓋整片界域的上蒼之手,在這一劍之下灰飛煙滅。


    大崩壞天道舉一界之力也無法對抗的偉力,在這劍光之下凋零,曾掌控萬物生死、主宰時空流轉的威勢消散於無形,其不朽真靈之光化作漫天星辰隕落。


    然而這無上劍意之威遠不止如此。


    劍痕餘勢不減貫穿天穹,將倒映在天穹之上的長生天一分為二。


    山河斷流、天地崩塌,無可阻擋的毀滅席卷整座長生天,那象征著此界最後版本碎片的長生天在無上劍意之下分崩離析。


    在一片滅世之景中,陸閻雙目微闔,迴味著剛剛揮出去的那無上之劍。


    陸閻手中的殘劍,隻是一柄鏽跡斑駁的鐵劍,並無任何神異之處。


    甚至於斬出那一劍的力量,也並無多少超出陸閻當前範疇的東西。


    追溯其根源,唯有那承載其中的因果、好似高維幹涉的偉大意誌,才是無上劍意的本質。


    正是因為有因果與意誌並存,才能夠讓這一劍斬滅上蒼之手,摧毀長生天,挫敗長生天尊的陰謀。


    “這就是,此世唯一者的意誌?”


    陸閻緩緩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縱使曾親手掌握無上劍意,但自身與此世唯一者的位格差距還是太大了,根本無法觸及這偉大意誌。


    若非身懷大道金丹,執掌無上神通,陸閻甚至連斬出這一劍的資格都都沒有。


    “小友是如何躲避我的注視,帶來了薑之維的常世之劍?”


    就在陸閻感慨之際,一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陸閻心中悚然一驚,轉頭卻發現,原本高懸天穹之上的雙眸,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身側。


    不過此刻的長生天尊意誌投影狀態顯然並不好,那一雙仿佛洞穿諸界的眼眸已化作常人大小,此刻已經遍布裂紋,意誌投影處於崩潰的邊緣,好似隨時都會徹底破碎一般。


    陸閻右手緊握殘劍,神情凝重地注視著意誌投影,生怕長生天尊降下的這一縷意誌投影會做出什麽反撲的舉動。


    “你放心,老夫這一縷意誌已被薑之維常世之劍斬中,能夠留存至此不過是長生天尚未完全崩塌罷了,你不用擔心老夫會對你出手。”


    意誌投影開口,但陸閻依舊神情警惕一言不發。


    麵對這種等級的老怪物,一句話、一個字就有可能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由不得陸閻不警惕。


    意誌投影見狀啞然失笑。


    “不愧是數次逃過我棋局之人,小友當真謹慎。


    大崩壞天道即將徹底複蘇掌控版本,我這一縷意誌投影留存於大崩壞版本之中即將消散,就算知道一些隱秘,也無法傳遞給本體。”


    見到陸閻還是閉口不言,意誌投影轉而開口道:


    “既然小友不信,不如便與我做一場交易。


    你迴答我的疑問,作為迴報你也可以向我提出問題,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陸閻聞言,瞳孔頓時劇烈震顫。


    眼前這位可是長生天尊,立於此世唯一者頂點的存在,若是能夠從對方身上獲得一些答案,將對陸閻未來的修行產生巨大幫助。


    相比之下,就算長生天尊的詢問暴露自己一些底細,也值得冒險一試。


    陸閻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思索片刻當即迴應道:


    “可以!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但說無妨。”


    陸閻雙眼微眯道:


    “你的目的既然是想知道這一劍從何而來,那你隻能詢問關於此戰之事,超過這個範圍的問題恕不迴答。


    並且在雙方迴答過程中,不允許有任何的誤導、隱瞞。”


    “當然可以。”意誌投影似乎並無任何其他意圖,當即答應了下來。


    達成簡單的協議,意誌投影當即繼續道:


    “還是那個問題,我想知道小友如何能夠接引薑之維的常世一劍?”


    陸閻抬起手中的殘劍。


    “因為這個。”


    “不可能!”意誌投影斷然否定道:


    “這一柄劍與薑之維之間的因果聯係太過緊密,幾乎不可能從仙俠版本帶到大崩壞版本。


    並且就算真的帶到了大崩壞版本,我也會在第一時間覺察到因果之線,不可能一直毫無察覺!”


    陸閻沒有迴答,而是反問道:“這算是第二個問題?”


    意誌投影啞然,但還是迴答道:“算!”


    陸閻攤開手掌,掌中的殘劍斬出去了無上劍意,此刻又失去了神通支撐開始飛速腐朽。


    劍身之上開始出現道道裂紋,好似刹那間經過了千百年時光。


    最終殘劍破碎,大半劍身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了一枚殘破的鐵片。


    “因為這個。”


    意誌投影靜靜地注視著殘劍破碎之後留下的殘破鐵片。


    經曆時間衝刷腐朽,上麵與薑之維的聯係幾乎微弱到幾近於無,哪怕薑之維驚才絕豔也無法借助如此淺薄的一絲因果跨越版本,斬出常世一劍。


    沉默半晌後,意誌投影眸光閃爍。


    “與你的神通有關?”


    “是!”


    陸閻做出了肯定迴答。


    意誌投影幽幽道:


    “難怪!難怪!”


    “無上神通斡旋造化,可於無中生有,逆轉乾坤。閻浮諸界萬事萬物皆為其掌控,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先帶此殘片降臨大崩壞版本,彼時你並未掌握斡旋造化神通,我自是覺察不到其中的因果。


    待我現身之後,你以斡旋造化修補這一柄殘劍,常規手段就算修複殘劍也隻是一柄普通的凡鐵,但斡旋造化卻是從過去的曆史之中喚出這一柄殘劍,殘劍之身盡複便可承接薑之維的因果,代他斬出這常世一劍。


    好深的謀劃,好精妙的算計!”


    陸閻沒有說話,他知道在這等老怪物麵前多說就是多錯。


    不過今日能夠僥幸勝過這一局,確實要感謝薑之維贈予的這一枚錨定大崩壞版本的殘破鐵片。


    殘破鐵片、大道金丹、無上神通,三者缺少任何一個,此戰都不可能獲勝。


    陸閻甚至懷疑,薑之維早在仙俠版本之時,便已經窺見了今日之果,就連自己摘取斡旋造化也在薑之維的預料之中。


    仙俠版本之時,陸閻心中的疑惑再次閃過。


    “薑之維當真是趙火旺?”


    未等陸閻仔細思索,意誌投影便開口道:


    “我已經知曉其中因果,還請小友開口提問吧!”


    陸閻聞言精神一震,腦海中無數疑惑閃過想要脫口而出,但到了嘴邊卻又被陸閻咽了迴去。


    麵對這種老怪物,提問也是有講究的,貿然開口提及一些問題反而有可能暴露自身。


    而且雖然約定中不允許隱瞞、迴答錯誤問題,可此世唯一者想要繞開承諾,有無數種方法。


    若是將關係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問題寄托在長生天尊的答案上,反而容易落入老怪物的陷阱之中。


    絕對不能過於依賴長生天尊的答案。


    思索片刻之後,陸閻認真開口道: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大崩壞版本隔絕其餘版本,縱使是其他此世唯一者也難以幹涉,閣下是如何降下意誌投影的?”


    第一個問題,陸閻既是在解惑,同樣也是對長生天尊的試探。


    這一次大崩壞版本遭遇如此厄難,說不定在其他版本之中也有可能出現相同的危機。


    若是了解其中的隱秘,或許能夠提前規避。


    “很簡單!”


    意誌投影雲淡風輕道:“隻需要在大崩壞版本誕生之初,分割一絲意誌投影隱藏於長生版本即將崩碎的界域之中。


    待到版本大戰之後,諸多版本撕裂之時,這一絲意誌投影跟隨版本碎片降臨到大崩壞版本即可。”


    “不可能!”


    陸閻神色驟變,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他本以為是長生天尊洞察到了大崩壞版本的某種漏洞,誰曾想竟然是早在大崩壞版本誕生之前就已經開始布局。


    “怎麽不可能?”


    意誌投影話語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感歎。


    “對於掌控版本的此世唯一者而言,版本之中的時間維度,不過隻是錨定自身的工具罷了。


    唯有幹涉其他版本之時,才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陸閻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長生天尊所言大概率是真的,這也從側麵印證了其餘此世唯一者為何沒有介入大崩壞版本之中。


    長生天尊知曉陸閻身上的隱秘願意下重注,而其他此世唯一者先機已失,未必肯如長生天尊這般下重注降臨。


    “第二個問題,你為何執意想讓我去長生版本?”


    這個問題陸閻通過薑之維之口,以及曾經的經曆得到了一些答案,但眼下有此機會,還是想要從長生天尊尋求證實。


    意誌投影那即將破碎的眼眸看向陸閻,飽含深意道:


    “有人曾言,此世唯一之上,且有兩條道路有希望勘破諸界輪迴。


    有人踏上了半條道路,卻發現前路已絕。


    我初見小友之時,從小友身上疑似看到了第二條道路,但當時並未確定,隻是隨手落下了一步閑棋。


    可這一局失利,再加上斡旋造化已被小友摘取,讓我愈發相信第二條道路的真實性。”


    長生天尊不曾言明,但陸閻已然明白,祂口中的第二條道路正是諸世唯一。


    可相比於次,陸閻更加好奇長生天尊口中,有人踏上了半條道路到底是誰。


    想要開口詢問,但第三個問題陸閻早已有了準備,隻能壓下心中的好奇。


    “第三個問題。”


    陸閻深吸一口氣,神情鄭重問道:


    “我想知道,如何才能盡快獲得對抗此世唯一者的能力?”


    前麵兩個問題已經用來詢問心中的疑惑,第三個問題陸閻想要價值最大化提升自己的實力。


    但關鍵問題在於,長生天尊的話並不完全可信,陸閻若是問出具體細節指不定哪裏會有坑。


    直接拋出一個大問題,然後從答案之中尋求部分的思路與靈感,才是陸閻的真實目的。


    哪怕是意誌投影,都被陸閻這堪稱狂妄的問題給嚇了一跳。


    半晌之後,沙啞的笑聲才緩緩響起。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此世唯一者亦有強弱之分,弱小的此世唯一者勉強掌控一方貧瘠世界,若是拋開其位格,單論修為或許堪堪達到化神之境。


    而強大的此世唯一者已然登臨仙境,再加上此世唯一位格加持,其實力甚至超過大多數群仙。


    想要對抗此世唯一者,究其根本便是擁有足夠高的位格。


    擁有此世唯一的位格,縱使是化神也有機會斬殺此世唯一。”


    陸閻神情微動,之前他便意識到了這一點,此世唯一者之中存在明顯的強弱差異。


    強如主神、長生天尊這般所掌控的版本絕對不止一兩個,而弱小的便如同入侵末世版本的無上意誌,連一個末世天道都能與其僵持不下。


    “成就此世唯一位格,需勘破諸界本質,證得無上超脫。


    然小友自身特殊,雖已看破諸界本質,卻另具特質,無法踏入成就此世唯一位格。


    然版本之中變數無窮,並非證得此世唯一位格便可縱橫無敵,世間仍存在壓製此世唯一位格之物。”


    意誌投影話語微頓,隨後一字一句道:


    “例如,天道、開界至寶.諸天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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