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白陰沉著臉站在門口,目光犀利如刀,在呂婉和呂城身上掃過,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寒意。


    他的修長身影在門框投下了一片陰影,將原本暖意盈盈的鋪子,瞬間帶入了一種寂靜難耐的氛圍。


    “呂婉同誌,”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冷冷怒意,“我想問一下,你們店裏有什麽損失需要張長金他們賠償嗎?”


    呂婉一震,身體微微僵硬。


    她下意識轉頭,就看到了她和大哥口中的人一身冷氣站在門外,心裏下意識地緊張了一下。


    尤其是對上了那雙熟悉卻冷漠的眼睛,她心底的某根弦便忍不住被輕輕拉緊,秀氣的眉也微微蹙了起來,


    “周同誌,我……”她語速有些不穩,想解釋什麽但當著大哥的麵也不好多說,隻能公事公辦地迴答,“沒有什麽特別的損失,都是些些許小東西,夠不上賠償的地步。”


    周元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淡然說道:“沒有就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耽擱了,告辭。”


    說罷,他毫不猶豫地轉身,腳步果斷,連一絲停留的餘地都沒有留給她。


    呂婉咬住嘴唇,下意識地注視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底似乎有一片柔軟的地方被狠狠敲了一下。


    一種說不清的情緒輕輕地湧上心頭,就連大哥呂城都不由得閉上嘴,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這家夥的態度怎麽轉得這麽快?”呂城低聲嘀咕起來。


    他實在沒弄明白周元白剛剛一臉冷漠的模樣到底是受什麽刺激了。


    呂婉沒有迴答,甚至沒有眼睛的餘光都沒有分給大哥半點。


    她默默轉迴店內,低頭整理那些失了位的小貨架,借著動作的掩飾強壓下混亂的思緒。


    “周元白,這是……生氣了?”她在心裏問自己,卻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周元白的眼神一向是熱烈的,藏不住事兒的,裏麵的溫度足以讓長冬都化作暖春。


    但是現在,他的冷淡,卻像深秋的夜風,直直逼人胸口,她竟分不出是該無所謂還是該隱隱難過。


    門外,周元白坐上了車子,秦淮生正嘴裏哼著歌,來迴拍打著方向盤,興致盎然地咕噥:“哎呀,這一趟算是圓滿了吧?老大,再這麽下去,嫂子早晚跑不掉,你一定能抱得美人歸!對了,咱是不是得找個機會再出點重拳……”


    “開車。”周元白截然打斷,聲音冷硬得連平日的玩笑氣都不留。


    秦淮生一個激靈,手下一抖,差點把車掛空擋。


    他詫異地轉過頭去:“老大,你,你怎麽了?剛剛進店裏不是還好好的嗎……”


    能把自家淡定睿智的老大弄成這種態度的,除了呂家超市裏麵的嫂子之外,還能有誰?


    “你很多話是吧?”周元白冷聲反問,語氣不含任何餘地,“要不迴去切磋一下?”


    秦淮生聞言,立刻閉嘴。


    他的表情委屈。


    為什麽受傷的人總是他?


    雖然心裏有十萬個為什麽想問,但這個時候,他還是果斷又識時務地握緊方向盤,踩下了油門。


    車子一路飛馳,周元白手指緊扣大腿,背脊挺得筆直。


    他的心情低沉得仿佛夜空壓在山嶺上一樣,說不出的沉悶。


    剛才呂婉的話和她的語氣,層層疊疊的冷漠和拒絕,像是一記悶拳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我肯定不會和周元白處對象的!”


    這一句話,來來迴迴,猶如寒冰冷水澆滅了他心底的全部火焰。


    原本打算說出口的話,提提肩膀甩了個彎,又活活堵進肚子裏。


    他自嘲地閉上了眼,心想著:“好,很好。我周元白也絕不會糾纏一個對我沒有半點意思的女人!”


    ……


    時間流水一般,幾天就過去了。


    時間總是能清除掉曾經的記憶。


    哪怕呂家超市在當日被圍觀,造成了不少的壞影響,但在層出不窮的促銷活動下,還是有很多的人經受不住誘惑前去超市采購。


    客流又漸漸恢複了原本的熱鬧。


    可呂婉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一股腦地全都撲在了超市經營上。


    就像是這天的午後,陽光透過店鋪窗戶灑下來,穿過薄薄的玻璃瓶,落在貨架上,投下一片斑駁斑駁的光影。


    呂婉盤腿坐在櫃台後,麵前擺了一摞厚厚的習題冊。


    她手裏拿著筆,眉頭皺得像山巒一樣,考試要背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時間悄悄從她指縫間溜走,熱鬧的店內像是與她分隔在兩個世界。


    呂婉時而咬著筆帽思索,時而寫寫畫畫,她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這半年裏掌握高中三年的知識,順利完成馬校長他們對自己的考驗!


    這不是普通的考試,這是她重新站上人生舞台的一次機會,重生後的每一分努力,都是為了能在人生的長跑中不再留下上一世的遺憾。


    趁著腦子稍微放鬆的間隙,她摘下圓珠筆的筆帽,在桌上磕了磕,低頭瞄了一眼旁邊的懷表。


    針剛剛指向三點。


    呂婉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剛想走到櫃台背後拿個蘋果啃兩口,卻聽見超市門口傳來一聲刺耳的推門聲,伴隨著涼風,一抹高大的影子直直投在地磚上。


    她下意識地轉頭,先前放鬆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


    站在門口的,是她熟悉的人——王友順。


    “喲,呂婉同誌生意興隆啊。”王友順壓低了聲音,臉上掛著開心禮貌的笑。


    呂婉心裏雖然好奇,可她是個冷靜的人,還是硬生生壓下心頭的好奇,扯著最淡然禮貌的笑迴道:“王部長,您怎麽來了?”


    王友順邁開步子,拖著一雙皮鞋叩叩地走近。


    “呂婉同誌,別誤會,今天來啊,是為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張長金的處罰已經出來了。他以後再也不能影響到你了!”


    王友順說的十分隨意,可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朝著外麵看。


    那樣子,既有對張長金被處罰之後的輕鬆,又有一絲緊張。


    呂婉愣愣地看著王友順,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起來。


    張長金得到了懲處,那她以後就再也沒有了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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