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會故意說:「自離開我父親之後,我母親的狀態就不是很好,我想給她介紹一個新的對象,你認不認識一些帥大叔?或許可以幫忙引薦一下。」


    這時蘇沛便會輕笑一聲,「可是男人更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啊,要是我去介紹,那些大叔的目光隻落在我身上該怎麽辦?你不吃醋嗎?」


    我輕笑一聲,攬住她的肩,自是說:「那我可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內心卻明白,她對我母親,隻有對「輸家」的輕蔑。


    我常感到噁心,十分的噁心,不光是對於蘇沛這個人,甚至是對於這樣虛與委蛇的我自己。


    每當這個時候,我便會不可避免地想起向梧,並且覺得他應該也會唾棄這樣的我吧。


    多數時候,我這樣自我開導我自己——好歹我做了唯一一件目前來看尚且還算是正確的事情,那就是跟向梧斷了聯繫。


    他很久沒再給我發過消息,直到我跟蘇沛「在一起」的傳言不脛而走,才看見向梧在消息框內簡短地問我:


    「聽說你跟蘇沛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我沒有迴答他「是」或「不是」,我隻是說:「謝謝你,以後不用再聯繫了。」


    那之後,他便再也沒跟我發送過什麽。


    挺好的,不是嗎?我在心中這樣對自己說。


    誠然,他是你生命中從前從未出現過的,一個新鮮而特殊的人。


    但你周遭的環境終究是同他迥異的,難道你要拉他成為同你一樣的人?亦或是跳脫出現有的一切,成為接近那一縷清風的存在嗎?


    不現實的,不可能的。


    終究,我們隻能彼此迥異地活下去。


    第37章 絕望剖白


    「如果,我是一個擁有自知之明的人,那麽我就不應該在明知他有女朋友的情況下打擾他。


    可我看他們迎麵向我走來。


    秋風蕭瑟的街道,我能聽見風自耳邊穿行而過的聲音。


    路燈的顏色是冷的,它將每個行人的臉都照得有幾分落寞。


    可隻有女孩的臉上,露出了被縱容的人才會擁有的笑容。


    兼職迴校、風塵僕僕的我,和在她身邊的他不期而遇了。


    他的眼神總是輕飄飄地,如同羽毛一般落在所有人的身上,令人身體發熱、心裏發癢,卻尋不到任何被眷顧的痕跡。


    他看到我了,我聽見了他『女朋友』的輕笑,我看見她挽起了他的手臂,留給我一個挑釁的笑容。


    男孩略略勾起唇角,目光卻是清冷無比地,打在她的發旋上。


    他對她說:「你很無聊。」


    她沖他撒嬌,說:「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人家。」


    他再度笑了,乍一看去,那或許是一個寵溺的笑容,可無端端地,我卻在他的臉上望見了幾絲森然的冷意。


    那絕不該是一個男孩看自己女友時的神情。


    我為我自己感到可悲,我發現我竟下意識地想在他的身上找他不愛她的理由。


    我甚至不能沖他們擺出一副笑臉,而隻是麵無表情地額首。


    女生隻是防賊一般,握住他的手臂,緊緊望著我。


    而他也隻是微微額首,像是全然同我不相熟。


    當天夜晚,我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備受折磨。


    我忘不掉他淡漠的眼眸,我曾在腦海中無數次想像它墜入情網時的模樣,或矜持,或溫和,卻獨獨不會是那樣的神色。


    他果然不喜歡她吧,我在心中為自己開脫,我覺得,他看著我的眼神,都比看向她更溫柔。


    我想說服自己,他對我是特殊的,但卻又不免想起,他表達拒絕的種種……


    『謝謝你,以後不用再聯繫了。』


    他沒有迴答我的問題,他沒有告訴我,他究竟喜不喜歡她,我不信,我不願意去相信……


    我想見他,想跟他當麵說清楚。


    哪怕最殘忍的拒絕,也是好的。


    ……


    《亂敘》


    很矯情,不想再看,不願再迴顧第二遍。」


    ·


    向梧發來消息,告訴我他想跟我單獨出門見一麵。


    我其實很意外他還會再發消息給我,畢竟印象中,他是一個進退有度的人,在我發出了「不必再聯繫」的文字後,我本以為他便不會再進一步。


    他的寢室就在斜對門的不遠處,若他真隻是單純想見我,直接推開我寢室門就行,自是不必弄得如此麻煩。


    所以我隱隱意識到,他想要的這次會麵,或許有一些許非同尋常的意味,手指懸在屏幕上,良久,才打出字來。


    「可以。」


    有些事情,的確是應該說清楚的。


    最近的這段日子,我覺得用「渾渾噩噩」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對於我跟蘇沛時不時的出門約會,幾位室友無一不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羨慕,像是全然將先前那些「蘇沛從老男人車上下來」的傳言拋之腦後,開始期待我跟他們分享所謂的「戀愛進展」。


    這裏的「進展」當然是指的身體上的進展。


    特別是鍾言和薛恆,他們似乎對蘇沛胸衣的尺碼很感興趣,還問我有沒有動手去丈量,我內心噁心得不行,不光是對我這段充滿著壓抑的戀情,還對這些意圖窺探別人隱私的所謂「朋友」而感到發自內心的厭惡。


    我拒絕表述,他們自是不會強求,隻有鍾言那個可卑可鄙的小人還不忘陰陽怪氣地說:「看不出來,我們虞導還是一個會這麽護著女朋友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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