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後兩人聽完前者對於“安穩”的要求後,趙佗道:


    “嘶——水爹這麽考慮也不能說是不對,但我總覺著這時候提有點強人所難呢?他既然知道大哥你是‘老九’,那也一定知道這個稱號混到手滿打滿算才一年上下,然後便要求來個‘斷舍離’?江湖的規矩雖然不比廟堂,可也不是菜市場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開什麽玩笑!”


    剛子隨後道:


    “我覺著駝哥說的沒錯,這個事未來肯定要辦,但不能這麽著急;再說了,驁哥你和嫂子離著結婚的法定年齡還有好幾年呢,用這幾年循序漸進的完成不也很好嗎?他要逼你,我總覺著這沒憋好屁吧。”


    “你們說的我也想到了,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不至於有什麽主觀上要對我不利的算計;而且席間那個態度雖未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要是我不能盡快處理的漂漂亮亮的,這門親事不能說肯定要黃,但肯定得碰上巨大阻力;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多加那句‘在最短的時間內’呢?


    這麽說吧,這大概是我得到水家認可的最後一關了,闖過去什麽都好說,闖不過去以後想修成正果怕是要有些難度。”


    趙佗聞言拍案而起,道:


    “操,那他也太自私了!一點也不考慮你的情況啊!而且就像剛子說的,拖上幾年,一點點的來不行嗎?怎麽非得急頭白臉的?!慢慢的能死啊?這麽著急是趕著去投胎嗎?!”


    看到他這麽生氣,項驁一擺手示意先坐下,然後道:


    “我這準嶽父雖然給我說隻是以水歡家長的身份給我談這些,但實際上怎麽可能呢?”


    “驁哥,你的意思是他還有別的方麵的考慮?”剛子道。


    “嗯。你倆想想看,一個副市長的準女婿是個黑社會頭子,不僅是影響不好,還非常容易被不對付的同僚抓住把柄搞一下。


    然後這兩年多來他通過鐵血手段完成了大片舊城區、城中村、釘子戶的拆遷和改造,用房地產和基建拉起了一大波gdp,又超額完成了迎接奧運改善市容市貌的任務指標,稱得上‘政績斐然’,所以最近很有可能會有升遷的機會。


    而在升遷之前,一切不利因素是不是都得盡量排除掉?那我這個披著張黑皮的準女婿是不是就成了最大的那個?


    所以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把我洗白了是很有必要要做的;如若不然,我相信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斬斷我和水歡的關係,雖然沒那麽容易,但我不到萬不得已不想走到那一步。


    總而言之,我決不能成為他晉升路上的絆腳石。”


    這話一說,趙佗和剛子紛紛恍然大悟,那種火燒眉毛的著急勁兒到底是為哪般,一下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隨後前者道:


    “那...驁哥你準備怎麽辦?是要選江湖地位還是選嫂子?”


    項驁沒有直接迴答,而是道:


    “我以前就說過,咱們不能在潛意識裏把自己當成黑社會,而要當做守法商人,當做好人,不要沾染那些惡習,要盡量和他們劃清界限。


    現在雖然比預想中要早了很多,但長痛不如短痛,正好趁著時間不久,兄弟們哪怕有學壞的也沒壞的太深,抽身抽的幹脆一點。”


    趙佗歎了口氣,轉而又狠狠地道:


    “驁哥,我衷心的祝願你和嫂子能終成眷屬,如果他媽的有哪個不長眼的從中作梗,我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了也得弄死他。”


    “駝哥,怎麽突然這麽激動?”剛子道。


    “當初驁哥決定出來混時我就說過,曾經麵對‘大爹’的橄欖枝巋然不動,想讓自己幹幹淨淨的是為了她,後來主動去蹚這趟渾水,也是為了她。


    那現在,又要退出了,特別是要在名聲正處於上升期時突然隱退,依然是為了她。


    你說,不談那些生生死死的事,就憑這個,驁哥為她付出了多少?我這麽說不該嗎?”


    剛子捋了捋其中的關節,片刻後想通了,便比了個“ok”的手勢道:


    “懂了,駝哥說的對。”


    “所以我的決定你們也知道了,目前在想的是什麽時候聯係一下‘大爹’,當初入夥是他主持的,現在退夥也得是他才行。


    雖然怎麽開這個口很撓頭,但這是這裏的傳統,我想穩穩當當的撤出去,還是遵守的好。”項驁道。


    “驁哥,別的我不關心,我隻知道按照你想風頭日盛的時候退,那規矩可比找誰來主持要命多了!”趙佗道。


    “駝哥,這還有什麽講究嗎?”


    “哪個在外麵混的沒有幾個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仇家?你說退出江湖恩怨一筆勾銷了,誰也別找誰了,憑什麽?如果隻是生意上的往來競爭那還好說,可一旦有人命、有血債在裏麵,這每一筆賬要怎麽算才能讓兩頭都滿意?”


    “所以你說的這個規矩就是用來解決這個事的嗎?”


    “對,別的地方我不知道,起碼在北冀,要‘金盆洗手’,必須得過這一關。”


    “那到底是什麽?”


    “選一個夠大夠結實夠隱蔽的場子,誰想抽身便把誰的主要仇家都找來,然後仇家們可以每家出一個代表,湊到一起圍攻這個人,如果期間被打死了,那人死債消,如果來報仇的被打死了,也是活該,事後不能再記新恨。


    而對於舉辦者來說,任何人都不能上場幫忙,必須靠自己;並且都不能帶超過三個的隨行者,防止帶著大部隊過來一旦打不過了掀桌子。


    時間上則是一柱高香,高香燒完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屆時誰能從那場子裏走出來,誰就是贏家。


    倘若能成功,才算真正的退出江湖,以後再也不用過問和這有關的事了。”


    剛子聽罷一驚,遂道:


    “可驁哥一路走來朋友多有仇的也多,要是全給找來這得多少啊?哪怕一家一個也得幾十個,在一個空空如也的室內環境打,這幾乎毫無勝算啊。”


    趙佗還想再說什麽但被項驁搶先一步打斷了:


    “我連半噸的人形怪物和霸王龍都打死過,還怕幾十個打手?


    敵眾我寡的場麵我見得多了,也經曆的多了,不差這一次。”


    “但是他們一旦得到消息一定會做足準備的,到時候能站上來的沒有一個是善類;驁哥,我信你的實力,可這也不能改變此戰若打,必然兇險無比的事實啊!


    而且這些人可以帶武器,但你不能,你可能要赤手空拳和兩位數手持利器的亡命徒對戰,這和你在收容所外樹林裏的那次還不一樣,那次有樹有很複雜的地形,可以神出鬼沒的打掉大半再最後決戰。


    但這次是在一個連桌椅板凳都不會有的大廳裏,沒有任何掩護,除了正麵硬拚外躲無可躲,什麽戰術也使不上。


    驁哥,我作為你兄弟,不能看著你去幹這麽危險的事,就像你不同意我去馬來一樣!”


    “駝哥,憑什麽他們能帶武器,咱們不能帶?”


    “我怎麽知道!想搞明白去問那個製定這玩意兒的人去!”


    剛子被懟的一撇嘴,又嘟囔了一句:


    “要是這武器裏包括槍的話可就太不要臉了。”


    沒想到隨後還得到了趙佗的迴應:


    “那不至於。”


    說完這四個字,他繼續對項驁道:


    “依我看,不如幹一票大的,把有仇的這些全他媽宰了,仇人都死了不就等於沒有仇人了?然後再舉行‘金盆洗手’的儀式,屆時沒人參加,走個過程完事。


    驁哥,我說的這個方案怎麽樣?隻要你點個頭,我立馬召集人馬策劃怎麽做!”


    這邊卻搖頭道:


    “以前咱們殺的那些要麽可以歸類為正當防衛,要麽有政策支持,那這次算什麽?你把這些人都宰了,條子不會找你?


    然後你是要和參與此事的兄弟們後半輩子都去逃亡還是去蹲大牢或者被槍斃?


    都別說了,我意已決,就老老實實按照規矩來,生死有命,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這迴說完便起身向外走,不再給趙佗辯駁的機會。


    而到了外麵拿出手機找到軍師的號碼,準備再與“大爹”商議之前先和他通通氣,結果撥出去後一直等到鈴聲響到自動掛斷也沒人接聽。


    略感詫異但也沒有深想,隻是騎上車往“皓月大樓”去,準備幹脆當麵說清楚。


    但到了地方卻被告知“大爹”有事出遠門了,並且一時半會兒迴不來,要等的話得往半年以上準備。


    項驁用左拳往右掌一砸,心說我可等不了那麽久,那隻能單方麵行動了。


    依據這條規矩,作為擔保的主持人如果實在無法參加的話,那儀式也是可以照常舉行的,不過要多加一條附加條件:


    舉辦者必須赤身裸體的進去。當然不是全脫到一絲不掛,而是隻能穿一條平角內褲,這樣做的目的明麵上是防止在衣服的什麽地方隱藏武器,但實際上更多的是為了增加侮辱性。


    而對於他來說並無所謂,已經做好搏命的準備了,穿不穿衣服的不礙事。


    然後將這個消息通知出去的整個過程在往後的兩天內完成了,起初得到信兒的各方均是震驚不已,不管是處於什麽立場的,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所以來電詢問者絡繹不絕,


    其中潘玉寶直接登門拜訪,進了辦公室不等坐下就問:


    “驁子,那玩意兒是你發的吧?你想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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