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終於到來。


    付遇和程澄匯合以後,兩人這幾天玩得不亦樂乎,從早到晚,行程排得滿滿當當,朋友圈裏全是她們倆的打卡照。


    不過,付遇每天都會收到顧禮安發來的消息或者視頻:大多是九月的日常。


    又是一通視頻通話打了過來。


    畫麵中,顧禮安身著一件黑色襯衫,領口處卻沾著顯眼的貓毛,他正捏著九月那粉嫩的小肉墊,朝著鏡頭擺動,“來,兒子,跟媽媽問中午好。”


    付遇看著屏幕裏的一大一小,“……”


    付遇總感覺他們倆在有意無意賣慘,畢竟自己一個人出了,本來就不太仗義了,每次開視頻付遇覺得自己就是拋夫棄子的負心女。


    還是怪她太心軟。


    付遇忽然瞥見顧禮安身後茶幾堆著五顏六色的線團,她疑惑湊近屏幕,“等等,你身後是什麽?”


    話音剛落,鏡頭猝然翻轉,隻傳來某人故作鎮定的聲音,“這不孤兒寡父的在家,我想著給咱兒子買幾個毛線球玩玩。”


    程澄湊過來嘖嘖稱奇,“高嶺之花淪為貓奴。”


    付遇強壓嘴角,對這評價不發表意見。


    掛了電話,程澄就一臉八卦的湊上來,“老實交代,你們倆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付遇裝聽不懂,“什麽地步?”


    程澄不打算放過,“這‘孩子’都有了,就沒有發生點其他的?”


    付遇不多想,就知道程澄腦子裝的什麽,推了推她湊過來的腦袋,“就普通小情侶正常流程發展。”


    程澄一臉不相信,“這幾天下來,你們倆已經給我一種老夫老妻的既視感。”


    付遇:“……”


    才談一個月,怎麽就老夫老妻了?


    “真的。”程澄旁觀者清,“一個主內,一個主外,還知道時時報備。”


    “他就是跟我分享一下九月的動向。”付遇嘴硬不承認。


    “孩子套住媽,不知道?”程澄一副我很懂的樣子。


    付遇:“……”


    付遇見她八卦不停,反問道:“那你和江時亦了?”


    程澄喝了一口奶茶,“他太粘人了,天天撒嬌。我們倆寢室樓離得很近,我室友都說我們倆天天形影不離跟連體了一樣。要不是假期他家有事,咱們現在過得就是三人世界。”


    付遇都能想象到江時亦跟掛件一樣,天天掛程澄身上的場麵。


    “一米八幾的小奶狗,確實少見。”付遇瞥見程澄手機的壁紙,故意調侃道。


    程澄抱著她的胳膊,“我發現男生戀愛腦真的有時候不比女生可怕。”


    付遇這段時間也深有同感。


    與此同時,顧禮安正坐在客廳地毯上,手裏拿著毛線球,試圖吸引九月的注意力。


    小家夥卻對他手裏的毛線球興致缺缺,反而對顧禮安手腕上的手鏈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伸出爪子不停地扒拉。


    見遲遲扒拉不下來,亮出爪子,毫不客氣就給了他爹一下。


    顧禮安吃痛,下意識收迴手,低頭一看,手腕上已經多出幾道紅痕,開始慢慢滲出血跡。


    顧禮安抓住它的小爪子,輕輕捏了捏,“這可是我和你媽的定情信物。”低頭看了一下手腕,“你媽手控,可不能破相,不然你媽小手都不讓我拉了。”


    九月傲嬌地“喵”了一聲,轉身跳上沙發,繼續舔自己得爪子,完全不搭理顧禮安。


    顧禮安在家裏翻了半天都沒有翻到創可貼。


    天已經很晚,診所離小區又比較遠,他也懶得出去,所以給付遇發了消息。


    顧禮安:我能去你家一趟拿一下醫藥箱嗎?


    付遇:怎麽了?


    顧禮安:沒事,就劃了一下


    付遇:好像上次用完放我臥室裏櫃子上了。


    發完消息,他起身去付遇家拿醫藥箱。


    到了付遇家,顧禮安輕車熟路地進了門。


    推開付遇的臥室門,他進向櫃子,果然看見了醫藥箱。


    正當他準備拿醫藥箱離開時,櫃子上的東西被他不小心帶落,低頭看向是一本略顯陳舊的繪畫本。


    他看多她很多繪畫本,這本沒有見過,他撿起。封麵上有些磨損,邊角也一點微微卷起,顯然被翻看過很多次。


    “應該是以前畫的,怕畫的太醜,不敢拿我看。”顧禮安自言自語猜測道。


    出於好奇,他翻開第一頁。


    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鉛筆素描——一個遠去的背影。背影的線條有些淩亂,像是匆匆畫下的,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孤獨和悲傷。


    繼續往下翻。


    第二頁是一張病床的速寫,床上躺著一個女孩,周圍都是各種醫療器械。


    旁邊還配著一行小字:“今天又做夢了,夢裏又看見他,他又一次的頭也不迴的離開,叫他怎麽都不迴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醫院,我和哥哥講了我看見他了,哥哥說我看錯了。”


    “今天醫生把江女士和付先生都叫出病房,迴來的時候我明顯看出來,他們倆在強顏歡笑。我確實猜到醫生和他們說了什麽——我的腿很大幾率再也站不起來了。我不敢相信,明明前不久我才拿了金獎,手機裏還有同學老師發來的祝賀消息。”


    “今天我的同學來醫院看我,我沒有給任何人好臉色,雖然我知道這樣不禮貌,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因為我在他們的眼裏看到了同情和惋惜,後麵我把他們都趕走了,還摔了東西……”


    “今天第一次坐輪椅,江女士說推我下樓曬太陽,我通過砸東西,以及撕心裂肺的吼罵,拒絕了……”


    顧禮安的手指微微顫抖,心裏像是被什麽狠狠揪住了一樣。


    他再一次迴想起那篇報道,再一次迴想起那天在醫院她笑著輕描淡和自己解釋:就出了場車禍,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說過那幾個月她是怎麽度過的。


    他不敢問。


    現在卻不得不知道。


    他突然不敢再往後翻看。


    “今天醫院有個病人跳樓了,是我認識隔壁病房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她的病情很嚴重,聽說她的家裏人為他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還借了很多錢。不知道為什麽,當時聽見她去世的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太過於驚訝,可能是我也覺得這是一種解脫的方式……”


    “這幾天,我又夢那個一個背影了,他依舊與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記得哥哥說過話:我認錯人了。不過,我依舊追上去,再一次追問是不是他,他沒有迴頭,沒有理我。我感覺到他還在生氣,我道歉,承認自己脾氣差,愛打架,是一個做錯事不敢主動承認的壞小孩……他走得更加決絕。”


    顧禮安說一頓,突然想起起上次她喝醉說的話。


    當時還聽不懂她說的話什麽意思,原來……


    “今天我答應了江女士提出下樓曬太陽的提議,江女士很高興,還和家裏人開了視頻……家裏的每一個人都會高興,除了我。……周圍的所有人又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我討厭那種眼神……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


    他繼續翻到最後一頁,發現是一幅未完成的畫——一個模糊的背影。


    “我今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家裏人來的很齊,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甚至是本該在學校考試的付硯……這段文字記錄和這幅畫是不應該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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