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九霄聖地,並不寧靜。


    山外,多見人影來迴遊逛,多是些長老,還在打掃戰場,畢竟滅了四尊半神和數百仙王,哪能沒點戰利品。


    別說,大半夜掃蕩下來,的確收獲頗豐。


    也怪某人心係妻子,沒空理會這些。


    不然,啥都不會留下的。


    山內,也是人影攢動。


    九霄聖主親自帶隊,行走於山間宮殿,是為修複護天陣法,因九幽煉獄強者攻伐,結界多有損壞。


    說到底,是他九霄一脈沒落了,傳承的法陣,大多殘缺不全,半數以上的陣紋,都是後人修補,若是無缺的結界,一般人可轟不爛。


    “沒想咱九霄聖地,還與大羅仙宗有淵源。”


    “永恆體是真的強,還有戰天行和狂英傑,也個頂個的妖孽。”


    “參與屠神的人,豈是池中之物。”


    各個山峰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多是些小輩,語氣中頗多唏噓嘖舌,也少不了詫異和震驚,看某座山峰的眼神兒,也充滿了敬畏。


    那是小聖女的山峰,不知與趙雲有何關係,隻知趙雲他們出手,必與聖女有關,為了幫他九霄聖地,連神器都召來了,殺的九幽強者全軍覆沒。


    “把聖女一人留在山峰,不會出問題吧!”修複法陣的長老,也時而看那座山峰,也好奇聖女與趙雲的關係。


    “趙雲雖殺人不眨眼,但秉性不差。”九霄聖主笑道。


    此話不假,眾長老鮮有反駁,若真為搞事情而來,又何必出手施救,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並非所有人,都如太上神子和演天神子,淨幹些不要臉皮,外加不講武德的事兒。


    說到妖孽,戰天行和狂英傑還在山巔。


    戰天行還好,穩穩坐在樹下,拿著一部古書翻閱。


    倒是姓狂的,自趙雲走後,便抱著他的金刀擦了又擦。


    “姻緣這等事,強求不得。”戰天行一邊看書一邊悠悠道。


    “我不信。”狂英傑還是這句話,且越說擦的越起勁,他得擦的鋥光瓦亮,等那個姓趙的出來,必與與之練練,你個敗家玩意兒,太他娘的坑爹了。


    戰天行一聲幹笑,未再言語。


    倆基友真要幹仗,他也沒辦法,坐那看戲唄!


    不把某人打服了,那廝是不長記性的。


    崢...!


    悠揚而古老的琴曲,在永恆界響徹。


    彈琴者有血有肉,琴音自也有情有意。


    柳如心是聽客也是看客,靜心聆聽仙曲,也靜靜看趙雲,她不知這個人為何帶她來此,隻知看他的某些瞬間,似曾相識,每每有這等感覺,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乃至在不經意間,眼角有淚點綴,時間久了,水霧漸漸朦朧她的視線。


    哎!


    皇妃一聲歎,她與趙雲的遭遇,真太像了。


    龍戰如此,柳如心也如此,這般作弄有情人?


    “老魔?”


    蒼穹和王炸等人則圍著魔王,時而還伸手戳一戳。


    這貨自坐在樹下,就神神叨叨的,也不知在尋思啥。


    “她在凡間,可有父母。”魔王驀的一語。


    “這話問的,沒父母憑空出現?”王炸幹咳。


    他這話算是懟到點子上了,魔王這會兒糾結的就是這個,他先前看的清楚,那丫頭竟沒有本心印記,也就是所謂的根源,既沒有,可不就是憑空出現嗎?以他認知理解不了。


    趙雲這一彈,便是一天一夜。


    到了,都未見柳如心有恢複記憶的征兆。


    蒼穹等人看的心急,醒世仙曲貌似無效啊!


    逢此時,眾人都會不約而同的看魔王,老魔萬事通,必定有方法。


    魔王輕搖頭,涉及飛升丟記憶,不再他能力範疇。


    昔日,趙雲的琴音喚不醒龍戰,如今,怕也喚不醒柳如心。


    也無妨,神界即將解封,找月神便好,那娘們兒才是神通廣大。


    趙雲也是這般想的,緩緩停了琴音。


    柳如心意猶未盡,心神還徜徉在琴曲中,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下意識觸摸了眼角,是濕潤的,不知這淚痕,是何來由。


    趙雲亦有淚,明明是柳如心,偏偏不認得他。


    見他如此,蒼穹等人又一歎,這小子的人生,還真一個悲慘,好不容尋到娘親,卻是神明化身,見都見不得,好不容尋到妻子,卻無凡塵記憶,相逢不相識。


    還有趙淵和落霞,一個隻剩屍身,一個懷孕被塵封,至今都不知在何地,用支離破碎來形容這一家子,再合適不過了。


    夜,趙雲獨自一人走出。


    至於柳如心,則被他留在了永恆界,有那麽多親友,那麽多熟悉麵孔,若相互聊聊,或許對恢複記憶,有莫大幫助。


    見他出來,狂英傑豁的起了身,“妹子呢?”


    “等我忙完手頭的事,錘死你丫的。”趙雲罵著,轉身沒影兒。


    好嘛!老狂又憋了一肚子火。


    戰天行看的想笑,這兩日淨見老狂吃癟了。


    趙雲再現身,已是另一座山峰。


    涼亭中,九霄聖主正坐那喝茶。


    “前輩,無意叨擾。”趙雲一步入涼亭。


    “小友言重了。”九霄聖主溫和一笑。


    “誰帶她迴來的。”趙雲無廢話,直說來意。


    九霄聖主何等睿智,自知趙雲問的是誰。


    他雖有疑惑,但並無太多詫異,一本正經的迴答問題,“那日,我外出路過天河古地,見她昏於山林中,便將她帶迴。”


    “除了她,可還有其他人。”趙雲忙慌問道。


    九霄聖主輕搖頭,“隻她一個。”


    “她醒後,可有何異樣。”趙雲又問。


    “似受了某種驚嚇,乃至心智失常,大多時候,都如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不言也不語,隻在沉睡時夢囈,那等狀態,足持續了十幾年,直至最近幾年,才漸漸有了人之情感。”九霄聖主盡量說的詳細,且說話時,還不忘偷摸看趙雲,永恆體對那丫頭這般上心,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按他所想,兩人或許是故友,也或許是親人。


    “多謝前輩。”


    趙雲留下一語,拂手開了域門,入內不見。


    九霄聖主不是瞎子,能見趙雲眸中淚光打轉。


    沒錯,趙雲是哭了,他是心疼,原來這十幾年,心兒都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不知吃了多少苦。


    “且先治道傷。”魔王出了永恆界,“你神明之眼失明,或許也有道傷的緣故。”


    兩人同有默契,趙雲也是這般想的。


    短時間內,柳如心怕是難以恢複記憶。


    欲找父親、妻兒和親友,還在開神明之眼。


    距離太遠了,總不能再殺迴涅槃星,這一來一迴,會浪費很多時間。


    半日後,他出了域門,入了一顆死寂星辰。


    渡劫嘛!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否則,幽蘭便是前車之鑒。


    “等你很久了。”王炸提著劍,登天而上,隨之開了天劫。


    轟!


    雷鳴聲乍起,虛空烏雲洶湧。


    伴隨而來的,便是一股讓天地都戰栗的威壓。


    “道心不死,人身不滅。”趙雲也立在了天劫之下。


    “好說。”平日裏的王炸,雖不咋靠譜,但今夜,格外的正經,單手握劍,神色堅定,人嘛!總要為自個,舍生忘死一次,天罰是劫,或許會死,絕不能懼戰,漫漫征途需有這一遭。


    轟隆!


    又是一片雷鳴,億萬閃電撕裂。


    繼而,便是雷霆淩空,如雨傾瀉。


    戰!


    王炸一喝鏗鏘,提劍殺入了九天,硬抗雷劫。


    相比他,趙雲就含蓄不少了,宛如一座豐碑,任由雷電劈砍,巍然不動,森然的血壑,在其體魄,一道又一道的印出。


    他心無外物,遭雷劈的同時,也不忘運轉長生訣。


    可惜,元神的道傷,還是沒有半點兒愈合的跡象。


    “雷劫強度不夠。”魔王心中一語,以他所見,天劫越恐怖,越容易治道傷。


    這等例子他見的很多,本尊的記憶中,在劫中治傷的人,也一抓一大把,有痊愈的,也有葬滅成灰的,一切都是未知數,能否治好,也是需個人造化。


    天劫強度不夠,那便來狠的。


    隨時間推移,雷電是越劈越兇猛,從最初的紫色閃電,不斷多了顏色,每多一種顏色,雷威便強橫一分,雷威每強一分,王炸便喋血一迴,幾次跌落蒼緲,都第一時間殺上去。


    “有戲。”自黑色雷電降下時,魔王眸中閃了光。


    黑色雷很霸道,王炸被劈的站不穩,趙雲也血骨淋漓。


    遭雷劈嘛!疼有疼的好處,便如趙雲,元神的道傷,竟愈合了一絲,這是個好兆頭,而他的猜測,也完全正確,雷劫越強,治愈道傷的可能性便越大。


    除此,還有更讓人欣喜的,也便是神明之眼。


    道傷愈合了一絲,趙雲竟又了神明眼,隻不過,神明眼所見,是模糊的一片,有天劫的緣故,也有他自身的問題。


    真如魔王所言,問題出在道傷,非無缺體魄,便用不得神明眼,有道傷便是有缺憾,道傷真正愈合,才能再用神明眼。


    “長見識了。”蒼穹等人一聲唏噓。


    以劫治傷,一般人可不敢這般鬧,保不齊葬在雷罰中。


    但,姓趙的屬例外,那小子是被一路劈過來的,早在凡間時,便見天發誓,見天盤著打雷下雨,無論誰渡劫,都想著往前湊一湊,那雄悍的底蘊,就是這麽來的,雷電功不可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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