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寧靜。


    房中,數鈔票...嗯...數爆符的聲音,頗是悅耳。


    趙家的少爺,是個正經人,數都數的那麽認真。


    看麻衣老者,嘴角直抽搐。


    那是爆符嗎?


    對,那是爆符,整整一厚遝,能把牆壁都貼滿了。


    這特麽的,他哪來這麽多爆符?


    麻衣老者渾身涼颼颼,他是不怕爆符,一兩道其實沒啥,但若是多了,何止能撼動,還能給他炸上天。


    畢竟,他不能動真元。


    打賭嘛!這是他自個說的,不動真元,鬼才扛得住。


    有個師傅,真好。


    還是這句話,在麻衣老者的心中,一瞬演繹了千百迴,如此數量的爆符,多半就是那個老家夥賞下的。


    失算,嚴重的失算。


    天曉得趙雲還有這等底蘊,爆符不要錢的嗎?


    “這貼一道。”


    “再來一道,若是我贏了,你可不能耍賴。”


    “俺師傅,脾氣可不怎麽好。”


    趙雲已數完,還是人畜無害,已著手貼爆符,專瞅要害貼,啥個褲.襠、腦門兒、前胸、後背,隻要還有點空隙,都會貼上一道,力求一口氣給人炸上天。


    “來,劍法拿好。”


    麻衣老者未多說,備好的天雷劍訣,塞給了趙雲。


    完事兒,此貨扭頭便走。


    不走不行了,不走就挨炸了,這小東西是屬畜生的。


    “別啊!讓我試試。”


    趙雲快走一步,拽住了老者,老實說,真想試試新爆符威力,是否真能撼動玄陽境,心裏也好有個底。


    “滾蛋。”


    麻衣老者吹胡子瞪眼,一個穿牆溜的沒影,大半夜的,老子真是閑的,跑你這扯淡,還拿爆符嚇唬老子,這他娘的,要功法不成,竟還搭上了一部劍法。


    夜,還是那般寧靜。


    老頭兒走了,趙雲則懷揣古卷,嘿嘿直笑,所以說嘞!沒那金剛鑽,就少攬瓷器活兒,小爺我有爆符。


    很快,便聞房中劍鳴聲。


    是趙雲在舞劍,天賦奇高,學啥都快,一部天雷劍訣,已得了其真諦,劍劍帶雷鳴,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再配合風神步身法,真能打出一劍絕殺的威力。


    自然,這是需磨煉的。


    秀兒曾說過,神通秘法終究是外力,打鐵還需自身硬,底蘊足夠,哪怕普通的一掌,一樣能毀天滅地。


    想到月神,他看了一眼意識。


    已有多日,她未有醒來的跡象,隻知更加的夢幻。


    “好霸道的爆符。”


    閣樓中,麻衣老者拈著一張爆符,正放在燈前研究。


    這是他臨走前,偷偷拿的。


    爆符嘛!他不是沒見過,與趙雲的略有不同,兩兩相比,那小子的爆符,貌似更正宗,看符咒上雷紋與火息,便知此符中加持了雷與火,威力可想而知。


    “畫爆符之法,隻皇族才知。”


    老者喃語,眸光深邃,曾為天宗之人,自知古老秘辛,此符之法,早在百年前,便被大夏龍朝列為禁忌,隻皇族的嫡係,才能得真傳,不可能流入民間。


    事實上,不止這畫爆符之法。


    還有其他秘術和功法,如遁地、隱身等等,也都被列為了禁忌,如今世間所流傳的秘籍,皆皇族玩兒剩下的,其目的極明顯,是為鞏固自身的統治地位。


    “他,是皇族的人?”


    麻衣老者眉宇微皺,口中的他,指的自是趙雲師傅。


    這般猜測,也算說得通了。


    縱非皇族人,也定與皇族脫不了幹係,天宗高手如雲,皇族亦深不可測,臥虎藏龍之輩,多不勝數的。


    “若是皇族,會缺丹藥?”


    麻衣老者揣了手,又是一番嘀嘀咕咕。


    此事漏洞頗多。


    但,有一點值得肯定,便是那老前輩,絕對的可怕。


    翌日,趙雲早早出了兵鋪。


    藥材店,是他常去之處,武道耗資源,隔三差五便會跑一趟,如藥丸、如靈液,皆是修煉的必備之物。


    還好,他手中有銀子,足夠支撐。


    再迴兵鋪,打老遠便望見了麻衣老者,臉色有些黑。


    這不怨我。


    趙雲就淡定了,大半夜的,是你非要跑來找我賭的。


    不行,老夫得找個場子迴來。


    麻衣老者深吸一口氣,白搭一部劍法,這事兒咋想咋憋屈,堂堂玄陽境的武修,竟在凝元境手中吃癟。


    “大幹一場。”


    趙雲收眸,吃著糖豆兒,又給自個鎖在房中。


    所謂大幹一場,無非是煉器。


    不過,此番不同往日,所淬出的兵器,都加了一絲雷電,以此,來加持威力,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煉器術,將雷電煉入兵器中,卻不流失,要的是技術活。


    不可否認,耗費的精力自也成倍。


    不多久,第一把兵器鑄成,乃是一杆大戟,加了雷電,有雷紋銘刻,硬度柔韌度,都被煉到了最巔峰。


    品階提升,價格自也提升。


    翌日,柳家兵鋪開張了,客人是有,卻少的可憐。


    看趙家,鋪門緊閉。


    第二日,柳家兵器降價,原先五十兩,又降到四十兩,五十兩沒人買,四十兩也沒人買,等著繼續降。


    這,是柳滄海的無奈之舉。


    拖得太久了,他需補虧空,需盡快迴收銀子。


    除此外,便是各家族施的壓力。


    這場壟斷的豪賭,是他拉的同盟,各個都投了不少錢,壟斷還好,早晚有錢賺,家族問起也算有交代。


    可惜,打的是敗仗。


    或者說,是對柳滄海失望了,俺們頂著虧空與你豪賭,結果白忙活,投的錢必須拿迴,族中已很不滿。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各家的壓力,都堆在了柳滄海這,此境況,將其逼至絕路,本族無援助,其他家族也都嚷嚷著要銀子。


    如此,才有了這場降價。


    明知賠錢,還得硬著頭皮上,欲在短時間內收迴銀子,以填補虧空,其他家族投了多少錢,自會一分不少的拿迴去,至於賠了多少,都得他自己個兜著。


    第三日,價格又將。


    好好的兵器,五十兩買的,都降到了三十兩。


    趙雲等的便是這一日。


    銀子嘛!早已備好,是該他反擊的時候了。


    所謂反擊,也是壟斷。


    五十兩賣出的,三十兩往迴買,一口氣給柳家兵鋪搬空,完事兒,再淬煉鑄造一番,價格又蹭蹭的漲。


    “有多少,要多少。”


    魯莽蒙上了黑袍,已揣著銀票跑過來了,活了三十年,頭迴這般闊氣,甩銀票甩的那叫一個霸氣側漏。


    “真有錢。”


    街人多有側眸,見柳家兵鋪外,停了足有十幾輛馬車,此刻正在裝兵器,每一輛馬車,都裝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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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家,忒有意思。”


    街人嘀咕道,前幾日,柳家瘋狂的買,趙家瘋狂的賣;如今角色調換,趙家瘋狂的買,柳家瘋狂的賣。


    “商戰,這是一場商戰。”


    明眼人一瞧,便知門門道道,兩家暗自鬥法啊!


    啪!


    馬鞭聲已起,十幾輛滿載兵器的馬車,都齊齊開動了,真就一口氣,做空了柳家兵鋪,真一件都沒剩。


    “必是趙家兵鋪派的。”


    王德一聲冷哼,瞧那神態,自認料事如神。


    “還用你說?”


    柳滄海大罵,他能想到壟斷,趙雲會想不到?五十兩一件賣出,再三十兩買走,從那算,都不會賠錢。


    “這...這般便宜趙家?”


    “錢莊、本家、其他店鋪、各大家族,都逼著老子要錢,我能如何?”柳滄海捂了心口,噴了口鮮血。


    該是急火攻心了。


    這一瞬,他把趙雲罵了千百遍,也把柳蒼空罵了千百遍,戰略沒錯的,是本族不給力,是隊友坐不住。


    關鍵時刻,都特麽掉鏈子。


    自家煉器師找不著人,把對方煉器師挖過來也行啊!


    縱挖不過來,派人滅了啊!


    這整的,他這打得熱火朝天,連整個身家都賭上去了,家族卻掉鏈子,就連同盟們,也各個落井下石。


    最可氣的是柳蒼空。


    身為家主,隻你一句話,便可幫我度過難關,最起碼,給予財力支持,老子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地步。


    偏偏,柳蒼空見死不救。


    說話間,不少人影已推門進來,烏泱泱一片,多是各店的管家,也有其他家族的人,聽聞柳家兵鋪做了大買賣,趕腳便來了,是組隊來找柳滄海要錢的。


    給,都給。


    柳滄海也幹脆,投了多少錢,一分不少,如數歸還。


    “果是敞亮。”


    眾人笑嗬嗬的,銀子拿迴了,家族那邊也好交代。


    “不送。”


    柳滄海淡道,又有要吐老血的衝動,找了一幫豬隊友,太他娘的開心了,要銀子,一個比一個的積極。


    “火大傷身。”


    眾掌櫃笑著,組隊而來,也聯袂而走。


    眾人走後,又有人來。


    乃柳家錢莊的管事,輕搖著折扇,逼格滿滿。


    很顯然,也是來要錢的。


    這些時日,柳滄海從錢莊借走了不少銀子呢?


    “這般迫不及待?”


    柳滄海一口氣沒喘順,又咳了血,外家族上趕著要錢,他認了,竟連自家錢莊也如此,我還能跑了不成?若非都逼的這般緊,老子何至於降價出售兵器。


    “三爺,一碼歸一碼。”


    錢莊管事皮笑肉不笑,他隻顧收錢,其他不管。


    “拿走,不送。”


    柳滄海冷哼,一遝銀票遞出,乃他全部身家,賠的錢,得他補上,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把幹到解.放前。


    “迴見。”


    拿了銀票,錢莊管事起身走了,一語不鹹不淡。


    “關張,兵鋪關張。”


    柳滄海擺了手,無力的坐下,鋪中再無兵器,還能叫兵鋪?司空也找不著人了,無貨源,還開什麽店。


    而後,家族命令便到了。


    是發配的命令,發配之地,是一個極偏遠的小鎮。


    “三爺,好生歇著。”


    王德淡淡道,也轉身走了,腰板挺得筆直,一句三爺,哪還有半點兒恭敬,語色也不難聽出輕蔑之意。


    世態炎涼。


    柳滄海已無翻身之力,已被本家製裁,無異被打入冷宮,如這等人,縱是家族中人,也沒啥個前途了。


    他走了,夥計也走了不少。


    樹倒猢猻散,這家不行,便找下家謀生計。


    “好,很好。”


    房中,柳滄海的笑,也不知是悲哀,還是淒涼。


    敗了。


    這場壟斷的商戰,他敗的一塌糊塗。


    想迴家族?


    怕是不可能了,賠了這麽多錢,不找你算賬就不錯了,還想著迴去?這輩子,都別想染指族中權力了。


    他該是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外派的子弟,自始至終,都隻是家族的一個傀儡。


    有用便用之,沒用便棄之。


    這麽多年,他都在自欺欺人,妄想有一日能重迴族中,至今日,他方才醒悟,現實比幻想,殘酷的多。


    趙家兵鋪後園,已堆滿兵器。


    逛了一大圈兒,從這出去的,又都迴來了。


    繼而,便是鞭炮聲。


    乃趙家兵鋪,又特麽開張了,看四方街人,早已習慣,三天兩頭的關門,隔三差五的關張,忒有意思。


    瞧了價格,罵娘者頗多。


    不怪他們如此,隻因兵器都漲價了:一百兩。


    待看兵器,沒人咋唿了。


    兵器嘛!絕對的好兵器,比起先前,竟多了一絲雷電,其上雷紋頗醒目,僅此一點,就對得起一百兩。


    “得,傾家蕩產買過,又出好兵器。”


    “以舊換新,價格公道。”趙家兵鋪的規矩,忘古城皆知,隻要是現成兵器,可置換,有多少要多少。


    “奸商。”


    麻衣老者揣著手,瞥了趙雲一眼。


    “沒錢,哪來修煉資源。”


    趙雲蔫不拉幾,一夜鑄兵,至今未歇息。


    奸商,他自是認。


    慈不掌兵,義不經商,哪個做生意的不奸,無商不奸嘛!再說了,他家兵鋪也沒拿劣質兵器忽悠客人。


    這點,麻衣老者不否認。


    融了一絲雷電的兵器,配得上百兩的價格。


    趙雲灌了酒,不知在想啥。


    柳家兵鋪被打垮了,對方已無煉器師,便是從根本上斷了貨源,再想搞壟斷,得需先前雙倍的財力才行,因為,已漲到一百兩,無本族支持,無其他家族的銀子援助,僅憑柳家兵鋪一家,翻不起大浪的。


    除非,他們能尋到新的煉器師。


    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趙家兵鋪的名聲打出去了,徹底立足了,柳滄海費心未做到的事,他做到了,真正壟斷了兵器行當,這個生意,他會越做越大,不止要在忘古城,還有其他古城,會相繼拓展。


    銀子,是個好東西。


    日後的武道修煉資源,半數都靠它了。


    如今,他可專心修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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