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再不綁票。”


    “我發誓,再不偷人東西。”


    “我發誓,做一個大好青年。”


    幽暗的海底地宮,趙雲一言一語,都慷慨激昂,說的是鏗鏘有力,講的是大義凜然,最主要的是他那個神態,那叫一個真摯啊!


    瞧他手腕上,蒼穹的那一絲魂,一次次顫動。


    你說,大半夜的,一個人擱那發毒誓,也挺有意思哈!


    事實上,趙雲說的啥,連他自個都不知道。


    千言萬語,就想遭個雷劈。


    十年歲月太長,這他等不了,總得抄個近道。


    譬如,來一場雷雨電,撕裂這可惡的誅殺陣。


    於是乎,就有了此刻這一幕。


    上蒼給麵子,就來一場雷電。


    上蒼不給麵子,說再多都是屁話。


    如趙公子,正兒八經的罵了大半月,也沒見天穹有啥大動靜,莫說下雨,連個陰天都不見,貌似自從他修了天雷訣,就很少下雨,盼一場大雨,盼一場雷電,好像比進階一重修為都艱難。


    “有種你十年都別下雨。”


    罵了半月,某人終是消停了,大臉奇黑。


    也得虧上蒼不與他一般見識,若與他杠上,別說十年,縱一百年,你都見不到雷電,氣死你丫的。


    “這個時代的人,都如你這般生性?”蒼穹說道。


    “前輩,你是不是在罵我。”趙雲盤腿坐下了,拿出了寶蓮燈。


    蒼穹未迴話,從趙雲手腕上下來了,他這一絲比牛毛還細的殘魂,繞著寶蓮燈轉來轉去,跳動的頗是劇烈,好似知道這玩意兒。


    “這東西,你哪來的。”良久,蒼穹才問道。


    “撿的。”


    別問,問就是撿的。


    這,已是趙公子迴話的標配。


    他也沒說謊話,的確是撿的。


    “這可是仙家遺物。”蒼穹殘魂竄來竄去。


    “我知道。”趙雲抱著寶蓮燈,哈了一口氣,用衣袖擦了擦。


    “你這氣運,也是祖傳的吧!”蒼穹嘖舌不已。


    “那我不管,反正我撿的。”


    趙雲祭了仙力與天雷,包裹寶蓮燈,欲煉化其上的印記。


    先前是真元,無法煉化,如今有九成仙力,或許能做到。


    可他,注定做不到。


    肉眼凡胎,自看不透。


    但,月神是門兒清的。


    仙家的遺物,也是分級別的。


    如這寶蓮燈,就不是一般的物件兒,它的烙印,豈是想煉化就能煉化的,莫說九成仙力,縱是十成仙力,你也煉不化,若進階天武境,或許做得到,地藏境嘛!還是哪涼快哪待著。


    畢竟,他還是一個凡人。


    他體內所謂的仙力,隻有成了仙人,才能使出真正的威力。


    煉了足三日,趙雲才放棄。


    他不窩火,反而眸光熠熠,越難煉化,便越證明這是個寶貝,總有一天能用上,收了寶蓮燈,他拿了石琴,用仙力和天雷包裹。


    “你身上,稀罕物件兒不少啊!”蒼穹一聲唏噓。


    “這是個寶貝。”趙雲嘿嘿一笑。


    “看出來了。”蒼穹一語深沉,有罵娘的衝動,人比人氣死人哪!這個小東西,氣運是開了掛嗎?這多好事兒,都讓他撞上了。


    “得自你魔域。”趙雲又補了一句。


    “沒見過。”蒼穹繞著石琴轉了一圈兒,確定未見過。


    對此,趙雲絲毫不意外。


    按他所想,這把石琴,多半也屬天降的異寶,恰巧落在了魔域。


    不然,誰沒事兒把一口棺材擺在山穀裏,且棺材中是一把石琴。


    又三日,趙雲無力的收手。


    這把石琴,也如寶蓮燈,非一般的仙家遺物。


    終有一日,他會將其煉化。


    “前輩,這些你認識不。”


    收了石琴,趙雲又請出兩樣寶貝:


    一麵烏黑的鏡子、一副殘破的鎧甲。


    沒錯,是魔心鏡和玄武黑魔甲。


    蒼穹哪能不認得,皆魔君的手筆,那玄武黑魔甲,乃第八魔將的鎧甲,堪稱絕對防禦,魔君座下九大魔將,屬第八魔將最抗揍。


    未曾想,八千年後再見這副鎧甲,竟是殘破的。


    就是不知,這貨是從誰手裏搶來的,無外乎那幾個聖子。


    所以說,這小子很吊啊!連玄武黑魔甲,都給其打壞了。


    “完整的玄武黑魔甲,我可打不壞。”趙雲笑道。


    這也是大實話。


    與魔殿聖子幹仗時,這副鎧甲便已有破綻。


    若非如此,他是破不了防的。


    閑著也是閑著。


    他已著手淬煉魔心鏡和黑魔甲,身負九成仙力,煉化這兩物,也不再那麽費勁了,他已想好,魔心鏡給鳳舞,玄武黑魔甲給魔子,雖是殘破的,但修一下還能使用,防禦力還是很霸道的。


    “你,究竟拿了魔域多少寶貝。”蒼穹罵道,前有不滅戰戟,後有魔心鏡和玄武黑魔甲,這貨不會把他魔域的寶藏,搬空了吧!


    “沒多少。”


    趙雲笑著,又拿了一物。


    這迴,是一把黑色的魔劍,是從魔山聖子手中搶的。


    沒錯了,是魔龍劍。


    蒼穹見之,激動的殘魂巨顫。


    這,是他的劍。


    可惜,魔龍劍毫無反應。


    或者說,劍上的靈已滅。


    “本來,此劍要給魔子的。”


    “如今,物歸它的原主了。”


    趙雲笑道,繼續淬煉魔心鏡和玄武黑魔甲。


    蒼穹未有答話,殘魂已纏繞在了魔龍劍上。


    他的唿喚,多了哽咽之意。


    八千年太久,他活成了一絲殘魂,他的兵器也沒了當年的靈,任他唿喚,也沒有半點兒反應,即便他活過來,也養不出與當年一模一樣的靈,便如世間,永遠都開不出兩朵一模一樣的花。


    趙雲未叨擾,專心煉兵器。


    有九成的仙力,就是好使。


    不過半個時辰,便煉化了魔心鏡和玄武黑魔甲,若讓鳳舞和魔子去煉,沒幾個月是煉不化的,如今他代勞,也省的兩人費手腳。


    繼續。


    既開煉了,他自不會閑著,取了不少兵器,有在魔域中搶的,也有這一路打劫的,集中起來煉,迴頭給青瑤他們那幫老友分了。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


    他隻用了三日。


    三日間,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仰頭往上瞅一眼。


    期望雷雨天。


    可他看過星象,貌似沒有雨。


    往後,他也懶得看。


    貌似看星象,已經不怎麽準了。


    便如在落日城時,明明看著沒雨,偏偏來了雷電。


    他不確定,大夏是否也如此。


    還是說,隻南域是一個例外。


    三日間,蒼穹鮮有言語。


    它那一絲魂,就纏繞在魔龍劍上,已在開始養靈。


    至第四日,趙雲才罷手。


    半壺酒下肚,他偷摸拿出了不滅戰戟。


    很顯然,他也要將這杆戰戟煉化,好為他所用。


    蒼穹有心阻止。


    想想,還是作罷。


    魔君已葬滅八千年,戰戟的靈也死了八千年。


    既是戰戟落在了這小子手中,便是與之有緣。


    “那我...煉了?”趙雲試探性道。


    蒼穹未答話,當是默認了。


    趙雲來了精神,仙力和天雷齊出,裹住了整個戰戟。


    老實說,魔君的兵器,可不比魔心鏡和黑魔甲,其烙印極強,先前他撼不動,如今淬煉起來也格外費勁,怪隻怪,魔君級別太高,儼然已超越天武,至於魔君何等級別的仙,他至今不知。


    嗡!


    煉著煉著,死一般平寂的戰戟,嗡的一顫。


    這般一顫,震得趙雲夠嗆,連仙力與天雷都被震開了。


    “還有靈?”趙雲一愣。


    “有靈,它有靈。”蒼穹也一聲咋唿。


    “不對。”


    趙雲開了天眼,死死盯住了不滅戰戟。


    方才的一瞬間,他分明嗅到了一絲佛的氣息,不止他,蒼穹貌似也有所覺察,一絲殘魂都魔龍劍上飛出,纏在了不滅戰戟上。


    靜。


    足有十幾個瞬息,地宮都一片寧寂。


    “是封印。”


    良久,才聞趙雲開口。


    不滅戰戟上有一道封印,佛家的封印,且級別還不低,不然,他得戰戟這麽久,不可能沒察覺,並非察覺不到,是被封印給隔絕了,同樣被隔絕的,還有戰戟的靈,被死死禁錮在封印中。


    “難怪對我沒反應。”蒼穹冷冷道,“好你個佛。”


    趙雲則一聲唏噓。


    佛的套路挺深哪!


    魔君都死了,還他娘把人兵器封了。


    而且,用的還是級別如此之高的封印,連他天眼都未看出端倪。


    若非他要用仙力煉化戰戟,還真逼不出佛光。


    “煉,朝死煉。”蒼穹頗亢奮,“用你的仙力,煉滅封印。”


    “得嘞!”趙公子捋了袖子,仙力和天雷又一次撲了上去。


    很快,戰戟又嗡顫,其上佛光閃射。


    趙雲一聲冷哼,上迴猝不及防,這迴有準備,以仙力和天雷,強行壓製佛光,同一瞬,一寸寸的煉滅,至於佛家封印,的確頑強,或者說很詭異,以他如今的修為和境界,還真不好破開。


    也無妨。


    無非時間問題。


    封印再強,畢竟是死物,早晚會被破滅。


    而且,他還有助力。


    所謂助力,便是不滅戰戟。


    準確說,是不滅戰戟的靈,時刻在反抗。


    如此,便是裏應外合。


    這等僵局,足持續了一日。


    待黎明降臨,僵局才被打破了,佛光被徹底壓製,趙雲與靈聯手,將佛家的封印,撕開了一道裂縫,這便如一座大堤,破了一個口子,縱封印再強,也攔不住了,被仙力硬生生的撕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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