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猛地偏過頭,不敢再看崽崽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你聽錯了!”


    “趴趴,嗦泥都幹了什麽!”崽崽像隻炸毛的小獸般撲過來,氣鼓鼓的臉頰像是被人偷偷塞了兩顆小包子。


    死神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這是個好問題,但他不想迴答。


    “你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死神生硬地轉移話題。


    崽崽立刻雙手叉腰,腮幫子鼓得像隻小河豚:“笨蛋趴趴!”


    “不說就不說,人身攻擊就過分了。”死神拎起崽崽的後衣領,像提小貓一樣輕輕晃了晃。


    崽崽在半空中蹬著小短腿,氣唿唿地"哼"了一聲,把小臉扭到一邊。


    “攢那麽多錢幹什麽,又不能生崽!”死神忍不住吐槽,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小家夥對金幣的執著。


    這年頭的小孩都這麽卷了嗎?小小年紀還要賺錢!


    “崽?泥外麵有別的崽辣,嚶嚶嚶……”鳳梧突然戲精上身,用胖乎乎的小手裝模作樣地抹眼淚,從指縫裏偷看爸爸的反應。


    死神眯起眼睛,注意到崽崽這是在拙劣地轉移話題。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難道崽崽攢錢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但這個想法轉瞬即逝,他搖搖頭,沒有深究。


    “走嘍,迴家!”死神唇角微勾,伸手揉了揉崽崽柔軟的發絲。


    “迴去數小錢錢啦!”崽崽變臉超快的,立刻高舉雙手歡唿。


    “小財迷!”


    “笨蛋趴趴!”


    “嘩啦嘩啦……”金幣碰撞聲像是最動聽的音樂,崽崽一屁股在地上,認真地一枚一枚數著。


    “9999還差一鍋!”稚嫩的歎息聲響起。


    崽崽白白嫩嫩的小臉皺成一團,像隻發愁的小苦瓜。


    躲在暗處的死神看著這一幕,黑袍下悄悄伸出一根細小的觸手,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一枚偷偷藏起來的金幣。


    這是他收賬時悄悄扣下的幾枚之一!


    金燦燦的金幣在地麵上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一路滾到了崽崽腳邊。


    鳳梧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發現了寶藏的小龍,立刻撿起金幣,漂亮的眸子裏迸發出驚人的光彩。


    “一萬枚金幣,主係統,窩要付賬!”崽崽霸氣地揮了揮小胖手,聲音裏滿是驕傲。


    空氣中突然出現一個半透明的光屏,機械的聲音響起:


    【你確定?一萬枚金幣可不是筆小數目。】


    崽崽毫不猶豫地點頭,小臉上寫滿堅定。


    【物品已確認——死神爸爸!】


    【這是本係統商店最貴的特殊物品,現已售罄,祝崽崽永遠幸福!】


    冰冷的機械音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溫柔,屏幕上綻放開一朵小小的煙花。


    躲在暗處的死神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無數黑色觸手不受控製地從黑袍下湧出,將他整個人密密麻麻地包裹起來。


    竟然有小朋友願意花光所有錢,隻為了買一個爸爸!


    這個認知讓死神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生前最後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年他被綁架時,綁匪隻要區區三百萬贖金。


    這個數字諷刺得可笑,要知道他那個渣爹可是好幾億的身家。


    就連他同父異母弟弟的一輛跑車都不止這個價。


    綁匪也是知道死神和家人不合,所以隻要三百萬,但沒想到這樣都會被拒絕。


    他們又打電話給死神的母親,女人更是開口斥責他窮瘋了,竟然玩這種沒有意義的把戲,她是絕對不會給他一分錢的!


    於是綁匪們開始變本加厲地折磨他。


    昏暗的地下室裏,鏽跡斑斑的鉗子夾住他泛青的指甲,每一次撕扯都帶起血肉。他們逼他吞下從自己手臂割下的肉片,鹹腥的血沫嗆進氣管。


    綁匪們精心拍攝了折磨的全過程,甚至特寫了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他們信心滿滿——這次總該拿到錢了吧?


    可他們還是失望了。


    電話再次接通時,父親的聲音裏隻有厭惡:“你們這些瘋子!別再用這種惡心的東西騷擾我!”母親更是歇斯底裏:“他死了最好!”


    綁匪們徹底被激怒了,他們加大了折磨的力度,死神很快撐不住失血過多死亡。


    從始至終,他的父母都沒想過報警。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釋然的笑容——終於,這個汙點被抹去了。


    死神的父母年輕時,也曾是轟轟烈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兩個敵對家族的繼承人,不顧一切地私奔,甚至不惜與家族決裂。很快,他們就生下了愛情的結晶——死神!


    可現實終究比童話殘酷。私奔後的日子貧瘠而狼狽,曾經的浪漫被柴米油鹽消磨殆盡。


    最終,他們灰溜溜地迴到家族,低頭認錯,接受了聯姻的安排。


    兩人很快結婚,有了幸福的家庭,但死神的存在就像是白紙上的汙點,無比刺眼!


    ——看到他,就像看到當年愚蠢又可笑的自己。


    死神被丟在郊外的別墅裏,隨便找了個保姆照看。說是照看,不如說是放任自流。


    這種情況,不用想都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保姆很快鳩占鵲巢,把自己的孩子接來住,而死神則被拴上了狗鏈子鎖在儲物間裏,像一條狗似的養著。


    他不是沒試過求助。


    但父母完全不在意:“是不是你太不乖了,不就是兩三天沒吃飯嗎?真矯情!”


    “不就是打了幾下,小孩子多教育一下也是應該的,別整天訴苦,我很忙的,煩死了!真是個討債鬼!”


    死神隻求助了兩次,電話就被拉進了黑名單,隻能說兩人也是很有默契的。


    小小的孩子求助無能,他隻能用最極端的方式自救,他點燃了一把火,把房子燒了。


    保姆和他的孩子差一點就被燒死了。


    父母得知真相,罵他神經病、瘋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沒人會喜歡他這樣的怪物!


    死神毫不在意,一心撲在學習上。他的成績出類拔萃,隻要……長大就好。


    可惜,他死在了18歲生日之前。


    向陽花終究沒能等到黎明。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在想什麽呢?


    大概是……如果有個人能買下他就好了!


    他不貴的,隻要一點點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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