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並非是想象中的嚴肅、古板的老學究!


    程頤果敢敢言,性情灑脫,程顥溫柔敦厚,中正平和。


    昔日王安石初變法時,盡管程顥不認同新法,卻也未像司馬光那般做出激烈的舉動。


    王安石脾氣暴躁,在新法推行遇挫時,多會聲色俱厲的訓斥下屬。


    程顥見到,便勸他道:“天下事非一家私議,願平氣以聽!”


    王安石為之愧屈!


    拋開學術、立場,單以個人品行來說,便是王安石都不得不佩服!


    王岡與之交談幾句,也是大感如沐春風!


    說起科舉,王岡一說殿試所寫文章。


    立刻獲讚:“言之有物,切中時弊!”


    說起邕州重建。


    “於廢墟之中起廣廈,名臣風範!”


    談及奇襲升龍府。


    “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


    這沒法不如沐春風!王岡表示要是這樣聊天,我可以聊一整天。


    聊天間隙,楊時又說起王岡方才立雪之事,其他幾位學生看向王岡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程頤麵露感動,程顥雙目之中,也是充滿讚許。


    王岡朗聲道:“我雖未拜在先生門下,卻一直以先生為師,執弟子禮,也是應該!”


    程頤歎道:“我先前曾去信姑蘇,想收你為弟子,卻被拒絕!你如今可曾改變主意?”


    王岡行禮道:“多謝先生厚愛,不過王岡之道,不在於此!”


    遊酢等人見王岡輕易言道,不由麵生異色,覺得此人輕佻。


    程頤也是微微皺眉。


    程顥卻是饒有興趣的問道:“玉昆之道在於何處?”


    王岡道:“二位先生之道,在於培養聖人,然天下不可能全是聖人!而王岡之道便是讓那些升鬥小民過的好些!”


    “哦,那玉昆準備如何去做?”


    王岡沉吟一下道:“不知先生可知洛陽這邊去年新出了種酒,很烈!”


    眾人麵麵相覷,一臉茫然。


    恰好,老仆進來添水,聞言笑道:“卻是有的,此酒名為丐兒酒,為城中乞丐所賣,上不得台麵,多是賣予幹苦力之人解乏!”


    王岡撇撇嘴,我好好的豪傑酒,怎就成了丐兒酒!這就是宣傳的重要性啊!


    看來這丐幫都是一群急功近利,沒遠見的人!不過也對,若是有遠見,又怎會做乞丐!


    “玉昆,為何會提起這酒?”楊時注意到王岡麵色變化,疑惑問道。


    “哦,沒什麽!這酒是我做出來的!”王岡語氣淡然。


    “啊!”幾人皆是驚訝,“玉昆怎想到釀酒?”


    “這酒不是釀的,是我用正店不要的酒水,做出來的!”王岡一臉唏噓道:“隻因見那些乞丐們食不果腹,便替他們想了個生計!”


    程頤搖頭道:“此法或可救十人、百人卻救不了天下乞丐!不過這也足可見玉昆仁厚!”


    王岡苦笑道:“天下哪有可救天下所有人之法!我也隻能見一人救一人!總好過袖手空談!”


    “玉昆何來的煉酒之法?”遊酢突然問道。


    王岡道:“於古籍中受啟發,多次嚐試而成!”


    “妙哉!”遊酢撫掌笑道:“此乃學以致用!”


    楊時微笑道:“以玉昆資質,格物窮理,可以得道!不知還有什麽格物之做!”


    王岡笑道:“前不久於邕州所製糖霜不知可算?”


    程頤訝然道:“那些糖霜是你製的?”


    王岡製出白糖後,給親友都送了一份,程頤這邊自然也沒有忘記,當然他們這些不同於趙頊,這是純手工脫色的。


    “那糖霜不錯,前些日給老友們送了些,皆是讚不絕口!”程顥微微頷首,笑道:“不過這糖霜價格頗高!又如何能關乎到尋常百姓呢?”


    王岡神色不變道:“這糖霜的價格貴在顏色之上!其實本身的價格並不高,如果有一天,我這秘方被人偷走會怎麽樣?”


    幾人聞言皆是一怔,王岡這話似乎有意讓你偷走秘方。


    遊酢家境不好,對於經營之道,也是有些了解的,聞言叫道:“那別人肯定會降價來搶你生意,然後你會跟著降價,最終賺的錢減少。”


    楊時道:“你是想說你們通過互相降價,來把價格降到尋常百姓能買的起?可是不對啊!你為什麽不直接降價?”


    “因為產量!”王岡意味深長的笑道:“我若直接降價,這些糖霜百姓根本不會有機會看到,那些大戶會直接吞了!”


    眾人恍然,若王岡真的直接降價,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肯定會截胡,轉而高價賣出!等於王岡的一番謀劃,全為別人做嫁衣!


    而他通過讓別人獲得配方,從而變相的提高產量,讓高端市場吃不下,隻能往下遊去走。


    更關鍵的是,他竟然舍得將這破天的富貴舍棄出去!


    這是何等的品行!


    王岡:嗯,對!隻要他們偷到方子,我就這麽幹!偷不到,當我沒說!


    楊時、遊酢等人,同時也為王岡對人心的洞察,而感到驚歎,這人明明年紀比他們還要小啊!


    二程則是互相看看,眼神中流露出同一個意思:此子必是能臣幹吏!


    程頤收迴目光,轉移話題道:“玉昆怎沒隨著大軍一同班師?先行迴來了?”


    王岡從袖中摸出一封書信道:“年初離開姑蘇,赴京趕考之時,山長曾讓我帶信,可因事務繁忙,一直未能成行,此時南方戰事已了,便率先趕了迴來!”


    “玉昆真乃信人也!”程頤接過信掃了一眼,收了起來。


    程顥卻一臉玩味的看著王岡,笑道:“想來玉昆此行,不止這一事吧!”


    程頤也反應過來,眼下王安石罷相,吳充上位,朝堂中關於官家要重啟舊黨的說法,甚囂塵上!


    而這時王岡突然脫離大軍,來此拜訪他們的行為,意圖就很明顯了!


    說實話,程頤有些失望!


    盡管王岡不願入他門下,但他對王岡還是很欣賞的!


    無論其治學態度,還是行事手段,他都覺得很對胃口!


    可就是這樣一個讓他看好的人,卻想通過他尋靠山,這讓他有種吞了蒼蠅的惡心感!


    王岡詫異的看向程頤,這什麽表情,就跟在會所中點到,多年以來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一樣!


    不管程頤的表情,王岡還是起身行禮道:“確有一事,我想求尋“遁去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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