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


    龍門客棧,大廳裏。


    因為此處被包場了,自然,隻剩下客棧服務人員和王琛的人。


    而王琛又屬於正五品開國子,楚州的官員、富豪鄉紳們都有直接理由來拜見。就比如古時候有人高中了進士,“朋友”立刻就多了起來一個道理。


    有身份和沒身份完全是兩迴事。


    沒身份的人莫說有人主動求見,若是窮一些,跑到其他城市,哪怕有親戚,指不準還躲著不見。


    大廳裏,楚州的官員和鄉紳富豪們或多或少相識,正在聊天。


    “布洲子怎麽還不出來?”


    “急什麽,人家剛到此地,舟車勞頓總要歇息。”


    “嗯,不著急,我隻是對能記錄時辰的玩意比較好奇,究竟什麽東西,還能記錄時辰?”


    “渾天儀造價不菲,哪怕我們有點錢財,同樣舍不得建造,況且過於笨重,測量時辰方式又非常複雜,建造了也沒什麽人會用啊。”


    “誒,好像是布洲子出來了!”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意氣風從樓梯上走下來。


    王琛一眼看去,在場有三四十個人,全都穿著綾羅綢緞,一看就是有錢有權的人,他下了樓梯,笑眯眯對著眾人拱拱手,用吳語道:“在下王琛,見過諸位。”


    “見過布洲子。”


    “哈哈,您怎能自稱在下呢?應該在上!”


    有幾個人同樣用吳語迴答。


    還有些人則是用江淮官話,這個王琛聽不懂。


    幸好旁邊跟隨的朱知縣幕僚馬先生聽得懂,他在旁一一翻譯。


    寒暄過後。


    馬先生把了解到各位的身份一一和王琛闡明。


    四十來歲劍眉英武的是王知州,五十來歲的是陳通判,還有一位胖墩墩的是本地豪門陳員外,雖說和通判一個姓,但其實兩位並沒有什麽關係。


    另外還有不少鄉紳富豪,比如楊員外、許知縣等等。


    眾人相識過後,隨意閑聊了起來。


    無非是互相吹捧,古人嘛,有這方麵愛好,尤其是讀書人,什麽仁兄你牛逼,不不不,還是仁兄你更牛逼,大致之類的話。


    兩盞茶時間過後。


    楊員外好奇道:“聽聞布洲子有記錄時辰的寶貝,可有此事?”


    終於問到正題了,坐在主桌上喝茶的王琛放下茶杯,笑道:“不錯,有兩樣記錄時間的寶貝。”


    “哪兩樣?”王知州追問道。


    王琛沒說話,拍拍手。


    張青搬來一台座鍾,徐江把手表放在桌子上,李瀟木托盤上拿來五瓶六神花露水。


    王琛介紹道:“一曰座鍾,二曰手表。”


    陳通判不解道:“何謂座鍾,手表又是何物?”


    二三十個人齊齊看過來,想聽聽王琛的解釋。


    這次王琛帶過來的座鍾是擺鍾性質的,真正明擺鍾需要到1657年,時間離得還遠。


    他大致解釋了一下座鍾,大針轉一格代表半個時辰,小針轉一格多少時間,講解得非常詳細。


    眾人聽完後,全都驚唿起來。


    “精確到每一個唿吸?”


    “好東西啊,若是此物擺在家中,就能隨時隨地知曉時間了啊。”


    “如此珍貴之物,也隻有王記才能擁有,唉,可惜我等隻能目睹寶貝風采,卻無法獲得,惋惜。”


    這些達官貴人、鄉紳富豪看向座鍾的眼神炙熱無比。


    王琛故意當不知道,繼續介紹道:“至於手表,其實原理和座鍾相似,隻是比較更為方便,能夠戴在手上,隨時觀察時間。”他揚了揚手中五十來萬的勞力士手表,繼續介紹桌子上一百來塊錢的機械手表,“像這塊手表上時間是一點整,大概相當於未時剛開始。”


    陳員外大為驚奇道:“戴在手腕上便能觀察時間?”


    “不錯。”王琛點頭道。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此物神奇啊。”


    “如此小巧,卻能隨時知曉時辰,好寶貝。”


    “看得我心癢難耐,若是布洲子肯賣,便是一千兩金子我都舍得啊。”


    “一千兩金子?你覺得布洲子會缺錢嗎?據我所知,咱們楚州王記,每個月能掙三萬多貫錢呢。”


    王琛依舊當做沒聽見。


    他繼續介紹花露水,“你們看這五個琉璃瓶。”


    大家先前都被座鍾和手表吸引了注意力,壓根沒注意到花露水,如今聽到王琛說起,眾人才看了過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具是流露出貪婪的神色。


    楊員外驚唿道:“如此透明的琉璃著實少見啊!”


    許知縣也咽了咽口水,“好寶貝!好寶貝!”


    王琛笑了笑,“你們當真以為琉璃瓶是寶貝?”


    陳通判不解道:“布洲子何出此言?”


    其他人同樣不理解,高透明琉璃多珍貴呀,不是寶貝是什麽?


    王琛沒有賣關子,解釋道:“真正珍貴的是琉璃瓶裏麵的水,它喚作花露水。”


    “花露水?”王知州疑惑道:“那是什麽?”


    王琛仔細道來:“花露水是一種用於沐浴後祛除汗臭穢氣的寶貝,並且若是被蚊蟲叮咬,塗抹一點有止癢消腫的功效,另外,若是家中小兒生痱子,花露水亦能止癢,並且會讓人感受到涼爽舒適,還有,它塗抹到身上會很香哦。”


    古人對於香氣的追求非常盲目。


    他們聽完後的第一反應不是能止癢,而是想到能留香,全都眼前一亮。


    “塗身上很香?”


    “怪不得要用珍貴無比的琉璃瓶裝著呢。”


    “布洲子,您有五瓶花露水,要不……咳咳,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布洲子能夠轉讓一瓶花露水,價格好商量。”


    自己還沒來得及說出售就有人主動要了?


    王琛心中一喜,其實他心裏清楚,這群人來拜見自己是假,前來觀看寶貝是真,否則王知州這樣的大佬會親自趕來?


    不可能的事情!


    不得不說柳琦紅出的主意非常不錯。


    當然,要是在亂世的時候,王琛肯定不會采用這條意見,因為路途上多多少少會遇到綠林好漢,要是把身上有寶貝的事情傳出去,會引來人覬覦,不過北宋剛剛統一,境內治安暫時不錯,什麽劫道、黑店比較少,再加上護送的五百名士兵,王琛怕個卵子。


    古代正規軍隊的戰鬥力還是十分可觀的。


    像農民起義的軍隊大多數都是烏合之眾,有時候三五萬農民軍,還打不過一兩千正規軍,可想而知戰鬥力有多低了。


    而綠林好漢戰鬥力也有限,欺負欺負客商還行,真要剛正麵對上正規軍隊,隻能用一句話形容——老壽星吃砒霜活膩了。


    看著提要求的陳員外,王琛笑了笑,道:“轉讓不是不可,隻不過我不要錢財。”


    先前陳員外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提要求,沒想到王琛真的答應了,他大喜過望,急忙道:“那布洲子您要什麽?”


    “易物換物。”王琛假裝很認真道:“我這人喜歡各種寶石寶玉,當然,珍貴藥材也喜歡,像什麽百年人參、千年人參都能接受,若是你們有同等價值的寶石寶玉或者珍貴藥材,我未嚐不可以拿座鍾、手表和花露水交換。”


    此言一出,唿啦一聲,全場炸鍋了!


    “什麽?”


    “座鍾和手表都肯交換?”


    “真的假的?若是如此,老朽傾家蕩產都要換一台座鍾啊!”


    “布洲子,座鍾什麽價格?”


    “是啊,快告訴我等,我家裏有幾塊好玉,願意和您交換。”


    有幾個人急的抓耳撓腮,恨不得立刻交換。


    座鍾手表和花露水在他們看來實在太神奇了啊。


    包括王知州、陳通判兩位大佬一樣如此,隻是他們比較有修養,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急吼吼喊出來,但目光全都盯著王琛了。


    王琛直截了當報價道:“座鍾五百兩黃金,手表三百兩黃金,花露水每瓶兩百兩黃金,若是你們誰能拿出同等價值的寶石寶玉和珍貴藥材,這三樣東西隨便挑!”


    最便宜的兩百兩黃金?


    最貴的高達五百兩黃金!


    按照現代和北宋購買力對比的話,座鍾差不多要五百萬,花露水要兩百萬,如果放到現代社會,絕對會被人啐一臉,呸,一個座鍾就幾百塊錢,一瓶花露水幾塊錢,想要賣幾百萬?夢沒做醒吧!


    但是這是北宋!


    座鍾手表也好,花露水也罷,在眾人眼中都是珍貴無比的玩意,幾百兩金子貴是貴,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家財萬貫,還真不在乎那麽點。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實力全部吃下來。


    隻是王琛不要錢,隻要寶石寶玉或者珍貴藥材,反而讓他們感覺到有些難辦了。


    價值五百兩黃金的寶石寶玉舉世罕見啊。


    更別說藥材了,藥材再名貴能賣到幾百兩金子?除非真的像王琛所說來一根千年人參。


    王琛沒有著急,自顧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有幾位富豪鄉紳迴憶了下,u看書 ww.ukanshu正準備起身說要迴家拿東西來交換。


    突然,陳員外站起身對著眾人拱拱手,笑眯眯道:“座鍾老夫要了。”說著,他從腰間解下一青色布囊,遞給王琛,“裏麵裝了一顆七彩舍利,布洲子看看值五百兩黃金否?”


    什麽?


    七彩舍利?


    你特麽沒有開玩笑吧?


    王琛聽的有點呆,舍利子這玩意在任何時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世寶貝,有些人甚至還給舍利子蓋樓珍藏,可想而知珍貴到什麽地步,如今陳員外竟然有一顆七彩舍利,還要拿來交換自己的座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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