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書坐在屋中,雙手握著茶盞,卻久久未曾抬眼。他的腦海中反複迴響著那日寒山寺遭襲的情景,那些黑衣人的冷冽刀光、步步緊逼,仿佛刀刃依舊懸在脖頸之上。他緊握茶盞的手微微顫抖,茶水濺落,卻毫無察覺。


    顧錦玉望著弟弟的模樣,心中滿是愧疚。她咬緊下唇,低聲道:“明書,那日……是姐姐連累了你。”


    顧明書抬起頭,眼神淡淡:“姐姐何出此言?”


    顧錦玉聲音哽咽:“若不是我,何至於讓吳家惦記上你?如今你連門都不敢出了,連累你日日提心吊膽,我又有何顏麵,麵對已不在人世的爹娘?”


    顧明書搖了搖頭,語氣卻帶了些許冷意:“姐姐,這不是你的錯。吳家一向仗勢欺人,就算昨日之事沒有發生,他們早晚也會尋上門來。隻是……我們不能永遠躲在徐秋林的庇護下,這不是長久之計。”


    顧錦玉低頭默然,她也深知這一點,可是他們無權無勢,如何能與吳家這樣的權貴世家抗衡?


    “明書,”她輕聲道,“你可有什麽打算?”


    顧明書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此事不能靠我們自己解決。徐秋林的身份雖能庇護一時,卻不能庇護一世。我們需要有人為我們撐腰,徹底斬斷吳家的爪牙。”


    “可我們能求誰呢?”顧錦玉聲音微顫,“蕭將軍雖然信任秋林,可他人在邊疆,難以顧及京中事務。而其他人……”


    她欲言又止,顯然並不信任任何旁人。


    顧明書目光一凝,語氣堅決:“李默寧。”


    同一時間,李默寧正坐於書房內,身側燃著一爐沉香。他手中捏著一份密報,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將密報重重拍在案上,冷哼一聲:“是誰敢動我的人?”


    屬下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迴稟:“當家的,目前還未查明幕後主使,但根據線人來報,昨日的刺殺並非吳家所為,而是另有勢力在背後操控,試圖抗衡蕭家。”


    “抗衡蕭家?”李默寧冷笑一聲,眼中寒光乍現,“他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借顧明書抹黑蕭長瑜,想以此削弱蕭家的影響力,可笑!還想綁架顧明書來威脅蕭長瑜?他們可是愚蠢透了。蕭長瑜怎麽可能讓他們得手?”


    屬下點頭附和:“正是如此。他們可能認為,隻要蕭長瑜好龍陽的流言四起,便能讓顧明書的身份成為蕭將軍的汙點,從而逼迫朝廷中的反對勢力對蕭家發難。”


    李默寧嗤之以鼻,語氣冰冷:“愚蠢之極!蕭長瑜何許人也?若他真怕流言蜚語,當初何必親自去聽那麽多場戲,又何必任由流言四起而不澄清?此計簡直蠢不可及!”


    屬下連忙低頭:“當家所言極是,不過此事對顧明書的聲譽確有損害。若任由其發展,恐怕會成為他日後的禍患。”


    李默寧眯了眯眼,目光如刀:“顧明書也是我要護的人。你速去查清幕後主使,務必查個水落石出。還有……”


    他頓了頓,語氣森然:“從今日起,不許任何人再詆毀顧明書。誰若敢在背後散布流言,殺無赦!”


    夜色漸深,顧明書與顧錦玉仍在屋中商議。


    “明書,”顧錦玉略顯遲疑,“你說……李默寧真的會幫我們嗎?”


    顧明書神色平靜,語氣卻帶著幾分篤定:“會。他會的,我了解他。”


    顧錦玉眉頭微蹙:“可是我們與他並無深交,他為什麽要為我們出頭?”


    顧明書目光微閃,低聲道:“因為……蕭長瑜。”


    顧錦玉聽後神色一震,卻沒有多言,隻輕輕歎了口氣:“但願如此。”


    顧明書見姐姐憂心重重,語氣柔和了幾分:“姐姐,你不必擔憂。隻要我們步步為營,總能渡過難關。吳家雖強,也不過是外強中幹,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能讓他們自食其果。”


    顧錦玉點了點頭,卻仍忍不住問:“明書,你打算如何做?”


    顧明書凝視窗外,眼神堅定:“明日我會讓秋林安排人,將消息傳到李默寧手中。至於後續發展,我們且靜觀其變。”


    翌日,李默寧果然收到了來自徐秋林的密信,信中詳細描述了顧明書的處境及他對吳家的憂慮。


    李默寧看完信後,目光深邃,輕聲自語:“顧明書,你倒是個聰明人。”


    他隨即轉頭吩咐:“傳我的命令,查清吳家與昨日刺殺的關聯,同時密切監視京中的局勢。還有,告訴顧明書,他不必憂心,一切自有我安排。”


    屬下應聲而去,李默寧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叩擊桌麵。他的目光中透著一絲深思:“蕭長瑜,你的眼光果然不錯……我的明書,更值得我來守護。”


    顧明書終究還是無法安然入眠。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腦中盤旋的全是如何應對吳家的問題,以及如何找到更強的助力。徐秋林雖然願意相護,但他身份特殊,不便過多暴露與他們的關係。李默寧,他最了解他。雖不想過多與李默寧牽扯,但是身處這樣的危機中,自身都難保了,更何況還要保護姐姐,隻能如此了。而蕭長瑜,他不敢靠,他可是皇上最信任的將軍,也是蕭家的嫡子,他們的身份注定是他們的劫難。


    黎明初現,顧明書終究忍不住起身。他披上外袍,推開房門,走向院中的涼亭。涼夜未散,晨露沾濕了他的衣擺,清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冷靜下來。


    “明書,你也未曾入眠嗎?”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寂靜。


    顧明書迴頭,發現顧錦玉正站在走廊盡頭,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衣。她麵色略顯憔悴,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姐姐……”顧明書微微皺眉,“這麽早,怎的不多休息?”


    顧錦玉緩步走到涼亭,輕聲歎息:“弟弟,姐姐心中掛念,又怎能安睡?吳家勢大,咱們如何能與他們周旋?我雖是你姐姐,可到底讓你為我受苦受難了……”


    顧明書聞言心中一陣酸澀,但麵上卻努力平靜:“姐姐莫要自責,此事因我而起,自該由我來想辦法解決。吳家雖強,未必沒有破綻可尋。更何況,我們並非孤立無援。”


    顧錦玉抬眼看他,語氣帶著些許擔憂:“你說的援手,是李默寧嗎?姐姐隻是不想你和他有過多牽絆,畢竟他曾經……”顧錦玉突然說了一半不說了,他不敢說下去了,怕又引起顧明書的迴憶,畢竟那是苦痛的迴憶。


    顧明書沉吟片刻,聲音低緩卻堅定:“李默寧,他會同意的,他本性不差,隻是有時脾氣大。”他怕姐姐看出他隱藏的悲傷,故意說李默寧其實也是個好人,隻是當時他對他做的事,也是由於脾氣而至。


    當顧明書和顧錦玉在涼亭中低聲交談時,徐秋林已在書房召集了自己的心腹。他端坐在桌案後,神色凝重,目光掃過一眾屬下,語氣低沉:“那日寒山寺的刺殺,查得如何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護衛上前一步,低聲稟道:“少爺,已經查明,是其他勢力雇傭了江湖上的刺客。這些人素來膽大包天,為了銀子什麽事都敢做。據說,是,是為了打壓蕭長瑜大將軍,而對顧明書下手威脅將軍。”


    徐秋林冷笑一聲:“好大的膽子!不隻是雇傭刺客,他們還妄圖利用顧明書的身份,汙蔑蕭長瑜哥哥,還想削弱蕭家的影響力。這背後,恐怕還有人在推動。必須要查清此事。”說完他目光深沉起來,想著要不要告訴蕭長瑜此事。


    護衛點頭:“屬下也是這麽想的。吳家雖狂妄,但未必有如此大的膽量直接對顧明書下手。或許……有別的世家在背後推波助瀾。”


    徐秋林麵色微變,手中的折扇猛地合上:“別的世家?你是說,京中有其他勢力也想對付蕭家?”


    “正是如此。”護衛低聲道,“不過具體是誰,屬下尚未查明。”


    徐秋林沉思片刻,冷聲吩咐:“繼續查!務必查清幕後主使。另外,告訴李默寧,讓他加強對顧明書的保護。我不希望再發生任何意外。”


    密室中,李默寧坐在案後,手中捏著一封剛剛送來的密信。他細細讀完,眉頭微皺,神色複雜。


    “看來這件事並不簡單。其他勢力還在虎視眈眈的覬覦著明書,我必須要護住他,挨刀都不怕,又怎能不拚死相護?誰叫我第一眼就認定的人,偷走了我的心呢。”他喃喃自語,將信件放在燭火上燒毀。


    門外傳來屬下的敲門聲:“當家的,查到一些消息。”


    李默寧抬眼:“進來。”


    屬下快步走進,跪地迴稟:“屬下查到,吳家確實也參與了那日的刺殺,但幕後還有人推波助瀾。據線人所言,吳家隻是配合,沒有出手。這股勢力與京中某些老臣有所關聯,似乎意在借此機會徹底削弱蕭家的勢力。”


    “老臣?”李默寧冷笑,“果然是朝中那些腐朽之人,見不得蕭家勢大,便想借顧明書來做文章。”


    屬下小心翼翼地問:“當家的,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


    李默寧眸光一冷,語氣篤定:“既然有人要借明書做文章,那我便讓他們知道,動他就等於動我李默寧。”


    他頓了頓,接著道:“派人秘密接觸吳家,告訴他們,他們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若他們願意退縮,此事到此為止;若不願,我會讓他們後悔。”


    屬下領命退下,李默寧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叩擊桌麵。他低聲自語:“蕭長瑜,這就是你所謂的護你周全?明書都被追殺了好幾次,你在哪裏?你不過嘴上說說而已?明書,看來隻有我是真心想要護你周全的人。可你,還願與我廝守嗎?”


    日落西山,顧明書和顧錦玉再度迴到屋中。他們對今日的商議已有了初步的方向,但依然未徹底放下心中的憂慮。


    “明書,”顧錦玉開口,“我們確定李默寧了嗎?”


    顧明書輕聲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篤定:“是的。隻有他願意真心相護吧,而且他也有實力,也有膽量,眼下隻能如此了。我們不能再繼續打擾秋林了,畢竟秋林也要護著他的京城生意,如果因為我們而讓他失去家產,那豈不是害了他和他的家族。”


    顧錦玉點了點頭:“但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全靠他人。吳家既然敢對我們下手,說明他們從未將我們放在眼裏。這次的刺殺以後還會有很多次,若不徹底解決,我們永無寧日。”


    顧明書目光沉沉,語氣冷冽:“姐姐說得對。必須要給吳家點顏色看看,否則他們永遠不會收手。”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顧錦玉:“姐姐,你不要怕,有我在,吳家不會對你如何的。”


    顧錦玉毫不猶豫地點頭:“明書,姐姐不怕,姐姐隻想你平安無事。其他都好說……”


    遠在邊疆的蕭長瑜,似是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握著一封來自徐秋林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京中的這些小醜,還真是不知死活。想打壓我蕭家?有膽就來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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