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寧緩緩走到了溫清和李公公的麵前,一層李公公和溫清的人已經被全部肅清。


    張瀟的身份是皇帝的禦前統領,自然是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他真實身份是鄭家死士,此番和其他人一起蒙著臉,身穿夜行衣,手中攥著的刀都滴著血。


    別看平日裏挺溫和持重的人,殺人的時候那個瘋勁兒才是他本來的麵目。


    溫清眼神絕望到了極點,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恨不得一口將榕寧咬死。


    卻被一邊的綠蕊一腳踹倒在地,綠蕊此番恨不得殺了這個女人。


    這些日子所有的磨難和屈辱都是拜她所賜。


    若不是寧妃娘娘另有打算,她如今便是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


    一邊躺著的李公公此時早已經喪失了神智,不停嗬嗬喘著粗氣。


    綠蕊聽了榕寧的話,忍辱負重,虛與委蛇,就是為了今天。


    她為了給李公公下毒,便是什麽事都忍得了,才贏得了那個老變態短暫的信任。


    “綠蕊!”榕寧的聲音將綠蕊的理智稍稍拉了迴來。


    綠蕊忙從懷中取出來一個藥包,張瀟端過來一隻酒盞,盛了一盞清水。


    綠蕊將藥包裏的藥粉劃開,榕寧端起了酒盞朝著溫清緩步走了過去。


    溫清大驚失色,連連向後退去,死死盯著榕寧:“你要做什麽?”


    綠蕊蹲下身子死死按住了溫清,榕寧將酒盞湊到她的唇邊。


    讓她如何不恨?


    切莫說這些日子她幾次三番想謀害她,還有她的家人。


    便說是上一世,不顧十年的主仆情分,將她賣了個幹幹淨淨,讓她怎麽能不恨?


    她前世今生的噩夢都是由她而起,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


    榕寧定定看著她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送本宮幾個老乞丐,本宮焉能不迴敬你?溫嬪娘娘?”


    溫清徹底慌了,死死盯著榕寧道:“你……你想幹什麽?”


    她一把拽住榕寧的胳膊,擠出來一絲蒼白的笑容。


    “榕寧,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保證!”溫清抬起手,點著頭頂,“我對天發誓,以後一定不會再招惹你,不,我還可以幫你!”


    “真的!你信我!你信我啊!”溫清語無倫次,死死拽著榕寧的胳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不該忘恩負義,早些年在冷宮的時候,還是你陪著我挨打受罵,你被他們打得遍體鱗傷,隻為給我拿迴來半個饅頭,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事情,我不該這麽對你的!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


    榕寧眼神冷了下來,抬起手一把推開苦苦哀求的溫清。


    她冷冷看著她:“溫清,你若是一直惡毒到底,我還能高看你一眼!如今我對你的感官隻剩下了惡心!”


    溫清徹底慌了,突然撫上自己的小腹,眼神癲狂的看向榕寧。


    “榕寧,你騙不過我的,你雖然作惡,但你的底線是孩子,對不對?”


    “求求你看在我腹中孩兒的份兒上,饒我這一次,就一次!求求你!”


    “孩子?”榕寧笑了出來,定定看著她道:“溫清,實話告訴你,你沒有孩子。”


    “你說什麽?”溫清懵了。


    “娘娘,時候不早了!”綠蕊一把掐住溫清的下巴,接過了榕寧手中的毒盡數灌進了溫清的嘴裏。


    “不!不要!賤婢!你給本宮喝了什麽?”溫清試圖去摳自己的嗓子眼兒,想將毒藥吐出來。


    綠蕊哪裏由得了她?


    綠蕊將她的手徹底鉗到了背後,溫清根本動彈不得,不一會兒便趴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一邊的張瀟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寧妃娘娘,這藥是從江湖中尋來的,人一旦喝下便會徹底亂了心智,症狀便像是常年服用五石散一樣,瘋瘋癲癲,縱情縱欲。”


    他頓了頓話頭道:“還需要給這兩個人再灌下五石散,才能瞞得過宮裏頭的太醫們。”


    榕寧點了點頭:“若不是為了你們小主盡快從冷宮裏出來,原本也不必這麽麻煩的,就按照你說的去辦。”


    綠蕊聽了這個話,又掰開溫清和李公公的嘴,那五石散化成的湯水不要命似的盡數灌了進去。


    榕寧看著宛若一灘爛泥的溫清,眼神裏多了幾分冷冽。


    “來人!將這二人弄到前麵的船上!按計劃行事!”


    “是!”張瀟轉身帶著人將溫清和李公公一起送到了緊靠過來的另一艘船上,並且將那門窗都緊緊關上。


    這一艘花船造的分外漂亮,是今晚在禦河上載著歌舞伎的花船,他們一會兒是要表演節目的。


    為了增加觀賞的效果,船艙四周的黃楊木窗欞都被拆了下來,安裝了半透明的紗櫥,遠遠從外麵就能看到裏麵歌舞伎的妖嬈舞姿。


    榕寧帶著人離開這艘花船,隨即順著舢板走到了烏篷船上。


    張瀟帶著人也撤了出來,站在了榕寧的身後。


    鄭家的幾個水鬼已經嘴巴裏含著刀子,潛到了船下將剛才的花船鑿開了一個大窟窿。


    船在榕寧麵前一點點沉了下去,包括裏麵的那些屍體和罪惡,盡數在河麵上消失了個幹淨。


    綠蕊第一次跟著榕寧幹這等殺人越貨的事情,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睛都紅了。


    她之前瞧不上榕寧,不曾想這才是真正心狠手辣,做事幹脆的主兒。


    榕寧沒有看她,隻是淡淡道:“出宮?還是……”


    “奴婢跟著主子!”綠蕊撲通一聲跪在了榕寧的身後,眼神多了幾分難得的堅毅。


    “李來福這個變態手裏頭還有些牽製人的東西,都在奴婢手裏,正好可以為主子所用。”


    “沈家動了蕭家的兵權,蕭家不會放過您的,奴婢這條爛命是主子給的,奴婢想賭一把!”


    榕寧眉頭微微挑了起來,看向了這個之前沒少給她難看的景和宮的大宮女。


    “賭?”


    綠蕊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看著榕寧道:“奴婢想從娘娘身上賭一把天家的富貴!”


    榕寧一愣,笑了出來。


    “天家的富貴?嗬!有命拿沒命花啊!況且,本宮憑什麽要用你這個背主的奴婢?”


    綠蕊咚的一聲磕頭道:“因為奴婢是主子手裏最好用的刀!”


    榕寧臉色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十年前,她對溫清說過的話。


    那一瞬,大雪紛飛,渾身是傷的榕寧緊緊攥著溫清得了凍瘡的手,一字一頓道:“小主,奴婢是您手裏最好的刀!”


    榕寧笑了出來,唇角含著幾分苦澀,看向漸漸朝著禦河中心劃過去的花船。


    “溫清,被刀反噬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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