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城是一座靠近邊疆的大城。


    它靠近北洲,地勢惡劣又臨近大真國經常受到騎兵的騷擾,因此民風彪悍。


    稱得上全民皆兵。


    沈家軍駐紮的兵營裏,此時一片燈火通明。


    來來往往的巡邏兵麵無表情,整個營地氛圍沉重異常。


    議事營帳裏鎮國將軍沈琮麵色沉沉。


    異族大真國乃是遊牧起家,從古至今未曾斷絕過對我中原之地的覬覦,其周邊的小國也不容小覷,當真是虎狼環伺。


    大榮繁榮富饒,對沈家軍的忌憚不過是三方鼎立,沈家軍地處邊疆,猶如楚漢河界令雙方不敢妄動。


    換而言之,兩方不過是互相忌憚。


    想到幾個時辰之前傳來的消息,沈琮心痛至極,他從未想過沈家世代效忠的君主竟那般無恥,用最寵愛的小女兒做逼迫。


    還揚言若不投降,定會用瓊兒祭旗。


    沈家軍中的將領們自是不願受製於人。


    前不久大兒子領兵去救人,無奈敵營戒備森嚴好不容易逃迴來,如今重傷發了高熱尚未平安。


    傳訊兵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沈父兩鬢一夜之間斑白了不少,他神色焦急道。


    “不好了!將軍,崔將領她要去闖敵營!”


    軍營的邊緣處,沈母一襲戎裝,眉眼盡是孤注一擲的銳利。


    沈家早已惹得皇家忌憚,前幾年為緩和雙方的關係將瓊兒嫁與宸王,相當於雙方的人質身份。


    哪知靖宇帝心胸狹隘,陰沉不定,短短幾年便暗地裏要除掉沈家,局勢至此,她的瓊兒豈不是要白白犧牲?


    沈母思及至此不禁淚如雨下。


    她出身武將之家,確實習慣了服從軍令。


    可她終究是一個母親。


    懷瓊兒的時候傷了身子,她對這個小女兒最為寵愛,瓊兒一向怕疼。


    那麽多鞭子,還不定多疼呢!


    沈母急匆匆欲往外闖,手下的將領們卻不好下狠手攔,目光相觸盡是無奈。


    正所謂法理不外乎人情。


    沈母既是他們的主母,唯一的女兒又是危在旦夕。


    沈琮心下紛亂,小女兒身處敵營,大兒子重傷昏迷,眼見妻子身上的悲傷,壓下痛意沉聲道。


    “你這樣,怎麽讓瓊兒安心?”


    本來強撐的沈母頓時紅了眼眶,心中仿佛有人剜走一塊肉,疼的顫抖。


    她惡狠狠的瞪著沈父,如同瞪著什麽不共戴天的仇人。“還不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抱著祖訓愚忠,瓊兒也不必嫁入皇家。”


    “也不必受這份罪!”


    沈家世代積累財富,沈父又位高權重。


    在沈母看來,女兒還不如嫁一個軍中的青年才俊,有父兄看著,這才是真的一生順遂。


    “我當初就不該同意!”


    好在他們沈家軍成了叛軍,這種對當今聖上的怨憤之語倒也不至大逆不道,起碼大部分沈家軍將領,都覺得今上昏庸。


    要不是昏庸無能,怎會對沈家沒有容人之量逼迫太過,又怎會內外交困,卑鄙無恥拿一個嫁入皇家的外嫁女下手。


    “我不管什麽大局,若是瓊兒死了,我今日便去陪她!”沈母麵若冰霜迴頭看了一眼。


    心下閃過昏迷的大兒子,狠了狠心。


    總歸大兒子有當將軍的父親撐著。


    瓊兒淪為皇家人質已夠可憐,她身為母親又怎麽忍心她受盡折磨而死,即便此去救不迴瓊兒,她大不了同死。


    “將軍,好像有人靠近!”不好多勸的將領們本意是轉移話題,哪知聽來人腳步聲輕若鴻羽。


    正值戰時,在場的不禁都提起心神。


    沈母率先緊握紅纓槍,眸中泛冷。


    傳訊兵在前麵引路,沈瓊踏入兵營時便見到全軍上下嚴陣以待的場景,沈母一眼認出朝思暮想的小女兒,連忙迎上去。


    “瓊兒!”


    借著火把看到沈瓊一身的鞭痕,沈母心神顫抖不知從哪下手碰,她心中又恨又疼。


    將領們沒想到煩惱了一天的事,竟然就這麽解決了。


    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不少人擔憂沈瓊的逃脫有疑。


    沈家軍境況艱難,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從與大榮國鬧翻後,沈家軍的糧草供應成了問題,這般艱難的局勢,再受不得什麽惡化了。


    好在沈瓊人在兵營,將領們饒是再怎麽大老粗不會看眼色,也不會在人家一家四口團聚時說什麽掃興的話。


    等緩個一兩天再讓軍師去側麵試探。


    沈父不知底下的心思各異,乍一見小女兒不由泛紅了眼眶,麵上不動聲色,下令巡夜的士兵警戒。


    還特意布置了人去探慕容炎那邊的消息。


    軍醫來的時候沈瓊是醒著的。


    他以往對這位沈大小姐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印象,唯一的概念是沈將軍的愛女。


    作為沈家軍的一員,軍醫自然希望能成功救迴沈瓊,沈將軍再不必投鼠忌器。


    僅此而已。


    入營帳的第一眼,軍醫便看到那雙灼灼如耀陽的眼眸,那雙眼睛有一種如神如魔的生命力。


    仿佛開在死亡之地的死亡之花,掠奪著一切的養分,將能量凝成星河旋渦。


    沈瓊並未在意軍醫一掠而過的視線。


    沈母接過軍醫的藥和酒,泛紅眼眶給沈瓊一點點清理著傷口,她身懷武藝,怎會聽不出女兒隱忍抽氣的唿吸。


    那張輪廓深邃的麵容,明豔大氣。


    偏偏那麽無憂無慮明媚的女兒,此時臉色蒼白又脆弱,沈母簡直心如刀割,恨不得將慕容那父子千刀萬剮。


    “我當時就不應該讓你嫁。”


    沈母的動作輕之又輕,沈瓊皺了皺眉掩住眸底的情緒,不大適應。


    “這是我應該做的,是我的責任。”


    事實上原身直到死,也沒怨過成為緩和皇家關係的那個人,她怨的是她死後,沈父竟然接受了招安,導致沈家家破人亡。


    沈母正要說什麽,就見到自家女兒端起酒壺澆到傷口上,血水淌下,沈瓊的額頭淌下一道又一道的汗,眼神亮的驚人。


    長痛不如短痛,她實在適應不了來自母親的溫柔關愛。


    沈母好不容易忍下悲意,生怕惹了女兒神傷,見沈瓊睡下一出帳便怒火衝天,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恨不得毀了世界。


    為母則剛,她怕痛又嬌氣的小女兒。


    嫁到皇家指不定吃了多少苦。


    有那麽一瞬間,她恨不得讓自家丈夫答應大真國的條件,大榮國這樣的皇家,有什麽好讓他們顧忌的?


    另一邊的慕容炎倒在林中,淒慘的大半身子都能打上馬賽克,他自然不知道,莫名其妙背了一個沈瓊變異的大鍋。


    要是知道他怕是還想問。


    你們沈家女兒養的這麽厲害,有何居心?


    侍從們與將領來的很快,幾乎沈瓊剛走沒多久便到了,第一個看清麵前景象的將領當場就麻了。


    恨隻恨他們都是武將, 身體太好,不能軟了腿當場昏過去。


    來的稍慢了一步的侍從們哪能想到會見到這麽兇殘的景象,在他們看來慕容炎是大榮朝的王爺。


    沈家大小姐再怎麽也做過王妃,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們卻忘了,慕容炎對沈瓊可算不上手下留情,又是鞭刑又是祭旗的,落到沈瓊手裏慕容炎能留下一條狗命都是上天眷顧。


    慕容炎心高氣傲慣了,從來沒將沈瓊放在眼裏過,一朝栽了這麽大的跟頭,再也做不出冷情霸道的模樣了。


    陰晴不定的殺了一批侍從還不罷休。


    連隨行的禦醫,也不知哪個字眼惹了他叫人拖下去杖斃了。


    剛一見到人,他就赤紅眼眸,歇斯底裏的怒吼。“這個賤人!我要她死!給我追!”


    “給我發兵,本王要將她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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