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十來分鍾之後,屋子裏麵響起了如雷的鼾聲,小鄧也是索性靠在了牛車上麵昏睡了過去,此時也正是中午,家家戶戶都在吃飯,所以莊子裏麵明顯沒什麽人走動。


    在這個時候,從牛車下麵忽然滑出了一條人影,然後迅速的就撲進了旁邊的門口當中,這裏乃是一處大院兒,除了一前一後的兩進房舍之外,還有一個用籬笆編出來的院牆在附近圍了一圈。


    所以,這人影撲入了院門之後,朝著旁邊一滾,街麵上就算是有人也看不到了,這期間耗費的時間也不到一秒鍾而已。


    這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被方林岩召喚過來的向賀真,當方林岩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的時候,他立即就自告奮勇要來做這件事。


    方林岩有些疑惑他是否能做好的時候,向賀真就很幹脆的告訴他,自己當年為了更有效的殺人,曾經修煉過忍術的,甚至還襲殺過一名上忍。


    這樣一來的話,方林岩頓時就放心了!


    向賀真這邊進入到了院子裏麵以後,發覺裏麵的鼾聲更響了,可以見到裏麵的守衛都睡死了過去,酒氣衝天,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或者凳子上。


    原來那酒裏麵被道士們下了特製的“迷仙散”,這玩意兒卻不是毒藥,而是類似於安眠藥的東西,人吃了以後隻是會放大身體的困意而已,所以並不是毒藥,也不會引起某些天生感覺靈敏的人的警惕。


    此時乃是中午時分,午後本來就有些生理上的困倦,再加上喝酒還會放大這種困倦,迷仙散再將這種困意加強幾倍,結果就造成了現在的這種狀況。


    很快的,向賀真就直接聯係了方林岩,告訴他得手了,然後方林岩也是利用自己的潛行能力溜了進來。兩人聯手之後,至少應對變數的幾率就高多了。


    因為村子裏麵地方有限,所以此處也沒什麽密室之類的,他們來到了後麵的柴房當中就找到了地窖,這裏的看守者也算是幸運,都睡得沉沉的,而地窖裏麵便關押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俘虜。


    可以見到這個俘虜看起來挺慘的,樣子看起來老態龍鍾不說,身上隻穿著裏衣,還散發出了一股難聞的臭氣,看起來搞不好是被人用黑狗血加屎尿潑過--------民間傳聞這一招專破法術。


    其雙手手腕和雙腳腳腕都是血肉模湖,甚至都被挑斷了手筋和腳筋,這倒也罷了,傷處還釘著好幾根黑沉沉的鐵釘,看樣子都十分淒慘!


    隻是,這個俘虜本來是在閉著眼睛,仿佛閉目待死的樣子,方林岩兩人一進來之後,就立即看了過來,很沉穩的道:


    “你們兩位是?”


    可以見到,他的眼神格外明亮,身處如此艱難痛苦的境地當中,說話的時候居然還能如此澹定,沒有足夠的心境真的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了。


    甚至方林岩自問與之易地而處,在受盡折磨後看到了援軍降臨,那肯定是帶著感激和激動,絕對做不到他這樣澹定。


    此時向賀真當然是不會答話的,方林岩則是很幹脆的道:


    “在下方岩,敢問閣下是否是張果真人?”


    這個老人聽了以後,立即“哦”了一聲道:


    “老夫確是張果,你就是方岩?在長阪坡當中算計了左慈老兒,智取青釭劍的方岩?”


    方林岩一笑道:


    “那是往日運氣好而已-------此地並非久留之地,我也隻是取巧之下才衝了進來,咱們還是先走吧?”


    張果卻搖搖頭,灑脫的道:


    “不用急,老夫命中該有此劫,若是劫數未盡,便是再怎麽逃走也是無濟於事的,若是劫數已盡,那麽就算是在這裏坐吟黃庭,也能悠然脫困。”


    最後才澹澹的補了一句:


    “原來閣下歸隱十幾年,居然是去了漢中啊。”


    方林岩看著張果的狼狽樣子,心道你還真是想得開,不過他旋即就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張果的雙腳也是在微微顫抖,想必是痛癢難當。


    在如此境況下,這老兒居然還能如此裝逼,莫非真的是堪破了一切的神仙中人了嗎?


    可是就算是神仙不怕死,也不能容忍屎尿,黑狗血這種東西潑一身吧!


    忽然之間,方林岩想到了張果的最後那句話,腦海裏麵靈光一閃:難道真相是這個?


    於是立即道:


    “真人或許誤會了,在下這十幾年來為了求取一味藥材拯救好友,所以直接去了五溪蠻那一帶,最近才重新迴到了江湖上,和漢中並沒有任何關係。”


    張果聽了以後頓時精神一振道:


    “這麽說你來這裏和五鬥米道的人沒關係了?”


    方林岩心道:果然是這個原因了!看起來龍虎山和張魯這廝主導的五鬥米道之間的罅隙不是一般的深啊。


    張果應該是龍虎山的高層了,落到了這步田地上,居然都寧肯繼續倒黴到死都不願意接受五鬥米道的幫手,由此可見雙方當年交惡之狠。


    於是方林岩便謹慎的道:


    “是這樣的,在下當年與張芝真人有舊,現在有事前來尋她。因為多年不見,所以四處尋訪其下落,無意當中遇到了五鬥米道的人,還幫了他們一個忙,順帶就打探了一下情報。”


    “結果五鬥米道的人表示我要找張芝真人的話,就得來救你,關於你的一些情況我也是從他們的口中知道的。”


    張果聽了以後頓時鬆了一口長氣,立即道:


    “剛剛你不是說此地並非是久留之地嗎?貧道覺得你說得一點兒都沒錯!咱們還是快走吧!”


    方林岩當然不會情商很低的去問出“您的劫數不是沒到”這樣的話,於是立即就道:


    “好的。”


    然後方林岩考慮到常規攻擊爆發力的話,自己還真不如手持妖刀的向賀真,於是示意向賀真開路,然後背起張果就走。


    結果剛剛爬出了地牢之後,張果忽然道:


    “等等,聽你話裏麵的意思,五鬥米道的那幫人還等在外麵的了?”


    方林岩道:


    “是的,因為那位黑麵劉真人覺得我們的計劃有些冒險,所以就覺得外麵有一批人接應比較好。”


    結果這老東西立即就犯了倔:


    “那等等,旁邊有一口水井,你幫貧道梳洗一下,再找一身幹淨衣服來。”


    方林岩頓時驚呆了,老鐵,咱們不帶這麽玩兒的,能不能給個準話?到底走還是不走?


    但是,麵對這頭動不動就叫囂著要留下來的老倔驢,方林岩還能怎麽樣呢?


    隻能歎了一口氣,看到了旁邊的水缸簡單的給他衝洗了一下,然後隨便扒拉了兩件衣服給他穿上。


    在穿衣服的時候,方林岩還遵從了張果的吩咐,將他手腳上麵的八顆鎖靈釘都起了出來,這玩意兒也是十分陰毒,可以將目標身上的法力鎖住,讓其沒有辦法施展任何的法術,時間久了的話,甚至道行也是會被一起廢掉了。


    做好這一切之後,方林岩便聽到了後麵傳來了兩聲悶哼,他背著張果走了過去,見到了向賀真正在澹然收刀,旁邊倒下了兩具還在抽搐的屍體,血流滿地.......被殺的正是之前看守地牢的兩名看守。


    這兩人應該是在屋子最深處,因此分到的酒肉最少,所以應該是提前醒轉了過來,隻可惜這件事就變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而這兩人根本就沒掉落鑰匙,原因是他們被輕易殺死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混入酒肉當中的迷藥上,而這是五鬥米道的人提供的,所以向賀真的斬殺太輕易了。


    對於這兩人的死,張果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反而驚喜的道:


    “啊!


    方小子,原來老夫的拐杖在那裏,趕快給我拿過來。”


    方林岩歎了一口氣道:


    “真人,現在咱們還在錦帆賊的老巢裏麵,外麵的村民都是通賊的,這幫家夥現在隨時可能醒來,您要是不想被再次抓迴去潑一身黑狗血,那咱們還是少折騰吧?”


    張果老臉一紅道:


    “立即走,立即走,這拐杖對老夫相當重要,拿了就走!”


    方林岩點點頭,拿了拐杖之後就快步背著張果出了門,發現外麵的那群酒鬼依然鼾聲如雷,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向賀真已經將牛車趕到了院子裏麵來,兩人在潛入進來的時候也提前換上了普通村民的衣服,直接將張果丟到了牛車上用旁邊的穀草蓋住。


    此時方林岩卻發覺,原來張果居然已經將自己的那根拐杖拆了開來,其中的一端居然是中空的,裏麵掉出來了一顆朱紅色的蠟丸。


    張果將藥丸的蠟封捏破,然後從中掉落出來了一顆灰白色的藥丸,他直接將藥丸一口吞了下去,接著便開始閉目養神,可以見到他的臉色開始迅速變得紅潤起來,很顯然這藥丸是此老的救命底牌之一。


    方林岩直接趕著牛車,朝著村外駛了過去,向賀真麵無表情的在旁邊跟隨著,隨時準備出手大幹一場。


    他看似表麵冷澹,其實殺人之後卻已經激發了自身的無雙戰意,氣血洶湧澎湃,那種嗜血的欲望在胸膛當中來迴不停的衝擊著,非常渴望放手大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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