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叔一把打掉白澤手中的玻璃珠子。


    白澤像是中暑的瞬間,隻覺得整個人飛了起來,倒進了錢叔的懷裏。


    “簡直胡鬧!”


    錢叔的聲音很暴躁,卻離白澤越來越遠,“你已經沒能力自行切斷了,要不是我,你會被它吸幹……”


    白澤好累,合上了雙眼。


    ……


    ——“我拍了,然後呢?”


    ——“其實,我這還有一個按鈕。”


    ——“白訣!你逗我玩呢?”


    ——“這個你也拍一下。”


    ——“不拍了。”


    ——“拍一下,保證最後一次。”


    ——“你到底在搞什麽啊?神神秘秘的。”


    ——“拍了我就告訴你。”


    ——“你保證。”


    ——“我保證。”


    ——“叮!”


    白澤睜開雙眼,正躺在舊沙發上。


    錢叔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手裏捧著一碗快吃完的燕麥粥,用鐵勺子敲了一下碗,把白澤吵醒了。


    “睡了兩個多小時,差不多了吧,再不迴大學寢室要關門了。”


    白澤看了眼時間,九點半,他頭暈惡心,口渴得厲害。


    他倒是很想迴寢室休息,但還得去小樹林的天站待一晚。


    這次從迷宮出來後,他的倒計時出現了一些變化,但仍然不夠他撐到下次進迷宮。


    錢叔遞來一杯水,“喝了。”


    白澤接過水一口喝完,舌尖泛著甘甜,整個人才慢慢活過來。


    錢叔又將一個戒指盒遞給白澤,白澤打開,裏麵鑲著一顆彩色玻璃珠,這是他的專屬萬能充。


    “去了迷宮,你直接口服,三秒內恢複40%能量。”錢叔說:“記住,一個月內別再使用相同藥品,包括極速充。”


    “知道了。”白澤收好東西。


    錢叔眯著眼,很不爽地說道:“臭小子,我就不明白了,你玄秘道,又背靠灰老板,隻要穩紮穩打,絕對前途無量,但你做事十分激進,好像前麵有十匹馬在拉著你跑,你到底急什麽?”


    白澤不語。


    “哼,愛說不說。”錢叔起身,“我還懶得管閑事。”


    “你女兒對你很重要吧?”白澤問出這話時,自己都感覺意外。


    “廢話。”錢叔說。


    “我也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白澤說。


    錢叔一愣,趕忙揮手,“行了行了,後麵別說了,我不想知道。”


    白澤原本也沒打算說,他撐著還有些乏力的身體,走向玄關,錢叔忽然喊住他,“等下。”


    白澤轉過身。


    錢叔意味深長地笑了:“那你有沒有想過,對你很重要的那個人,你對他也很重要。”


    白澤看著錢叔,等待下文。


    錢叔撚著下巴上的胡子,“我以前,跟你有點像,為了女兒我可以付出一切,我也一直在這麽做。但後來我漸漸發現,我女兒其實並不想要我為了她付出一切,她隻想要我好好活著,所以,我從收屍人變成一個五金店老板。”


    白澤攥緊了拳頭:“我們情況不一樣。”


    “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錢叔苦笑一聲,“我隻想說,先確保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


    白澤若有所思,點點頭:“謝了。”


    ……


    白澤走出五金店,立刻站住,巷子裏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弓背低頭,戴著鴨舌帽。


    對方見到白澤,立刻摘下鴨舌帽,正是幾天不見的鯉魚。


    他臉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


    沉默了十來秒,他聲音沙啞地開口道:“齊哥。”


    白澤反應過來:“你一直在這等我?”


    “嗯。”鯉魚強打起精神笑了下,“我知道你今天會來錢叔店裏,就在這等著。”


    “你要找我,手機聯係就行。”白澤說。


    鯉魚沒說話,眼神有些閃躲。


    又這樣沉默了一會,鯉魚抬頭,鼓起勇氣道:“齊哥,你餓不餓,去吃點東西。”


    白澤身體虛弱,沒什麽胃口,但又確實空著肚子。


    他一直記得哥哥說過的話,越是不舒服,越得吃點東西。


    “好。”


    ……


    白澤跟鯉魚去了夜宵街,隨便找了一家路邊攤,點了些熱鹵和幾瓶啤酒。


    兩人坐在路邊,隨意吃著,很默契地聊著閑話。


    鯉魚說起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麵,在夜宵街的路口邊,有個叫深夜蛋炒飯的路邊攤,是他吃過最好吃的蛋炒飯,可惜老板好久沒出現了。


    白澤也說自己來否城之後一直想吃,結果好幾次都沒吃成,實在沒緣分。


    兩瓶啤酒下肚,鯉魚整個人放鬆了些,沒有之前扭捏了。


    這時,一群年輕人騎著摩托車大喊大叫著從路邊開過。


    鯉魚拿酒的手微微一顫,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他下定決心似地將酒一飲而盡,看向白澤:“齊哥,麻煩你跟灰老板說下,我決定退出了。”


    白澤有點吃驚,他不急著說話,主要一下也不知道說什麽。


    鯉魚低頭,攥緊了酒瓶,“說了你肯定不信,我當時救了冰藍,沒有救你,我心裏特別愧疚……”


    白澤還是沉默。


    “我當時腦子肯定是進水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灰老板對我有恩,你也救過我的命,你那麽信任我,可我卻沒有救你……我這幾天,真的沒臉見你,以後也不知道怎麽麵對你……”


    “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你我之間肯定會有芥蒂,就算繼續做搭檔,也隻會讓大家都難受……”


    “鯉魚。”白澤終於開口了,他也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你想聽我的真話麽?”


    鯉魚一怔,低下頭:“你說。”


    “一開始,我是有點生氣。”白澤說。


    鯉魚越發愧疚。


    “但離開迷宮時,我就想通了,而且更信任你了。”


    “啊?”鯉魚吃驚地抬頭。


    白澤認真道:“我不是說反話。”


    鯉魚皺眉:“為什麽?”


    “因為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麽做。”白澤說。


    鯉魚愣住。


    “你跟冰藍認識多久了?”白澤問。


    “四年。”


    “你們相愛過?”白澤問。


    “是。”


    白澤點頭,“所以冰藍對你來說很重要,重要的人有危險,去救她不是一種本能麽?”


    鯉魚啞口無言。


    白澤繼續說,“當時你根本來不及思考,救她是身體本能反應。如果你還能很理智地做出判斷:冰藍是過去式,白澤才是現在的搭檔,所以救白澤才明智……我是說,如果你在那一瞬間就能想到這麽多然後克服本能,反而讓人害怕。”


    “我會覺得你這人太可怕,不敢深交。但你出於本能救了冰藍,我反而覺得……”


    “行了行了行了!”鯉魚滿臉漲紅,雙手做求饒狀:“齊哥你再說下去,我都要覺得自己一點錯沒有了。”


    “本來就沒錯,你隻是遵從了本心。”白澤又想起哥哥說過的話,他用筷子夾起一粒花生米,“遵從本心不一定就能選對,但至少不後悔。”


    “不愧是齊哥!”鯉魚豎起大拇指:“年紀比我小,思想境界卻高我一大截!”


    “沒有沒有。”白澤有點不好意思。


    鯉魚解開心結,心情豁然開朗,“老板,再來兩瓶酒!”


    他衝白澤笑:“齊哥你看,花生米還有這麽多,再走幾杯?”


    “好啊。”白澤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繼續喝酒,白澤想到什麽,好奇道:“鯉魚,你還愛冰藍吧?”


    “噗——”


    鯉魚一口酒噴出來,“咳咳,好好的聊什麽女人啊,掃興。”


    “聊一聊吧。”白澤意外地坦誠:“不瞞你說,我最近對女人很好奇。”


    “啊?”鯉魚大驚失色:“你該不會……”


    “不不不,不是黃色廢料那種。”白澤趕忙解釋,“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女人的思維啊想法啊,要如何相處之類的。”


    鯉魚明白過來,壞笑起來:“齊哥,你這是有心上人了?”


    “沒有!”


    “怎麽可能!”


    “不要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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