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的銀鎖鏈在還陽道第七個岔口打了一個死結,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解開。


    他心中暗自咒罵,這可真是個不祥的預兆。


    就在他摸出一個青玉盅時,袖子裏突然掉出了三張黃符。


    白無常驚訝地看著這些黃符,不明白它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本該裝著殊華盅的乾坤袋裏,竟然混著孟婆的湯料包。


    白無常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大錯。


    正當他思考該如何處理這個局麵時,鎖鏈那頭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顫動。


    他定睛一看,隻見白芷腕間的魂鈴正微微搖晃著,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試圖掙脫鎖鏈的束縛。


    ……落芷峰…………


    白無常的鎖鏈如同銀蛇一般,緊緊纏繞在冰棺的一角。


    而那棺木上的霜花,正像有生命一樣,順著他的黑發緩緩攀爬。


    他站在棺前,凝視著棺中少女的麵容,那是根據三生石拓印而來的模樣,栩栩如生。


    就在這時,白無常的袖中突然掉出半塊龜甲。


    這顯然是他昨日從判官案頭順手牽羊得來的生死簿殘頁。


    白玉常又從袖中摸出一個鎏金錯銀的玉碗,那碗底雕刻著精美的並蒂蓮圖案。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並蒂蓮竟然突然睜開了瞳孔,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


    “飲下此盅中的瓊漿,便可忘卻黃泉之事……”


    然而,白無常的話還未說完,袖中孟婆塞給他的湯藥包卻突然破裂。


    青碧的汁液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猛地湧入玉碗之中。


    瞬間,那原本清澈的瓊漿被染成了鬼眼般的幽綠色。


    棺中的白芷,她的睫毛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碴,宛如沉睡的仙子。


    就在這時,白無常腰間的鈴鐺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


    聲音清脆而急促,仿佛是在警告著什麽。


    他臉色一變,急忙拽著勾魂索,向後退開半步,警惕地注視著棺中的少女。


    隻見白芷指尖的冰霜,迅速蔓延開來,眨眼間便形成了一幅神秘的星圖。


    白無常凝視著這幅星圖,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


    仿佛在五百年前的某個血夜,他也曾見過這樣的景象。


    與此同時,冰棺裏的寒氣正順著紅線緩緩滲進他的指節,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白無常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決定不再猶豫,盡快讓白芷喝下這盅殊華盅。


    “飲了這盅,前塵皆散。”


    白無常念起咒語,掐動法訣,玉盅裏原本浮著的星芒突然混入了一縷墨色。


    他心中一緊,然而,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將錯就錯了。


    白無常深吸一口氣,將玉盅遞給了少女。


    棺中的白芷呆愣的睜開眼,接過玉盅,仰頭一飲而盡。


    當她咽下那碗混了孟婆湯的瓊漿時,額間竟浮出一朵透明的優曇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白無常見狀,心中一沉,他的鎖魂鏈猛地繃直,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著。


    而此時此刻,落芷峰的劍塚,也在子時三刻開始發出陣陣嗚咽。


    緊接著,劍塚方向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龍吟,那聲音震得白無常的骨鈴亂響。


    他驚愕地望向劍塚,隻見一道耀眼的劍光衝天而起,直插雲霄。


    等他迴過神來,再看白芷時,卻發現她腕間若隱若現的鳳凰紋。


    那鳳凰紋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清晰。


    白無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袖中的禿毛判官筆也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因為他認出了那鳳凰紋,那分明是三百年前被閻君抹去的青鸞劍閣印記!


    當冰棺裂開第一道縫隙時,落芷峰上千年的積雪宛如被點燃一般,在月光的映照下熊熊燃燒。


    喝完後的白芷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慘白著臉的白無常。


    “你是?”


    她的指尖剛剛觸及棺沿,心口處突然竄出一簇青色的火焰。


    隨著火焰的燃燒,冰棺裏沉睡時裹著的鮫綃突然如同被風吹散的灰燼一般,瞬間化為飛灰。


    而那原本被鮫綃掩蓋的地方,此刻露出了一道猙獰的劍傷。


    那傷疤正源源不斷地湧出星光,凝聚成七枚卦印,懸掛在半空中。


    與此同時,劍塚深處再次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猶如龍虎相鬥,聲勢浩大。


    十萬柄古劍的銅鏽如同雪花般簌簌而落,紛紛揚揚地灑落在滿地的霜刃之上。


    白芷額間的優曇花滲出的血珠,與她本命劍的鳴嘯產生了奇妙的共振。


    那茫然的瞳孔中原本應該有著一段焚天滅地的記憶。


    然而此刻卻隻剩下孟婆湯泛起的漣漪,模糊而遙遠。


    白芷茫然地拾起落在冰棺上的枯梅枝,那枝頭尚未凋落的殘花。


    突然間綻放出耀眼的劍氣,將困住她的千年玄冰棺瞬間斬成了無數細小的冰屑。


    “鏘——”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劍鳴響起,仿佛是沉睡百年的寶劍終於被喚醒。


    那把被鎮壓在劍塚最深處的星落劍,此刻竟如同歸巢的雛鳥一般,直直地鑽進了白芷的掌心。


    當她緊緊握住劍柄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湧上心頭。


    而那些原本插在冰崖上的殘劍,在這一刻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召喚。


    突然調轉劍尖,齊刷刷地朝著白芷的方向發出一陣悲鳴,萬劍朝主。


    白無常的紙傘被劍氣掀翻,傘骨間垂落的“一見生財”符紙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他蹲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數著冰棺的碎片。


    突然間,白無常的手指摸到了一塊刻著鳳凰紋的殘玉。


    這塊殘玉的紋樣與他鎖魂鏈末端的凹槽竟然嚴絲合縫,仿佛是為彼此而生。


    白無常心中一動,他凝視著手中的殘玉,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白芷赤足而立,穩穩地踩在星落劍上。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修長,一襲白衣隨風飄動,宛如仙子下凡。


    遠處,星落劍正帶著它的主人禦風而起,劍光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劃破了天空。


    劍光照亮了少女空蕩蕩的左腕,那裏本該有條串著隕星碎玉的鏈子,如今卻隻剩下一片蒼白。


    “哎呀。”


    白無常從袖中抖出一條星紋手鏈,鏈扣處還沾著孟婆湯的殘漬。


    他看著手鏈,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有些狡黠的笑容。


    “這算不算……以權謀私呢?”


    白無常對著手鏈吹了口氣,鏈子突然化作流光追向天際。


    卻在觸及白芷的前一刻,被星落劍的煞氣震成齏粉。


    冰棺底座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咒文,開始緩緩地滲出鮮血。


    那鮮血如蛛網般蔓延開來,將整個冰棺底座都染成了一片猩紅。


    白無常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他手中的判官筆輕輕蘸了一下那滲出來的鮮血。


    然後在筆尖上留下了一句“戌時讓黑無常喂犬”。


    然而,就在他準備繼續記錄時,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襲來。


    那是星落劍的餘波,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它的威力依然驚人。


    隻見那餘波如閃電般劃過,瞬間將白無常手中的判官筆削去了半截。


    白無常心中一驚,他連忙抬頭望去,隻見那原本盛開在冰棺上的優曇花虛影,此刻正在逐漸消散。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虛影,似乎想要從它的消失中看出一些端倪。


    突然,白無常像是想起了什麽,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酒葫蘆。


    這個酒葫蘆裏裝著的,竟然是本該倒入忘川的孟婆湯殘渣。


    山風唿嘯著吹過,卷起無數冰刃,如利刃般劃過白無常那慘白的臉龐。


    而就在這時,那酒葫蘆口的封印符不知何時被劍氣劃破。


    幾滴青碧色的液體從葫蘆中滴落出來,墜入了山澗之中。


    下遊,一隻正在飲水的靈鹿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般,人立而起。


    它的眼睛裏泛起了血色的星芒,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控製……


    孽鏡台突然發出一陣巨響,無數冰紋如蛛網般在鏡麵上蔓延開來。


    白無常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憑空出現的棱鏡,手中的鎖魂鏈竟然在瞬間熔化成了銀漿。


    而在他身後,一陣毒蛇吐信般的窸窣聲傳來,令人不寒而栗。


    紅衣閻君的血色珠簾如同有生命一般,正緩緩地吞噬著十二鬼將的魂火。


    閻君腰間的骷髏玉墜也在此時裂開了一條細縫,隱隱露出裏麵封印著的半片鳳凰羽。


    “謝必安……”


    紅衣閻君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在空氣中迴蕩著。


    他那染著蔻丹的手指輕輕劃過冰鏡,仿佛在撫摸著什麽珍貴的寶物。


    “你又做了蠢事啊……”


    話音未落,白無常袖中飄落的一張黃符突然自燃起來,瞬間化為灰燼。


    而在灰燼之中,一個殘缺的命盤緩緩浮現,上麵的紋路若隱若現。


    當看清白芷命宮中被篡改的軌跡,他腕間骨鈴發出清越鳳鳴。


    鏡中的少女正將星落劍指向心口,劍尖挑出的不是血。


    而是三百道星光凝成的鎖鏈,盡頭拴著個在無間地獄咆哮的天霜劍尊魂魄。


    …………


    而此時,白芷正乘著星落劍,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然而,她的心中卻突然泛起了一陣鈍痛,她忘了什麽呢。


    在急速散去的記憶中,少女捕捉到了幾下殘影。


    那虛影眼覆白綾,看不清麵容,但那身形和星落劍卻分明是她自己!


    更令人詫異的是,這虛影竟然身著一襲鮮豔的紅色嫁衣。


    手中緊握著一把劍,而劍上正不斷滴落著金烏之血,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白芷忍不住停下,她站在星落劍上,茫然地望著南方。


    ……


    劍宗裏的執事長老周銑手中的玄鐵陣盤突然燙出個窟窿。


    他衝出洞府時,望見的不是落芷峰終年不化的雪頂,而是一道貫通天地的紫金色劍芒。


    護山大陣的十二道冰輪正在碎裂,那些運轉了五百年的太乙玄紋,此刻如同被火舌舔舐的符紙般蜷曲剝落。


    “這不可能...”


    他掐訣時被反噬的靈力削去半截胡須,掌心裂開的陣紋竟滲出金烏血。


    劍塚方向傳來的龍吟震碎了傳訊玉簡。


    周銑禦劍而起時,瞥見守山弟子們腰間佩劍正在自發出鞘。


    那些劍刃倒轉向著落芷峰朝拜的模樣,讓他想起七百年前青鸞劍閣未滅時,萬劍齊鳴恭迎老祖出關的盛景。


    護山大陣的核心陣碑裂成八瓣時,周銑的鶴氅被劍氣絞成碎片。


    他徒手抓住塊迸濺的玄冰,冰碴裏竟封著片帶血的鳳凰羽。


    這正是當年老祖本命劍上的飾物。


    “周師叔!”


    渾身是雪的弟子從震動的山階滾落,“劍塚...劍塚裏的古劍全在哭!”


    周銑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掐住弟子腕間命門,果然探到星輝逆行之兆。


    待他捏碎傳送符躍至劍塚入口時,正撞見鎮守此地的三尊石像在融化。


    那些用天外隕鐵澆築的巨像,此刻竟如同蠟油般滴落。


    露出內裏被封印的猙獰劍痕,每道都是白芷老祖當年清理門戶時留下的誅魔印記。


    “錚——”


    一柄生鏽的斷劍突然擦著他耳際飛過。


    周銑反手去抓,卻被劍柄處浮現的星圖灼傷掌心。


    他這才看清整座劍塚正在顛倒,五百年來插在玄冰中的殘劍盡數懸浮,劍尖所指處赫然是落芷峰頂那具炸開的冰棺。


    “星落歸位...”


    周銑的須發結滿冰霜,手中本命劍發出哀鳴。


    他望著峰頂那道踏劍而立的身影,袖中滑出半枚殘缺的劍穗。


    這是白芷老祖隕落的那日,他在焦土中尋到的唯一遺物。


    冰棺碎片映出的畫麵讓他如墜深淵,那個本該魂飛魄散的老祖。


    此刻額間浮著的不是熟悉的七殺星印,而是扭曲的優曇花圖案。


    更可怕的是星落劍纏繞的封魔鏈,正在將劍塚深處的魔氣源源不斷吸入劍身。


    護山大陣徹底崩塌的瞬間,周銑聽見了護劍長老的嘶吼。


    那個向來主張毀去星落劍的老頑固,此刻正被自己的本命劍貫穿胸膛,劍柄上赫然浮現出白芷獨創的落花符。


    “輪迴劍意...”


    周銑嘔出口滾燙的鮮血,終於明白劍塚為何躁動。


    那些被白芷斬殺過的邪祟殘念,正在星落劍的召喚下重塑劍魂。


    他捏碎劍穗中暗藏的血玉,朝著後山禁地嘶聲長嘯:


    “請劍尊出關!落芷峰上的...未必是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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