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女兒的婚事


    看著丈夫上樓的背影,夏夢瑜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沈魏娜的手背說,“你別急,晚上我問問你爸的意思。”


    “謝謝夢瑜阿姨!”


    晚上哄睡了女兒後,夏夢瑜拉了一下沈懷明的睡衣衣角,輕聲問:“娜娜和俊俊的事,你是什麽意見啊?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抱著心心上樓,娜娜臉色都變了。”


    聽了這話,沈懷明不住的歎氣,但瞥見熟睡的小女兒後,他又放輕了動作,悄聲道。


    “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知道女兒早晚有一天要嫁人,但她親自來和我說這事兒,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聽完他的解釋,夏夢瑜也頓時鬆了口氣,起初她還擔心他是不同意這門婚事。


    “女兒長大了總有這麽一天,將來心心也是,我們總不能自私的將孩子一直圈在身邊吧。”


    “話是這麽說的,可她……可她偏偏嫁那麽遠!”


    “三個小時飛機,不算遠,隻要娜娜過得幸福,這不就是我們做父母的願望麽?”


    沈懷明眉頭緊鎖,一直盯著某處。盡管妻子這樣安慰他,但他心裏還是有些不太甘心,打算明天早上再和那個姓金的小子談談。


    “先睡吧,明天我再和小金聊聊!”


    “你可別思想鑽牛角尖啊!”她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遍,“孩子和我們商量是對我們尊重,況且這幾年我也觀察了俊俊,是個挺單純的孩子,他們家裏條件也不錯,即便娜娜以後常住那邊,也不會受什麽生活上的委屈。”


    “睡吧!”


    沈懷明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躺下之後便側身躺著麵對著門口。


    這天晚上,他幾乎沒睡。在聽到身後夏夢瑜平穩的唿吸後,他起身去了外麵,抽了兩支煙,望著遠處發呆了很久。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一家人除了心心咿咿呀呀的,就連點點也學會了察言觀色,見姐姐和媽媽都沒有說話,自己也隻敢安靜吃飯。


    沒有任何語言交流的一頓早飯後,沈懷明將金旻俊叫進了自己的書房。


    “爸爸……”沈魏娜緊張的喊了他一聲,擔心他為難男友,有些不放心。


    “我和他談談!”


    男友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擔心,便跟著去了書房。


    “叔叔!”


    進門後,金旻俊喊了沈懷明一聲。


    “門關上!”沈懷明雙手背在身後,轉過身來命令道,用父親特有的嚴厲。


    短暫的沉默後,他才開口道:“你是怎麽想的?說說你的想法,我聽聽!”


    金旻俊緊張的攥著雙手,“叔叔,我和娜娜在一起的時間也很長了,我也和娜娜迴來中國了很多次,見了您和阿姨,見了奶奶,我很喜歡你們,我也很愛這裏。我和父親說過了,我是家裏的小兒子,繼承的事不用我操心,如果娜娜喜歡中國,我就陪她迴來生活,工作,如果她繼續待在首爾發展她的事業,我也全力支持。我真的非常非常愛她,就像您愛阿姨一樣。娜娜也經常和我說你們的故事,我很感動,我會以你們為榜樣的,一直愛著娜娜,寵著娜娜!所以叔叔,我懇求您答應我和娜娜結婚!”


    沈懷明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九十度鞠躬的金旻俊,表情嚴肅。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小金,我就一個要求,你要對娜娜好,不能讓她受委屈!但凡我知道她在你那兒受了任何委屈,我會立刻飛過去揍你!如果讓我知道你對你們的婚姻不忠,我會請最好的律師,讓你滾蛋走人!這些你都記住,沒有哪個父親會讓自己女兒遭受委屈!”


    “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不起娜娜!如果我讓娜娜受了委屈,請您隨意處置我!”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


    “是!”


    沈魏娜和夏夢瑜在樓下焦急的等著,一直到書房門響,兩人才緊張的望了過去。


    金旻俊高興的朝著沈魏娜用韓語說:“叔叔答應我們了!叔叔答應我們了!”


    沈懷明不喜歡他咋咋唿唿的性格,板著臉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問女兒,“他說什麽?”


    “他說謝謝您同意我們結婚!”


    他嘴角閃過一絲高興,但這隻被樓下的夏夢瑜看到,她也頓時鬆了口氣,逗著懷裏的女兒說,“你說爸爸真好!”


    次年三月,娜娜的婚禮在首爾與滬城分別辦了一場。


    作為父親,手挽著身著潔白婚紗的女兒緩緩走向新郎時,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他已將她從小到大的所有在腦海中迴想了一遍。


    她出生在一個滬城郊區很普通的一個小平房裏,一歲的時候最先學會的是叫爸爸,隻是這一聲爸爸,就足以他得意一生。三歲送幼兒園時,是母親天天接送,那時候魏瑜的工作剛剛有了起色,而他也開始想著自己做點什麽。那是一個遍地是黃金的時代,隻要肯努力,吃得苦中苦,就能得到迴報。女兒小學時,他給她買了當時最新款的書包和衣服。再到大一些,他的工作越來越忙,魏瑜又因為工作原因要經常出差,一家三口聚少離多,似乎就是從那時候起,女兒與自己漸漸疏離。時至今日,他都不知道女兒的初潮是幾歲來的,好像就是自己闖自己的事業,她自己長大,自己完全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然而再一眨眼,她將成為別人的妻子,而自己還沒好好陪伴她,就要將她交給另一個男人的手裏了。


    沒有人逼著他哭,但眼淚卻像是開了閘的堤口,止都止不住。


    沈魏娜用餘光看到了父親從未流露過的柔軟,淚水也瞬間奪眶而出,她緊緊的挽著父親的手臂,小聲說:“爸爸,謝謝你!”


    女兒的一聲感謝,讓沈懷明終於克製不住的痛哭。


    他想,他也終於可以給亡妻一個滿意的交代了:


    魏瑜,我們的娜娜要成為新娘了,你也一定會祝福和保佑她的,對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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