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結束了今天的接見,迴到房間內就看見五條悟翹著二郎腿看電視的模樣。


    還沒滾?


    夏油傑歎息一聲,伸手捏住腰側袈裟的衣帶,衣料的摩擦聲讓五條悟迴了個頭。


    然後這廝又有些尷尬的轉過頭繼續看電視。


    “真去普渡眾生了?”


    “別陰陽怪氣,隻是處理一些咒靈,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本來就是鬼怪之說。”


    “切。”


    五條悟是不屑的,夏油傑褪下了自己的五色袈裟,換上了普通的黑色衛衣後,盤腿坐到了五條悟身邊。


    “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信徒。”


    “所以呢。”


    “她是個無法控製自己咒術的術師,訴求是完全消滅自己的咒術。”


    五條悟懂了,這是在詢問自己呢。


    畢竟五條悟對咒力的控製,到達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五條悟很嘚瑟的撐著臉,看了一眼夏油傑。


    “想要五條少爺告訴些什麽?”


    看著五條悟得寸進尺的模樣,夏油傑沉吟了一會兒,很隨意的說到。


    “算了,我去問九十九小姐吧。”


    被拿捏的五條悟哇哇大叫起來,非常不爽的掏出一把蜂蜜黃油味道薯片,塞進嘴巴裏嚼的嘎嘣脆。


    “理論上不可能啊,咒術覺醒本來就是一種天賦,這種人自發會運行咒力。”


    “除非……”


    五條悟猶豫了一下,而夏油傑幫他說出後麵的話。


    “除非沒有咒力可以運行。”


    五條悟露出了些許古怪的神色,試圖將薯片殘渣擦到夏油傑的衣服上,被嫌棄的塞了幾張紙。


    慢條斯理的擦拭著修長的手指,五條悟倒是沒有開玩笑。


    “不是將咒力降低普通人水平,而是完全沒有咒力,不然咒術還是會抓住那點微末的咒力運行。”


    夏油傑眼眸微動,但他不確定的問到。


    “你的意思是,把術師變成零咒力?”


    “是啊。”


    五條悟懶洋洋的,伸手撓了撓小腿,看著若有所思的夏油傑,然後跳了起來。


    “我靠,你不會真的在考慮吧,這怎麽可能。”


    可這不就是夏油傑需要突破的方向?


    雖然對象本應該是普通人。


    畢竟將咒術師零咒力化,聽起來就非常艱難。


    夏油傑隻是露出了笑意,看不穿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是迷茫術師的請求,所以不由在意了些。”


    五條悟透過墨鏡看了夏油傑一眼。


    “別胡來啊。”


    “嗯。”


    “真想做什麽,也可以求求我,畢竟我更加看得清咒力吧。”


    有些別扭的說著,然後五條悟盯著電視,也不看夏油傑。


    可是夏油傑卻覺得,心裏很溫暖。


    這條道路有五條悟的陪同,原來感覺這麽好。


    夏油傑有派咒靈悄悄跟著那個女孩,被告知“這並非隨心所欲的訴求”後,這個女孩也有點失落。


    她叫江戶十九,獨自居住在大阪的公寓中,母親早年死於火災,父親也在去年意外墜樓。


    得到的保險足夠這個女孩生活,但因為體質奇怪已經輟學,左右鄰居也將她視作不祥。


    會經常戴著各式各樣的墨鏡遮擋自己的臉龐,這樣會有安全感,還可以掩飾看到咒靈後怪異的視線。


    無論多熱的天,出門總會戴著手套,因為如果奇怪的力量湧動,手套會率先產生反應,這樣她就會停止觸碰東西。


    多半在情緒較大起伏的情況下,被觸碰的東西才會擅自行動起來。


    江戶十九對自己有所了解,但是也拯救不了什麽。


    直到她聽說,盤星教來了新的教主大人,可以解決被鬼怪詛咒的煩惱。


    可好像,並救助不了自己。


    今日的江戶十九去了墓園,安葬母親的地方。


    母親是來自中國的祭司,對無法看見的東西抱著敬畏的心理,從小便告訴江戶十九,這個世界上擁有他們無法解釋的力量。


    記憶裏,父親和母親很恩愛,甚至尊重母親的工作,等她退位了祭司的位置,才讓她來到日本。


    江戶十九小時候是在中國度過,但是在來到日本生活的第二年後,她開始能夠看見咒靈。


    這是父母關係破裂的導火索。


    父親覺得,身為祭司的母親,是妖怪的血脈。


    然後江戶十九觸碰的東西擅自行動,有時候會傷到父親,這讓原本和諧的一家徹底破裂。


    所有的一切,源於對未知的恐懼。


    父親為了保護自己,花了大價錢購買了護身符,而母親看到那個護身符發瘋一樣想要銷毀。


    父親便覺得,母親就是妖怪的血脈,所以畏懼這樣的寶物。


    不知何時開始,家中爭吵不斷,最後江戶十九和母親決定迴到中國。


    迴去之前,母親說要毀掉那個護身符,那並非什麽守護之物,而是真正邪祟的力量。


    江戶十九記得,那年自己八歲,她在轎車裏麵等候,卻看著曾經的家被大火吞噬。


    火光之中,江戶十九看到了鬼影,還有父親扭曲病態的臉龐。


    江戶十九垂眸看著墓碑,上麵的女人溫柔的笑著,其實母親才不是妖怪,自己才是吧。


    什麽神明的恩賜,因為這一切,她失去了自己的家。


    江戶十九看到,自己的視線被一簇藍色的花給略過,有人為她的母親送上了花束。


    因為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量,江戶十九從未帶任何祭品看過自己的母親。


    抱膝蹲著的女孩猛然迴頭,看著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露出的漂亮笑意。


    他半長的黑發隨意的盤起,額前的劉海被風牽扯了幾縷,遮擋住那雙暗金色的瞳孔。


    “您是……”


    江戶十九有點警惕,而夏油傑卻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到。


    “前幾日,你曾叫我為教主大人。”


    江戶十九一臉詫異,她明明記得自己前幾日去見盤星教的教主,那種壓迫力讓自己抬不起頭。


    但現在麵前年輕的男生,是那位神秘的教主嗎?


    於夏油傑而言,五色袈裟之下他便是無情無欲的神佛,是為了理想而苛刻的機器。


    但是褪下袈裟,他隻是夏油傑。


    因為這個世界,能夠讓他喘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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