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鄭重其事地走到老貴人座前,雙膝緩緩跪地,額頭觸地,恭敬地說道:“不孝男孫臏,謹請母親大人金安。”燕丹伸出手,輕輕將他扶起,眼中滿是關切,柔聲問道:“我兒起來,你在易州為何撤兵迴國?難不成是秦兵退了,還是已然攻克了易州?你快把實話告訴為娘。”


    孫臏聽到這話,心裏頓時犯起了難。他心想,若是不說,日後消息走漏,自己必定擔上不孝之名;可要是直說,又怕驚嚇到母親,實在不妥。這般想著,他不禁低下頭,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迴答。


    燕丹見他久久不應,接連問道:“我兒怎麽不說話,到底是何緣故?”孫臏無奈,隻得硬著頭皮,把雷炮攻破易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燕丹還沒聽完,隻覺眼前一黑,往後猛地一仰,差點跌倒在地。幸好身後侍奉的八名趙國宮女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穩穩地扶住了她。這一幕把孫臏嚇得臉色慘白,承奉官見狀,急忙端上湯藥,小心翼翼地灌了下去。過了好半晌,燕丹才緩緩蘇醒過來,隨後忍不住痛哭起來。那哭聲裏滿是悲痛與哀傷,仿佛要把心中的痛苦都宣泄出來。


    襄王和孫臏等人趕忙圍上前去,你一言我一語地苦苦相勸。燕丹隻覺得自己精神恍惚,身體也愈發不適。襄王見狀,急忙宣旨,讓正宮娘娘率領宮娥上殿,將燕丹小心翼翼地扶入宮內調養,還特地撥了醫官前來診治。龔國母親自侍奉湯藥,而孫臏和孫燕則每日都在丹鳳閣,按時進宮問安,時刻關注著燕丹的病情。襄王對孫臏也是敬重有加,每隔五日就舉辦一次大宴,每隔三日就有一次小宴,盛情款待。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不知不覺就到了九月十五日。秦王在易州調兵遣將,大軍浩浩蕩蕩,朝著東齊進發。一路上,軍旗飄揚,馬蹄聲震得大地都微微顫抖。沒幾日,便抵達了臨淄的邊城。


    東齊這邊早有防備,探子探得秦兵即將到來,趕忙準備好擂石炮火,嚴守城池,同時派人快馬上朝啟奏。襄王接過奏表,剛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大驚失色道:“秦王竟然派兵攻打東齊,如今都已到邊城關了!孤國如今將老兵衰,這可如何是好?亞父可有什麽高見,能退得秦師?”


    孫臏神色平靜,緩緩說道:“萬事皆由天定,這也得看吾主的洪福。”


    襄王一聽這話,心裏愈發著急,忍不住說道:“聽亞父所言,怎麽像是要撒手不管了?亞父怎可坐視不管啊!”


    兩人正說著,臨淄西門的總兵派來的差官匆匆上殿奏報:“秦兵已然攻克邊關,現正在臨淄西門外十裏處安營紮寨,請陛下定奪!”


    襄王聞言,嚇得臉色驟變,連龍袍都來不及整理,急忙走下龍位,快步來到孫臏跟前,深深一躬,焦急地說道:“亞父,還請您看在社稷的份上,想想辦法啊!”


    孫臏趕忙跪下,誠懇地說道:“臣並非不想竭盡全力,一來是為了報答陛下的知遇之恩,二來也是為了報父兄之仇。隻是臣若率先出陣,隻怕秦兵輕易退去,日後就難以成事了。陛下不如先派勇將出去迎戰,看看勝負如何,再定計策也不遲。”


    襄王聽了,心中一喜,忙說道:“亞父所言極是,就依亞父之計!”


    隻見那黃門官小步急趨,而後“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聲音帶著幾分急促,向襄王奏道:“西門總兵周逢啟奏吾主,如今王翦在城外叫陣挑戰,特地派人前來奏明。”襄王神色微微一凜,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知曉。黃門官這才緩緩起身,退迴班列之中。


    這時,班部裏突然閃出一人,正是三王田忌。他身姿雖不複壯年時那般矯健,卻依舊透著一股久經沙場的英氣。田忌一撩衣擺,跪地朗聲道:“臣不才,願出馬與那王翦會會,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襄王一聽,眉頭頓時皺起,麵露憂慮之色,說道:“皇叔祖,您如今年紀大了,不比當年壯年之時。朕聽聞那王翦勇冠三軍,厲害得很。您這一去,若是稍有差池,我臨淄的銳氣可就全沒了。”


    田忌卻把胸膛一挺,雙手抱拳,堅決道:“陛下,老臣雖年邁,可這一腔熱血未涼,手中長槍也未曾生鏽。那王翦縱有天大的本事,老臣也不懼他!”襄王見他態度堅決,一臉無奈,思忖片刻,終是歎了口氣,點頭準行。


    田忌辭了聖駕,匆匆迴府。一進家門,便大聲吩咐:“來人,快取我的戰甲兵刃來!”家仆們不敢怠慢,七手八腳地將那泛著寒光的白盔、潔白如雪的戰甲以及鋒利的長槍取來。田忌親手將戰甲一件一件穿戴整齊,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絲不苟。他輕撫著長槍,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仿佛又迴到了當年金戈鐵馬的歲月。穿戴完畢,田忌跨上那匹雪白的戰馬,率領著八百精悍的家丁,浩浩蕩蕩地出了城,前去迎敵。


    且說秦營這邊,王翦威風凜凜地站在營帳前,向秦王請令後,便來到了臨淄城外,一心要拿下頭陣。他正準備派人去城前叫戰,突然聽到城頭“轟隆”一聲炮響。王翦心中一凜,暗道:“有敵將出城了。”忙舉目向對麵望去。


    隻見城門緩緩打開,吊橋“嘎吱嘎吱”地放下。一彪軍馬如潮水般湧出,越過吊橋。為首一員老將,白盔白馬白甲,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老將頷下一把白須隨風飄動,年紀雖已有七旬開外,可周身散發的威風殺氣,卻絲毫不減。


    王翦見來將氣勢不凡,卻認不出他是誰,當下把手中長槍一橫,大聲唿喝道:“來的老將,休要再催坐馬!侯爺我在此久等多時了,快報上名來,受死!”


    田忌正催馬向前,聽到前麵那將唿喊,便將坐下的白龍馬穩穩勒住。抬眼望去,隻見對麵一員大將,身材魁梧壯碩,猶如半截黑塔矗立當場,當真有巨靈神下凡、令鬼神驚懼的氣勢。田忌心中暗自驚歎:“好一員勇將,此番對陣,可得千萬小心。”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秦將,你問孤家姓名?孤乃東齊三王爺田忌是也!你秦國為何無緣無故興兵侵犯我東齊邊界?若識時務,就速速退兵,免得兩國結仇,讓無辜軍民遭受戰火塗炭之苦。”


    王翦一聽,忙在馬上抱槍,微微欠身,陪笑道:“原來是老王爺臨陣,末將王翦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田忌這才知曉眼前之人便是王翦,也抱槍躬身還禮:“殿西侯有禮了。孤素聞殿西侯英雄之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隻是秦齊兩國平日交好,如今秦國無故興兵,這可不是先王們希望看到的和睦景象。還望殿西侯將孤這番話,傳達給始皇陛下,若能讓兩國罷兵,那真是天地同慶、百姓之福啊!”


    王翦聽了,卻搖了搖頭,正色道:“王爺此言差矣。如今六國朝政腐敗,上天都有意讓秦國統一天下。此時若不進取,那可是逆天而行。您看易州的孫臏,憑借著法術妄圖逆天改命,可結果呢?還不是保不住易州,落得個炮轟慘死的下場,這便是天意啊!老王爺您一向深明大義,依末將愚見,您不如迴城,麵奏襄王,獻上降表,稱臣歸附。如此一來,既不失您的封土,又能免去刀兵之禍,王爺您意下如何?”


    田忌一聽這話,頓時怒目圓睜,須發皆張,大聲喝道:“王翦!孤一生南征北戰,建立赫赫霸業,都不敢隨意侵犯他國諸侯。你們贏秦怎敢假借天命,妄言吞並!孤也知道你的本領,今日就是特來會會你,不必再多費口舌,看槍!”


    說罷,手中長槍一抖,如一條靈動的銀蛇,直刺王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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