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嘉禾迴宮並加封賢貴君且統攝六宮事後，朝野總算看明白了鳳銜珠的意思。
女帝她對元君終究是心存憐惜。
而與此同時，被禁足的玄平川求見，雖說要禁閉一年，但大將軍求見的折子一遞上去，陛下便開恩了。
新朝到底還是玄家兄弟的天下。
鳳銜珠看著跪在地上，幾乎泣血陳情的玄平川，十分安靜，她甚至端起眼前的梅子吃了兩顆，然後示意跪著的玄平川來自己身邊坐下。
玄平川不肯，仍舊跪著。
看他這樣執著，鳳銜珠放下琉璃盒子，笑了一下：“朕知道他迴來做什麽，朕也夢到了。如卿所述，但這次朕不會死了，卿放心吧。”
玄平川這才抬頭看向她，眼中有些詫異。
鳳銜珠靠著軟榻，十分放鬆，她懷裏抱著一隻據說是她新寵的波斯貓。
白色的長毛貓，碧藍異色的眸子，格外漂亮，就是看起來表情有點不開心。但鳳銜珠不在意，隻是撫著那貓，懶懶道：“卿以為，朕眼前最大的難題是什麽？”
“陛下英明神武，剛毅果決，仁德公正，是上古以來未有之明君。眼下，隻要莫耽於昔日恩情，兒女情長，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朕的難題既在眼下，又不在眼下。”鳳銜珠幽幽道：“朕雖然有不敗之軀，但誰也不知道，朕生孩子會是什麽樣。若朕生下了孩子，男女差異又大。若是男孩，將來他將帝位傳給兒子還是女兒？若是傳給兒子，那這個帝王將來到底祭祀父係還是母係？這意味著改變固有了幾千年的祭祀規則。若是女孩，若她沒有朕的體質，為了延續王朝，一朝失權喪命，又該如何？”
這話問得本就不精通禮儀的玄平川愣住了，隻說：“陛下決斷後，自有大儒為陛下辯經。”
“當下是如此，以後呢？這世界上最難擊敗的敵人便是人們心中的成見。以朕今日之勢，若是傳給一個暗弱的儲君，那對他來說便是滅頂之災。若是個男孩，倒也無非一死，但若是個女孩，你相信朕，她將生不如死。”
鳳銜珠終於放開了那隻貓，走到了玄平川身邊扶起他：“不妨告訴卿，曾經的朕並非被他們某個人害死的，朕是自殺。因為他們本來並沒有打算殺死朕奪帝位，隻是想囚禁朕生一個繼承人，無論他們誰的孩子，都可以。”
玄平川頓時白了臉，咬牙切齒道：“如此禽獸行徑……”
“若朕是個男人，就算殺不死朕，也要囚深井以鎮壓。可朕是個女人，他們根本沒想過殺死朕。”鳳銜珠反而沒有玄平川那麽憤怒，隻是很平靜道：“隻是這次，朕迴來了，平川。不要企圖在他們的遊戲規則裏戰勝他們，那樣毫無意義。就像曾經的朕，想做一個賢德的帝王，也想做一個合格的伴侶。”
“但朕錯了。”她猛地迴頭，提高聲音：“這個遊戲規則對朕並不公平。朕為何要做這些？改變這些規則，不是做一個男人一樣的帝王，而是做自己。”
“可大哥他在青龍觀得到了秘法……”玄平川還是不放心。
鳳銜珠伸出食指，貼在唇上，比了一個“噓”的動作：“平川，很快就有好戲要看了。如果你將這一切理解為重生，那麽他們或許也是這麽想的，但開卷考試，未必就容易。朕關你禁閉，前兩天朝上罷免鄧四知，將他關起來，都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迴去好好等待結果。”
“臣……”
“這是朕自己要走的路。”鳳銜珠似乎有些疲倦了，她揮揮手：“去吧。”
玄平川轉身離開，他走得很慢，鳳銜珠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不要迴頭，平川，記得朕給你講過的故事，不要迴頭。”
玄平川想起當初征戰在外，因鳳銜珠治軍嚴格，所以從不在村鎮內駐紮擾民。某個晚上，他們在一個鄉村外駐紮，遠遠看到一個妻子送丈夫來投義軍後，依依不舍離開，一步三迴頭。
那時，鳳銜珠笑道：“我家鄉關於迴頭有兩個相似的故事。一個是說在罪惡之地有一家好人，神仙毀滅此地時，帶走了這家人。其中妻子在逃離時，因為舍不得故地之人，頻頻迴頭，變成了一根鹽柱。”（注：索多瑪的故事）
“鹽柱？”玄平川不太明白：“為何？”
“神的懲罰不會因為你留在原地，就繞開。”鳳銜珠很難跟他解釋索多瑪的故事，隻是主動說起另一個：“有一位琴師，與妻子青梅竹馬，十分恩愛。長大後結為夫妻。”
這個開頭，讓玄平川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鳳銜珠推了他一把：“想什麽呢，我說的是故事。後來這個妻子在一次郊遊時為毒蛇咬傷死亡。丈夫悲痛不已，奏曲哀唱，感動了天地，也感動了地府的判官。後來地府的閻王夫人開恩，允許他帶迴已經死亡的妻子，前提是，在離開地府前不能迴頭。”
玄平川聽得入迷，緊張道：“然後呢？”
“然後，在忘川前，琴師的妻子一直埋怨琴師一路不理她，看見光明在眼前的那一刻，琴師忍不住迴頭了。他想擁抱妻子，妻子卻被拉迴了地府。因為他食言了。”（注：希臘神話俄耳甫斯與歐律狄克）
這個故事的悲劇讓玄平川記憶深刻，因此當他想迴頭時，聽到此時已是帝王的鳳銜珠在背後又提起了那個故事。
不要迴頭。迴頭會被神懲罰變為鹽柱，或者看著妻子被重新拖迴地府。
他要向前走，讓他的妻子重返人間。
玄平川走後，白色的貓躍上書桌：“你這樣做毫無意義，一旦遊戲崩塌，迴到現實，你隻是一個普通人，傅先生想要對付你，易如反掌。”
“看來在青龍觀黃鶯的體內還沒有學會教訓。阿兄，我可是看在咱們一同來的份上，還是給你換了這看好戲的白貓，讓你不至於跟大兄一樣，飄在半空。”鳳銜珠指了指旁邊臉色陰沉漂浮的虞泉：“他這樣迴到現實世界會有認知後遺症的吧？”
“揭穿這一切，將他們曾經囚禁你的事暴露出來，你就能結束遊戲？就能得到一個好結果？歸羽小姐的生命你毫不在意，也不在意自己的命了嗎？你就不怕搞得太大，引起反製措施？”虞淵明顯有些焦急：“這些你都不管不顧嗎？”
“阿兄，這劇情本就是大兄東拚西湊狗血本子來的，我再演繹一下又何妨？更何況，你怎麽知道，我最後無法收場？”鳳銜珠漫不經心的又拈起一顆梅子：“我不但要收場，還言而有信，會帶你們迴到星際世界的。”
女帝她對元君終究是心存憐惜。
而與此同時，被禁足的玄平川求見，雖說要禁閉一年，但大將軍求見的折子一遞上去，陛下便開恩了。
新朝到底還是玄家兄弟的天下。
鳳銜珠看著跪在地上，幾乎泣血陳情的玄平川，十分安靜，她甚至端起眼前的梅子吃了兩顆，然後示意跪著的玄平川來自己身邊坐下。
玄平川不肯，仍舊跪著。
看他這樣執著，鳳銜珠放下琉璃盒子，笑了一下：“朕知道他迴來做什麽，朕也夢到了。如卿所述，但這次朕不會死了，卿放心吧。”
玄平川這才抬頭看向她，眼中有些詫異。
鳳銜珠靠著軟榻，十分放鬆，她懷裏抱著一隻據說是她新寵的波斯貓。
白色的長毛貓，碧藍異色的眸子，格外漂亮，就是看起來表情有點不開心。但鳳銜珠不在意，隻是撫著那貓，懶懶道：“卿以為，朕眼前最大的難題是什麽？”
“陛下英明神武，剛毅果決，仁德公正，是上古以來未有之明君。眼下，隻要莫耽於昔日恩情，兒女情長，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朕的難題既在眼下，又不在眼下。”鳳銜珠幽幽道：“朕雖然有不敗之軀，但誰也不知道，朕生孩子會是什麽樣。若朕生下了孩子，男女差異又大。若是男孩，將來他將帝位傳給兒子還是女兒？若是傳給兒子，那這個帝王將來到底祭祀父係還是母係？這意味著改變固有了幾千年的祭祀規則。若是女孩，若她沒有朕的體質，為了延續王朝，一朝失權喪命，又該如何？”
這話問得本就不精通禮儀的玄平川愣住了，隻說：“陛下決斷後，自有大儒為陛下辯經。”
“當下是如此，以後呢？這世界上最難擊敗的敵人便是人們心中的成見。以朕今日之勢，若是傳給一個暗弱的儲君，那對他來說便是滅頂之災。若是個男孩，倒也無非一死，但若是個女孩，你相信朕，她將生不如死。”
鳳銜珠終於放開了那隻貓，走到了玄平川身邊扶起他：“不妨告訴卿，曾經的朕並非被他們某個人害死的，朕是自殺。因為他們本來並沒有打算殺死朕奪帝位，隻是想囚禁朕生一個繼承人，無論他們誰的孩子，都可以。”
玄平川頓時白了臉，咬牙切齒道：“如此禽獸行徑……”
“若朕是個男人，就算殺不死朕，也要囚深井以鎮壓。可朕是個女人，他們根本沒想過殺死朕。”鳳銜珠反而沒有玄平川那麽憤怒，隻是很平靜道：“隻是這次，朕迴來了，平川。不要企圖在他們的遊戲規則裏戰勝他們，那樣毫無意義。就像曾經的朕，想做一個賢德的帝王，也想做一個合格的伴侶。”
“但朕錯了。”她猛地迴頭，提高聲音：“這個遊戲規則對朕並不公平。朕為何要做這些？改變這些規則，不是做一個男人一樣的帝王，而是做自己。”
“可大哥他在青龍觀得到了秘法……”玄平川還是不放心。
鳳銜珠伸出食指，貼在唇上，比了一個“噓”的動作：“平川，很快就有好戲要看了。如果你將這一切理解為重生，那麽他們或許也是這麽想的，但開卷考試，未必就容易。朕關你禁閉，前兩天朝上罷免鄧四知，將他關起來，都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迴去好好等待結果。”
“臣……”
“這是朕自己要走的路。”鳳銜珠似乎有些疲倦了，她揮揮手：“去吧。”
玄平川轉身離開，他走得很慢，鳳銜珠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不要迴頭，平川，記得朕給你講過的故事，不要迴頭。”
玄平川想起當初征戰在外，因鳳銜珠治軍嚴格，所以從不在村鎮內駐紮擾民。某個晚上，他們在一個鄉村外駐紮，遠遠看到一個妻子送丈夫來投義軍後，依依不舍離開，一步三迴頭。
那時，鳳銜珠笑道：“我家鄉關於迴頭有兩個相似的故事。一個是說在罪惡之地有一家好人，神仙毀滅此地時，帶走了這家人。其中妻子在逃離時，因為舍不得故地之人，頻頻迴頭，變成了一根鹽柱。”（注：索多瑪的故事）
“鹽柱？”玄平川不太明白：“為何？”
“神的懲罰不會因為你留在原地，就繞開。”鳳銜珠很難跟他解釋索多瑪的故事，隻是主動說起另一個：“有一位琴師，與妻子青梅竹馬，十分恩愛。長大後結為夫妻。”
這個開頭，讓玄平川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鳳銜珠推了他一把：“想什麽呢，我說的是故事。後來這個妻子在一次郊遊時為毒蛇咬傷死亡。丈夫悲痛不已，奏曲哀唱，感動了天地，也感動了地府的判官。後來地府的閻王夫人開恩，允許他帶迴已經死亡的妻子，前提是，在離開地府前不能迴頭。”
玄平川聽得入迷，緊張道：“然後呢？”
“然後，在忘川前，琴師的妻子一直埋怨琴師一路不理她，看見光明在眼前的那一刻，琴師忍不住迴頭了。他想擁抱妻子，妻子卻被拉迴了地府。因為他食言了。”（注：希臘神話俄耳甫斯與歐律狄克）
這個故事的悲劇讓玄平川記憶深刻，因此當他想迴頭時，聽到此時已是帝王的鳳銜珠在背後又提起了那個故事。
不要迴頭。迴頭會被神懲罰變為鹽柱，或者看著妻子被重新拖迴地府。
他要向前走，讓他的妻子重返人間。
玄平川走後，白色的貓躍上書桌：“你這樣做毫無意義，一旦遊戲崩塌，迴到現實，你隻是一個普通人，傅先生想要對付你，易如反掌。”
“看來在青龍觀黃鶯的體內還沒有學會教訓。阿兄，我可是看在咱們一同來的份上，還是給你換了這看好戲的白貓，讓你不至於跟大兄一樣，飄在半空。”鳳銜珠指了指旁邊臉色陰沉漂浮的虞泉：“他這樣迴到現實世界會有認知後遺症的吧？”
“揭穿這一切，將他們曾經囚禁你的事暴露出來，你就能結束遊戲？就能得到一個好結果？歸羽小姐的生命你毫不在意，也不在意自己的命了嗎？你就不怕搞得太大，引起反製措施？”虞淵明顯有些焦急：“這些你都不管不顧嗎？”
“阿兄，這劇情本就是大兄東拚西湊狗血本子來的，我再演繹一下又何妨？更何況，你怎麽知道，我最後無法收場？”鳳銜珠漫不經心的又拈起一顆梅子：“我不但要收場，還言而有信，會帶你們迴到星際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