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鳳銜珠本以為會很難對付的麟非時卻比她想象中平靜。


    口頭上安撫了玄嘉禾,答應他會考慮合適的人選賜婚給玄平川後,她準備去棲凰宮打一場硬仗。


    卻沒想到麟非時根本沒有提及這件事,隻是在專心準備君後冊封禮上的各項用品,瞧見鳳銜珠來了,還頗為體貼的準備了養生湯給她喝。


    然而,湯喝下去,冰淩就變色了。


    鳳銜珠明白了,咬人的狗,不叫。


    她托辭還要去看二姐,從棲凰宮出來,一路趕到瓊華殿。


    看似是黃芪在兢兢業業照顧病弱的鎮國公主。


    實際上是淩雲夫人和墨子在打坦克大戰。


    鳳銜珠看著床帳子裏塞著的那個老式遊戲機,眼角抽動了兩下:“這玩意兒怎麽帶進來的?”


    “這不重要。”墨子伸手拂過,遊戲機便憑空消失了:“這麽著急前來,是頒布了你驚世駭俗的繼承法後發生了什麽嗎?”


    “麟非時要毒殺我。”鳳銜珠伸出手,用意念讓冰淩顯現給墨子看:“剛剛我喝了他的養生湯,冰淩顯示中毒了。”


    “當時沒有發放使用手冊嗎?”墨子托住她的手指看了看道:“你提升了冰淩的檢測值?”


    鳳銜珠想到了和玄嘉禾洞房時的意外,點頭解釋了一番。


    墨子道:“這就對了。這不是毒藥。毒藥是會變成黑色預警,未知異物是淺灰色,粉色則是中樞神經過度活躍。我想,他大概是對你使用了他認為的‘催情劑’。這個劇本裏應該俗稱它為春\/藥。”


    “為什麽限定劇本?”鳳銜珠不解。


    “因為現實裏沒有這種東西,人們常說的‘催情劑’不過是一些對中樞神經或者多巴胺、一些種類的激素、又或者血管擴張之類的藥物,讓你以為自己動情了。”墨子的解釋有些捧讀效果,讓她看起來更像個機器人了。


    “遊戲會通過外接的線路對你進行刺激,讓你在遊戲中有所謂中了催情劑的感覺。但那隻是一種錯覺,人的身體是會背叛人的心靈的。”


    墨子說完,迴頭和鳳淩雲對視了一眼道:“數據模擬的不錯,完全是你的丈夫會做的事。”


    鳳銜珠此時腦袋上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畢竟在她目前腦海裏麟非時作為掌控一切的背後終極boss,居然搞這種手段,實在有點不入流。


    鳳淩雲看出了鳳銜珠的疑惑,無奈笑了一下:“確切的說,是他做過的事。”


    “夫人還能笑得出來,看來十分樂觀。”鳳銜珠喃喃道。


    “平心而論,鳳灼他是最好的。”鳳淩雲不帶一絲感情色彩點評道:“但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可取之處了。”


    “是我想的那種好嗎?”鳳銜珠小心翼翼問道。


    鳳淩雲點點頭:“是你想的那種好。或者說,作為丈夫,他可比大姨夫要好的多。”


    鳳銜珠眼中的困惑更多了。


    “鳳家從母係,淩雲小姐的大姨夫就是靈華小姐的父親。”墨子貼心的解釋道。


    “從對女兒的態度上來看,確實如此。”鳳銜珠了然,畢竟一個殺了自己的女兒,一個還在為得了絕症的女兒找出路。


    “馮灼出身不高,憑借美貌成為了三姐的未婚夫。為了保住聯姻,甚至改姓。總體來說,他的服務意識還是有的。大姨夫可不是,他可是正經隴西傅氏大少爺,林家的老太君,無咎哥哥的曾祖母按輩分是他的姑祖母。當年為了娶靈華大姐的母親,可是費了一番力氣的。”


    鳳淩雲的語氣仿佛在描述一一部狗血電視劇的開頭:“外界總是單純的將他們的結合視為家族聯姻,但實際上內情,就我所知,非常狗血。”


    墨子難得附和著點頭。


    隴西傅氏是悠久的金融世家,長子繼承家業是傳統,更何況是傅夢鶴這樣的翹楚。和許多曆史上傳奇的人物一樣,傅夢鶴的母親在一次夢到白鶴入懷後被確認懷有身孕,誕下麟兒後,便取名傅夢鶴。


    就算是傅家這樣人才輩出,富貴綿長的家族,也很少有傅夢鶴這樣的天才。鳳淩雲第一次在鳳家見到傅夢鶴時,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他坐在書房巨大整牆書架前翻看著一本書。


    當他抬頭看向鳳淩雲時,鳳淩雲便確認了鳳皎皎曾經對她的形容。


    “傅先生長了一副目下無塵的臉。被他看一眼,你就會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礙眼的塵。”


    這話雖然誇張,但是也算中肯。


    因為言乘雪迷信各種大師,鳳淩雲也見過不少。曾經有一個神神叨叨的道士惹言乘雪發了好大的火,就是因為這個道士說:“世間之人,有富,有貴,言少爺命中有富無貴。”這後來與言乘雪終究沒有接管家族,也沒有成為她的正室暗自吻合。


    鳳淩雲本來對這些說法嗤之以鼻,但是看到傅夢鶴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這世間果然有人生來富貴無極。


    和林無咎這樣被人工智能帶大的陰天小太陽不一樣,傅夢鶴長這一張超絕塵俗的臉,毫無疑問,雖然同是人類,他是女媧畢設,發頂刊的那一篇。你說他風餐飲露,不食人間煙火,鳳淩雲都不會提出異議。


    但人不能看表麵,事實上,傅夢鶴心狠手辣,殺死自己的親女兒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鳳淩雲說到這裏時深深歎了口氣:“我被逼到這個份上,也真該怪天時不與,大姨夫這麽聰明,按說應該年壽不永,怎麽可以精神抖擻的活了這麽久。”


    傅家原本的勢力大部分在東方,與林氏同氣連枝。鳳靈華的母親,鳳淩雲的姨母鳳霽月十五歲考慮聯姻對象時,傅夢鶴二十歲。盡管無論從出身、年齡、容貌還是才華來說,傅夢鶴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甚至就連他家族在東方的力量都是鳳家繼續擴展東方業務所急需的。


    但是鳳家雖好,卻畢竟要入贅,還要接受妻子生育一個自己的女兒後結紮。傅家或許可以送別的兒子來,但傅夢鶴不行。


    本來確實是不行的,可是誰也沒想到,看起來已經飄然欲仙,看起來毫無世俗欲望的傅夢鶴,年輕時是個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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