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思念浮生,特邀約他來主持最後一場祈福儀式,可寺中想要競爭聖子之位的不止一個。


    也就體現了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


    所以她現在要解決的是兩件事。


    兩個小和尚不知因什麽原因跑了,時暖玉坐在台階上翹首以盼的等著浮生迴來。


    夜色漸濃,蒼穹烏雲遮頂連綿小雨落下。


    時暖玉伸手接住細雨,心中生出莫名的不安感。


    “公主殿下,”稚嫩的聲音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求求您救救渡日師兄。”


    時暖玉定睛一看,竟是昏暮時見到的小和尚,他麵色焦急身上已然濕了一片。


    “小和尚,浮生怎麽了?”


    小和尚泣不成聲的抹著眼淚,“師兄要主持明日的祈福儀式,師兄們不許,說師兄罔顧禮法。”


    他本想拉著時暖玉跑,又怕冒犯了他,伸出的手怯生生的縮迴去。


    “快帶本殿去。”


    時暖玉主動牽過小和尚的手跑出院子。


    小雨滴滴答答下著,她已經顧不得淋濕闖入夜色中,腦海中預想浮生現在正遭受的責罰。


    掌刑院內,浮生衣衫盡數脫去腰背挺直的跪在地上,兩個鐵麵無私的僧人手拿長棍對他行刑。


    住持和幾位大師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卻不知他們在念什麽。


    一群和尚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各個麵無表情的看著浮生。


    一記記板子落下,浮生的背上血肉模糊,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時暖玉馬不停蹄的趕到時看到的便是素日慈悲為懷的和尚一個個如同吃人的惡鬼,仿佛頃刻間他們就能隨意抹去一條生命。


    她冷聲怒吼,眼中盛滿熊熊烈火。


    “住手。”


    和尚們似是聽不到她的嗬斥一般,目不斜視的盯著浮生。


    她正欲闖入卻被守在門口的兩個和尚拿木棍攔住。


    聽到熟悉的聲音,浮生緊閉的雙眼霍然睜開,清淺無波的雙眸蕩起一絲波瀾。


    “反了,”時暖玉怒瞪阻攔她的和尚,“本殿乃南月公主,未來的皇太女,你們有什麽資格攔本殿,福澤寺好大膽子竟敢阻撓本殿。”


    兩個和尚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依舊沒有收迴阻攔的木棍。


    一聲聲擊打的木棍聲震聾欲耳,浮生背上的傷越多。


    時暖玉心中看得著急,冰冷的目光落在緊閉雙眼的住持和幾個大師身上。


    “浮生乃本殿的夫,已上了皇家玉牒,福澤寺對本殿的夫君私自用刑,本殿有權利懷疑你們的動機。”


    “阿彌陀佛,公主言重了。”


    妄念大師俯首鞠躬,餘光落在守門的和尚身上,他們心領神會的不再阻攔。


    時暖玉快步進去找準時機在木棍高高舉起時站在浮生的後背,毫不畏懼的直視妄念大師。


    “嚴不嚴重我們說了不算,有本事讓木棍落下,毆打皇室的罪名福澤寺擔當不起。”


    原書中對這段劇情一筆帶過,也說過浮生為了祈福儀式付出巨大的代價,她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代價。


    妄念大師耐心勸解,“毆打皇室的罪名福澤寺擔當不起,國有國法、寺有寺規,公主殿下貴為皇室理應遵循禮法。”


    這是叫她莫要多管閑事。


    可偏偏今日的閑事她管定了。


    “本殿竟不知福澤寺的禮法大過皇室,若本殿沒有記錯福澤寺隸屬皇室,以皇室為尊,


    就算和尚犯錯也不該由福澤寺私自用刑,真當皇室大理寺是擺設嗎?”


    時暖玉振振有詞,她身後的靠山是整個皇室,對付這些頑固不化的禿驢她何懼之有。


    況且原書中浮生遭受這次責罰後在福澤寺躺了半月便不知所蹤,就連青鶴也查不到他的去向。


    再次見麵時他滿身傷痕,仿佛在地獄中滾了一遭的惡鬼。


    沒人知道他在此期間到底經曆了什麽。


    她不能讓這般心懷天下的醫者變成那副模樣,他理應懸壺濟世,走向自己的理想。


    “渡日成了公主的男侍,步入紅塵醃臢不堪,住持已然準許他還俗,福澤寺乃清修之地,容不得這等髒物。”


    一旁的廣德按捺不住,字字句句裏透著對浮生的不屑、厭惡。


    時暖玉冷目灼灼鎖定他,“你的意思是本殿是醃臢、汙穢之物,不配進你這福澤寺。”


    妄念大師嗬斥,“廣德放肆,不可對殿下不敬。”


    廣德不服氣的住嘴,憤恨的瞥了一眼跪地的浮生。


    原來他便是廣德,書中浮生受傷後留在福澤寺修養便是他照料,他是以什麽緣由將浮生照料失蹤的。


    觸及到他眼底的恨意,時暖玉心中了然。


    “渡日,你如何看?”


    沉寂許久的住持緩緩開口,蒼老麵容下不悲不驚,仿佛這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時暖玉擔憂的看向他,依照浮生的倔強的性子,他應是會拒絕自己的幫助。


    浮生恭敬的鞠了一躬,“師傅容許弟子同殿下說幾句話。”


    住持閉眼應許了此事,浮生並未同時暖玉說話而是走到廣德前淡然的直視著他。


    “你不該詆毀殿下。”


    廣德被盯得脊背發涼,他咽了咽口水反駁。


    “我有哪句說錯了,墮入紅塵乃不潔,師弟沾染上此等髒物,就沒有資格主持祈福大典。”


    浮生眸中閃過一絲寒意,他走到方才的位置跪下。


    “福澤寺戒律堂律典第三十七條,對他人隨意詆毀者重打三十大板;第八十九條,對皇室不敬者逐出福澤寺;


    第一百二十一條,心生妒忌、心懷惡念者除去弟子身份。廣德師兄破戒三條,求住持、師叔們重罰。”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心中疑惑他們不是在解決渡日之事嗎,怎的扯到廣德師兄身上去了?


    “你已不再是福澤寺之人,無權幹涉寺中內務。”


    妄念語氣中含著警告,看向浮生的眼神帶著不善。


    浮生無視他的警告,“弟子並未收到還俗文書,便還是福澤寺的弟子,”他壓低聲音,“師叔此舉是要包庇廣德師兄?”


    時暖玉勾起諷刺的笑意,“本殿算是看明白了,廣德應是大師您的弟子,您要包庇他明裏暗裏的辱罵本殿。”


    她手指點著腦袋思考,“本殿想想辱罵皇室是什麽罪名?”


    天下烏鴉一般黑,果然人啊都是追權逐利的,就算慈悲為懷的和尚也一樣。


    戰爭,有人的地方便會有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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