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做錯,我不會冤枉你,你要是做錯了,那我就袒護你,反正我們永遠是一夥的)


    迴到宿舍,她把口袋裏的耳環拿出來,放在手心裏摩挲。


    說不上是因為弄丟而惋惜,還是慶幸老天幫她決定去留,讓她不必再為過往糾纏。


    可為什麽隻丟掉一隻,要是都丟掉,就不用夾在中間讓她找又找不迴,丟又丟不掉。


    這一年的時間確實讓她沒有一開始那麽痛苦,可是也沒讓她完全的放下。


    她總是在前進的路上不停地迴頭往後看,看那個人有沒有來追她。


    怕聽不到他的聲音,所以下意識地放慢速度,可是沒有,她的身後空無一人,他也早已經換跑道了。


    像是下定什麽決心,她把耳環塞到了桌子的最裏麵,不再放到平常的首飾架上。


    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起身看著周圍,然後掃到了程天來的外套。


    去到洗漱間,倒滿水加了點洗衣液,開始搓衣服,


    夏天的衣服都輕便,洗起來不怎麽費事兒。


    很快就搞定,但是做完這些事情,內心還是覺得莫名空虛。


    沒法像平常一樣,隨便打開個電視劇就能沉浸其中。


    她下意識地登錄上遊戲賬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跟程天來打遊戲,她都感覺特別地輕鬆。


    然後就會在這種輕鬆裏沉沉睡去,兩個人也並不會說很多話,但就是那種互相陪伴的感覺莫名戳人。


    她去好友列表找他,卻發現他今天並沒有上線,平常每天晚上都鐵定在線的人,今天卻沒有消息。


    想來應該是有什麽事,她不想因為自己寂寞,去拉著他來幫自己驅散,因此也沒有在微信上問他。


    隨意地打了幾把遊戲,卻是怎麽也不在狀態,平常靠遊戲打發失眠,今天卻是不行了。


    她也下了線,躺在床上無聊地翻騰,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內心有兩種煩惱幹擾著她。


    一個自然是因為蔣東昱,但另一個卻是讓她感覺莫名別扭。


    那就是程天來,昨天好幾次跟他距離貼近時,她都能感覺到自己莫名的緊張。


    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種感覺,明明就是好哥們,


    但是昨天他幫她帶頭盔時,她不小心親到他脖子時,還有他盯著她看,把她拉到懷裏時,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


    而這也太不正常了,就連今天他不在線,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焦躁,還有一絲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思念。


    不想把事情搞得更複雜,她晃晃自己的腦袋,想把這些紛亂的思緒趕跑。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她解開屏,他發來消息問她:“睡啦?今天怎麽下線這麽快,不會是等我吧”


    看著他的消息,怕被他猜中,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心思,她迴道:“昨天蹦了一天累了,不想打遊戲了”


    對麵發來一個哦,以為不會再有消息,她莫名的有些失落,可能他也隻是缺一個隊友。


    過一會他又發來消息:“那不打遊戲你能睡著嗎?”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條消息,她莫名的想哭,從一開始快要分手到後麵與蔣東昱的徹底分開。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折磨著自己去度過這漫漫長夜,而他居然早就知道,卻從不拆穿她,還一直陪著她熬夜。


    眼淚從左眼流進了右眼,她打字想否認自己不是因為睡不著才打遊戲。


    但想了想,他那麽聰明,怎麽可能猜不到。


    又刪除掉重新輸入說:“你怎麽知道我每天打遊戲是因為睡不著”


    “大哥,誰家好人要是能睡著,還通宵打遊戲啊,我現在可是天天都能聽到你打唿嚕的聲音”


    “那你怎麽不掛麥,我真的打唿嚕了嗎”


    “你還真是我說啥信啥,沒有打,隻不過你一不說話我就知道你睡著了”


    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簡單的跟他說了幾句話,鬱悶的心情就突然好轉了。


    他又發來一條消息“你是不是還是睡不著,那你帶上耳機我語音給你放音樂,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她想著不要打擾他,手卻下意識地連上藍牙,剛連上,對麵就發來語音視頻邀請。


    她接通,耳邊傳來一陣輕柔的純音樂,他開口:“你睡吧,我不掛電話”


    她的心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狠狠地顫了一下,為什麽當別人對你好時。


    你反而會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好像自己的委屈被人看到又妥帖地照料好。


    他好像總能透過她笑嘻嘻地外表,看到她裏麵的腐敗,但卻一點也沒有被嚇到。


    反而開口用誇張的話語轉移她的傷痛:“原來腐敗的土壤會有苔蘚,你可真厲害”


    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好像一首歌聽完,她就沒聽到下一首是什麽歌,有點驚訝自己可以入睡的這麽快。


    早上醒來時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打開消息框一看,確實是她這邊掛斷了電話。


    兩個人都沒有約定好什麽,但從那天起卻都默契地不再熬夜打遊戲。


    她開始莫名地期待晚上,也不再害怕夜深人靜,所有人都靜靜入睡,而隻有自己一個人清醒的虛無感。


    他的那件外套洗完之後,被她一起收進了衣櫃,還是等她有一天翻騰厚點的衣服時才看到。


    想著一會打籃球時直接還給他,她走到籃球場時才發現是在舉辦籃球比賽,周圍圍滿了人。


    好不容易擠進去,掃了一圈周圍,卻還是沒看到他。


    前麵的女生突然往後退,踩了她一腳,卻隻轉過來掃了一眼,並沒有道歉。


    她有點生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客氣地說道:“同學,你踩我腳了,至少應該說聲抱歉吧”


    前麵的女生轉過頭來,傲慢又敷衍地說了句“對不起”又立馬扭迴頭,跟她旁邊的女生說話。


    想再跟她理論一番,但是有老師走過來維持秩序,讓人往後退,空出場地。


    新的人上場,這時她才看到他,穿著一身黑色球服,也朝她這邊望了望,然後衝她笑了笑。


    看起來人氣很高的樣子,她看到他們係的女生還特意為他做了橫幅拉在後麵。


    就連剛下踩了她一腳的女生,都用那股嬌滴滴地聲音說:


    “程天來上場了誒,他平時翹課,我去他們班都見不到他”


    馬文琪聽著她迥異與剛才和她說話的聲音,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果然有的女生,在男生和女生麵前兩張畫皮”


    打完上半場,開始休息,他朝著她這邊走來,剛準備把手裏的水遞給他。


    前麵的女生就搶先一步,羞澀地把水也遞到他前麵。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把手悄悄收了迴來,以為他肯定不會拂別人的好意,卻沒想到他徑直把手伸向她麵前,拿走水。


    一邊對那個女生說:“謝謝,但是不用了,有人幫我帶了”


    那個女生愣住,臉一下紅了起來,把水收迴去。


    他在她旁邊坐下,剛才的憤怒好像一瞬間就消失了,甚至還有點小人得誌的驕傲。


    他剛運動完,頭上身上都是汗,但她並沒有聞到那種奇怪的味道,仍是清清爽爽。


    他扭開瓶蓋,咕咚幾下就喝掉大半瓶,問她:“再看一會兒,還是現在就走”


    她反問他:“你一會不上場了嗎,教練不會留你們訓話嗎”


    “管他呢,有替補,反正我已經把上半場打完了,你看你想不想再呆”


    想到剛才的那點不愉快,她也想趕緊出去,他拉著她站起來。


    兩個人往出走,能感覺剛才的那個女生一直盯著她看。


    想到她剛才敷衍的一眼,她突然也小孩子脾氣上來,迴過頭掃了她一眼,看完又趕緊轉迴來。


    就像是以前兩個小孩打架,打輸的那個一開始還悶悶不樂,可是幫手一來,立馬腰板硬起來給對方一個迴擊。


    她也覺得自己幼稚,忍不住笑出聲。


    聽到她突然的笑,他有點驚訝地問她:“有什麽高興的事,說出來我聽聽”


    “你看到剛才給你送水的那女孩的臉色了嗎,”


    “沒看到怎麽了”


    “人家小姑娘長得挺漂亮還給你送水,你怎麽不接”


    “我又跟她不熟”


    “那熟了就會接是嗎”


    “當然不會,我自己帶”


    “你剛才直接拿了我的水,她可是一直瞪著我呢,你打球時,我還聽見她跟旁邊的人說,常去你們班裏找你呢,你還老是不在”


    “跟我有什麽關係,又不是我讓她去的,找不到還能怪我啊”


    她把剛才那個女生踩她的事又跟他說了一遍,見他沒有迴應,開口道:


    “你不會覺得我搬弄是非吧,她真的就這樣對我的,我一點也沒誇張”


    “算了,你愛信不信”


    “我信,你說什麽我都信”


    “真的嗎”


    “那當然了,以後你要是幹什麽壞事了,你說沒幹,我都能幫你一起銷毀證據”


    明明是句誇張的話,她卻莫名地感到被維護,好像過去所有不被人選擇的委屈,在他這裏都得到了了偏袒和補償。


    但她仍是克製住內心的感動,懟他“你可盼我點好吧,我能幹什麽壞事,姐這輩子隻會行善積德”


    兩個人吵吵鬧鬧地跑到食堂,這個點,還不是下課的時間。


    除了食堂工作人員,還有零星一些沒課或是翹課的人,就隻有他們兩個站在口水雞的窗口等著打飯。


    她不由地感歎:“這怕不是你第一次自己來打吧,你知不知道每次給你打這個菜,我平常都得跑著來”


    他幫她拿著盤子笑道:“行,等我哪天早起了,我給你打”


    “可算了吧,我有求於你比你有求於我多多了”


    “這倒不至於,我現在還正好有點事想找你幫忙呢”


    她皺著眉頭,預感不是什麽好事,開口道:“你先說,說完我再看能不能答應”


    “你絕對能做到,而且是你擅長的”


    “什麽啊”


    “我們設計係下周要搞個活動,需要一些節目吸睛”


    “別的舞蹈社跟我們活動時間撞了,借不到人,你看你能不能過來幫著排點節目啥的”


    “啊可是我都老胳膊老腿的,怎麽跟你們係那些青春美少女往一起站啊,我不好意思”


    “你能比她們大多少,要是遇上幾個留級的說不定還得管你叫學妹呢”


    “再說你那天蹦迪不是挺有勁的嘛,怎麽就老胳膊老腿了,不許推了,要不然下次論文我也不幫你查資料了”


    不想他再提起蹦迪那天的醜事,她隻好答應下來。


    閑暇時候就跟著他一起去他們係排節目,隊伍裏麵有一個女生學過舞蹈,但是是古典舞。


    而她一直學的就是爵士街舞,合作起來總是會有一點小摩擦。


    那個女生可能平時就愛指揮人,因為她不是她們係的,總會時不時反對她的意見。


    可每次程天來過來看進度時,她又一副配合的樣子,想著就幹幾天,也不好跟別人鬧得太僵。


    她把不滿憋在了心裏,有一天卻是實在忍不住直接爆發。一開始已經和所有女生排好了變換的隊形,和中間的走位,大家也都排練了幾遍。


    可是那天晚上,那個女生又突然變卦,找了他們係另一個負責的人,改掉了原來的隊形,還額外加了她的一段獨舞。


    明明是個酷酷的爵士舞風,被她這樣一搞,不倫不類的,實在不想看她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第二天練舞時她直接問她:“不是大家都商量好了隊形還有跳舞的風格嗎?怎麽又突然變了”


    那個女生像是被她嚇到一樣,委屈著個嗓音說道:“可是我覺得這樣會更有碰撞,而且我們係會也同意了”


    “你隻是過來幫我們參謀參謀,難道都由你來決定嗎”


    被她這副無辜的表情惡心到,她不由地想到了劉梓薇,都是這樣子看起來柔柔弱弱,但其實心機一點都不少的人。


    她被她的話激到又說:“那大家一起商量的時候,你就直接提啊,誰把你的嘴縫上了嗎,現在大家都排練這麽久了,你說改就改,你有問大家意見嗎”


    她話音剛落,這個女生就哭了起來,打了她個措手不及,明明自己都沒說什麽重話,也不知道她哭個什麽勁。


    這個時候程天來和他們係的負責人也一起走了進來。


    那個女生哭的聲音更大了,程天來旁邊的那個男生,不讚同地盯著她看,好像她欺負了那個女生。


    她內心的憤怒達到極值,無語自己為什麽要答應來幹這個。


    一句話也沒有辯解,直接越過他們走了出去。


    這一刻她好像又迴到了過去,那種明明沒有錯卻又說不出理由反被別人斥責無理取鬧。


    身後有人追上來拉住她胳膊。


    她生氣地甩開說道:“你出來幹什麽,不去安慰她找我有什麽用,我幫不了你,你去找別人吧”


    這還是他們相處這麽久,第一次看見她真正生氣。


    本以為他會怪她不僅沒幫上他忙還跟別人吵架。


    沒想到他一開口卻說:“我找她幹什麽,動不動就哭,煩死了”


    “你剛才為什麽不辯解”


    “要是辯解了,沒人相信,豈不是無用功”


    “不是無用功,我信你,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她愣了一下,心裏被一種從來沒擁有過的信任給觸動到。


    這世上怎麽有這樣的人,相信你,不管你是錯是對都堅定地站在你的陣營,時刻準備著為你辯護。


    剛才的生氣現在已經完全消散了,她問他:“那這個節目我可能幫不了你了”


    “他們還不配你這麽用心設計呢,沒事兒,就由他們搞,我看能搞出什麽新花樣來”


    “不管他們了,我們去我老舅那蹭頓飯去”


    “啊,我不好意思再蹭,那次就沒給錢,現在還去啊”


    “怕什麽,我媽往裏投錢了,該蹭就得蹭”


    兩個人又跑去那邊吃飯,他囑咐他舅舅少放點辣,他舅調侃他:“我說你怎麽要少辣,帶女朋友來啦”


    馬文琪忙擺手說道:“老舅,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們就是好朋友”


    他老舅也很幽默,笑著說:“都叫老舅了,還不是啊”說完走進去炒菜


    她衝著他老舅尷尬地笑了笑,沒再反駁,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她忍不住感慨道:


    “第一次見麵打死我也不相信,會和你成為這麽好的朋友”


    “為什麽不相信”


    “你看著不太靠譜的樣子”


    “那現在呢”


    “靠譜了那麽一丟丟”她用小拇指比劃著。


    過了一會兒,他笑了一聲說道:“我相信”


    她疑惑地問道:“你相信什麽”


    “當然是相信跟你成為朋友啊”


    “為什麽”


    “就喜歡跟比我笨的人交朋友”


    她翻了個白眼迴道:“那你豈不是朋友遍四方了”


    “怎麽會,打眼望去,也就你笨的別致點”


    她把沒掰開的筷子往他身上扔,兩個人嘻嘻哈哈地打鬧著。


    菜上齊,兩個人開吃,沒有第一次見麵時的拘謹,她吃相也不再那麽矜持。


    辣的快要流鼻涕時,也直接拿著紙在旁邊省。


    他裝作嫌棄地說道:“大哥,在外麵注意點形象吧”


    她不在乎地說:“跟你麵前還裝什麽裝啊”


    吃過飯,送她到宿舍樓下,他也迴了自己家。


    十二月,又快到她的生日,但她並沒有跟誰講,想著自己在外麵買個小蛋糕稍微慶祝一下。


    卻在和媽媽打視頻時,被他聽到。


    等到她生日那天,他早早地就接著她去吃飯,說好了這次她請客,讓他自己選餐廳。


    不愧是學藝術設計的,選東西的品味還是有的。


    他們來的是一家很有情調的小資餐廳,但更適合情侶一起來吃。


    服務員把他們往裏迎,帶著他們走到位置上。


    桌子上麵居然還擺著鮮花,她驚訝地跟他說道:“我去,這餐廳行啊,還送花,你說一會吃完飯能拿走嗎”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一會兒我幫你問問”


    以為他是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跑過去跟服務員說了什麽。


    坐迴來跟她說道:“他們說了,可以拿”


    有點意外她小聲跟他講:“那說明這家店消費不低,你是真會選啊,一聽我請客,可勁兒霍霍”


    他衝著她挑挑眉道:“那當然了,便宜不占王八蛋”


    菜一道道上,擺盤都相當精致,這一次她沒有急著開動,認真的給這些菜拍照片。


    自己手機的濾鏡不好看,她拿著他的手機拍。


    本想著樣子好看,說不定味道會有點欠缺,但卻是意外的好吃。


    吃的差不多了,她準備去買單,他把她叫住,遞給她一個禮物盒,示意她打開。


    拆開緞帶,裏麵是一副耳環,還有上次丟掉的那隻耳環也被他找到放了進去。


    她驚訝地抬頭望向他說:“你怎麽找到的啊,怎麽現在才給我啊”


    “在包間沙發上找到的,阿姨打掃時撿到放一邊,我去找的時候,正好就給了我”


    “本來想給你來著,但是忘了”


    她看著手中的禮物,很是感動。


    這讓他分不清到底是因為找到舊耳環開心,還是因為他送了她新耳環而高興。


    他又說了句:“這個還給你,但我希望你可以擁有新的”


    她伸出手直接換掉耳環,把新的戴上。


    看到她這樣,他像是很吃驚的樣子,愣了一下又笑了笑。


    以為這就完事了,她準備起身結賬,就看到服務員提著一個蛋糕向他們走來。


    他把蛋糕擺好,插上蠟燭點好,讓她許願。


    她驚訝又歡喜地看著他,閉上了眼許願,在心裏默念道


    “今年願望內容刷新了,那就是好好成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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