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期間總少不了人情往來、親戚走動,過了初一,謝同的姑姑們全部帶著小孩湧了過來,房間裏一下擠滿了人,小孩的笑鬧聲,大人的寒暄聲全部混雜在一起,讓楊安忍不住想逃離,她好像瞬間又迴到了過去那些被忽略的時光。


    想著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她索性躲在角落裏放空發呆,卻沒想到謝同也站到了她旁邊,她往後退了幾步給他騰地兒,轉瞬又低下頭,胳膊卻在此刻被他抓住,溫熱的氣息像是直接貼在她耳邊:“這兒太吵了,要不要出去看電影?”


    盡管他的聲音足夠小,可對於這些想要出去玩的小孩無異於天籟,很快大家都吵著要哥哥請客去看電影,大人們也懶得再管小孩,給了點錢便把這群嘰嘰喳喳的小豆丁打發給謝同和楊安。


    鎮上的年味兒比起市裏要多點煙火氣,因為規矩散漫,哪怕早已嚴令五申不許放煙花,可大家都默契地不去理會,無論走到哪都能聽到零星的炮仗聲此起彼伏,盡管街上許多店家早早貼了對聯關了卷閘門,可還是有很多流動的小販推著推車,販售各種零食和玩具。


    甚至一些遊樂設施的承包商直接包了塊地,各種娛樂項目層出不窮,街上人頭攢擁,楊安在感到熱鬧的同時也多了點當家長的焦灼感,她牢牢盯著這群小孩,生怕他們會跑遠走丟,也就無心放鬆下來去玩。


    還是謝同看出了她的不安,直接對著這群小孩半是威脅半是哄誘地說道:“都把手拉在一起,大的顧小的,要是誰亂跑,那一會玩遊戲就不給他買票。”


    果然話一落地,小孩們都聽話的牽起手,哪怕好奇興奮,卻也都乖乖地圍在他們身邊,好不容易進了電影院,裏麵卻擠滿了人,小孩多,電影也隻能局限在動畫片上。


    有商家取巧特意在旁邊設置了一堆電玩,抓娃娃機,小孩們激動地圍在那裏,謝同便買了一堆遊戲幣讓他們打發時間等著電影開場。


    楊安也不用追著他們跑來跑去,便坐在凳子上等,隻偶爾用眼睛查一下人數,以防哪個小孩又悄悄跑走。


    謝同在買完爆米花可樂後也徑直朝她走來,又順勢遞給她一把遊戲幣:“你也去玩一會兒,我在這看著他們,不會有事的。”


    楊安接受了他的好意笑著迴道:“那我去抓個掛件,到時候就能掛在書包上。”


    謝同看著她揚起的笑臉,又想起了前年他們一起來看電影時的場景,那時的他們還不算太熟悉,甚至一天下來連話都說不了幾句,他總是習慣性對她冷臉,而她也總是很拘謹的樣子,時時刻刻看他眼色,


    後來雖然慢慢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可他們之間又總是夾雜著很多人,嘈嘈雜雜又不得不避諱。他不喜歡她對別人的遷就與討好,所以總是想要惹她生氣,試探她的忍耐度,但可惜她總是太過寬容,顯得他太過幼稚,。


    而像現在這樣舒展的笑容在過去幾乎很少會出現在她臉上,想到這他莫名感到一種滿足,好像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前進。


    隻是她的技術一如既往地糟糕,總是與目標擦肩而過,還鍥而不舍地隻盯著那個死磕,他沒忍住站到她身後,直接上手幫她調整著方向。機器爪子晃了晃,小怪獸的掛件也順利地掉了下來。


    楊安興奮地轉過頭對謝同說道:“真的抓到了誒,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


    謝同被她的喜悅給感染到,也笑著說:“你喜歡就好,電影快開場了,我們進去吧。”


    一堆人浩浩蕩蕩地進去找位子,周圍都是家長帶著小孩子來看,隻有他們是兩個大孩子領著小孩子,可也正因此,反倒讓他們不用沒話找話,隻需要聽著小孩們的嬉笑就可以了。


    電影散場他們也帶著未散的興奮往家走,吃過飯,大人們聚在一起聊天,小孩則堆在一起看電視看手機,謝同平時太過嚴肅,小孩都不太敢在他身邊放肆,於是全擠在楊安床上,到了晚上睡覺時也不出去,大人勸不動,隻能搬來折疊床擺在一起。


    小孩太多,聚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這個笑一聲,那個就要笑兩聲,楊安哄不過來,隻能狐假虎威借著謝同的由頭讓他們安靜“不好好睡覺,明天我和哥哥去玩就不帶你們了,到時候哥哥要沒收手機,我也不替你們講話了。”


    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很快就都閉上嘴不說話,隻有眼皮還在不停地翻滾,又折騰了一會兒,或許是因為白天玩的太瘋,不一會兒便全都熟睡,楊安也不由地鬆了口氣,她悄悄拿出枕頭下的手機準備玩一會兒再睡。


    恰好微信傳來一條消息,是謝同在問她孩子們睡了沒,她發了個熟睡的表情包,對麵又讓她出來一趟,楊安不解卻也照作,她小心地挪動著身體,生怕一不注意就吵醒這些小祖宗。


    等她輕輕推開門,謝同已經站在門口等她,見她出來又招著手讓她跟過來,楊安披上外套緊走幾步追上他,樓下已經熄了燈,隻有房簷上的路燈還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遠處還有人在放炮,因為隔著距離,聲音已經有點模糊,但還是能看到亮光。


    她跟著謝同走上了屋頂,沒有視線的遮擋,一切都顯得開闊起來,謝同遞給她一個蒲團示意她坐下,楊安不知道他叫她出來要幹什麽,卻也乖巧地聽從他指揮,兩個人席地而坐,竟一時無言。


    過了半晌謝同才開口說道:“你以後想做什麽?”


    楊安被他突然的發問給打了個猝不及防,卻也認真的迴答道:“不知道,沒有想過,感覺未來很遙遠很不可控的樣子。”


    謝同轉迴頭看向她,語氣中帶著好奇“怎麽可能完全沒想過,難道你就沒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嗎?”


    楊安看著頭頂的星星,它們是那麽的亮又那麽的遙不可及,想到這她整個人陷入了沉思,她也搞不懂自己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一直以來沒有人為她的未來做過規劃,她隻是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趕,生怕慢一點就會成為別人的負擔。


    未來這兩個字更像是屬於別人的,她搖搖頭低聲說道:“沒有,隻要安安靜靜做個普通人就好,上一個差不多的大學,再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努力養活自己就可以了。”


    謝同不自覺擰緊眉頭“聽起來好無聊,這麽沒有上進心嗎?”


    楊安輕笑出聲,扭過頭看著他“對啊,我本來就喜歡龜縮在角落,這樣的生活不正適合我嘛,你呢?你以後想幹什麽?”


    謝同轉了轉自己的脖頸,骨頭發出陣陣聲響,他目視著前方,眼裏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堅定:“我嗎?我以後要當一名外科醫生,動手術刀的那種。”


    楊安想象著他身穿白大褂在手術台上開膛剖腹的樣子,莫名覺得很符合他一貫給人的形象,沉穩、可靠、縝密又精確。


    她笑著對他點頭,鄭重地說道:“那你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別人搶號都要提前一個月的那種。”


    她的笑容是那樣的明媚誠懇,仿佛無條件地信任著他,謝同心口猛地一跳,一種奇異又慌亂的感覺遍及他四肢百骸,他快速吞咽著喉嚨裏的唾液,慌亂地將頭偏向另一邊,不再去看她的臉:“那也太誇張了,當醫生很難的,要學很久,還要一直培訓。”


    楊安沒意識到他神情中的異樣,仍舊看著他認真說道:“那也沒事兒啊,反正都是那樣過來的,但我知道你無論做什麽,到最後總是會成功的。”


    謝同驚訝於她語氣中的篤定,他忍不住追問道:“為什麽會這樣認為,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天才。”


    楊安聳聳肩:“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因為我感覺你是那種不輕易放棄的人,除非你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人能逼著你去做什麽,那同理隻要你願意做的,我想結果都不會太差。”


    明明他們之間幾乎沒有這樣坦誠彼此內心的時刻,但謝同卻忽然覺得楊安是懂他的,比任何人都要懂,從小到大他受過太多人的誇讚,有同齡人的崇拜欽慕,也有老師長輩的自豪看重,這些有形的讚揚激勵到最後都好像化成了無形的壓力。


    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應該是最好的,女同學會因為他彈琴好,成績好就盲目地喜歡上他,哪怕他們之間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那些情書上都可以寫“謝同學,我已經喜歡你xx年”這讓他覺得莫名其妙的同時又有點恐慌。


    因為這些喜歡是那麽的虛無,仿佛隻要看著他的皮囊和榮譽榜上的名字就可以隨意地開展一段無厘頭的暗戀史,雖然每一次他都會禮貌地聽完別人的表白,然後客氣委婉地拒絕掉,但他真正的內心卻是在猙獰地咆哮“你們了解我嗎?我根本就不是你們心中幻想的那個樣子。”


    可是他不會直白地說出來,因為他也已經習慣了做那個可以讓媽媽驕傲的天才兒子,好似隻要他再優秀一點,媽媽就不會覺得這個家庭的結合是錯誤的,可一切都在中考結束的那個夏天給摧毀了,他秉持的信念在媽媽出軌的事實麵前更像是一個笑話。


    所以他把這麽多年壓抑下來的不忿與挫敗全部都發泄在楊安身上,他挖苦她、漠視她,把所有他消化不了的情緒都一股腦地丟給她,卻忘了她也是這場家庭鬧劇裏的受害者,可即便如此,她也從來不會怪他,甚至還傻嗬嗬地跑來安慰他。


    明明是他欠她一句道歉,可每次先說對不起的都是她,想到這,剛才那種異樣的情緒又重新翻湧了上來,謝同清清嗓子,重新把視線放迴楊安身上,可到嘴邊的話卻總是不能暢快地說出口,他看著她光潔如月的臉頰,有瞬間的失神。


    明明已經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麽久,他卻是第一次認真的打量她,原來她的臉是這麽的小,小到他張開手就能將她完全覆蓋掉,他無意識地伸出手,等反應過來後又立即放下。


    遠處又有人在放煙花,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在給他壯膽,謝同伸手戳了戳楊安的胳膊,見她轉過臉後,他深吸了口氣一股腦的說道:“對不起,我以前對你太壞了,我覺得我欠你一個鄭重的道歉。”


    楊安上一秒還沉浸在對未來的暢想,下一秒就被他突如其來的道歉給打蒙,她無措地看著他,急忙搖頭說道:“不會啊,我從來沒覺得你有哪裏對我不好,你完全用不著道歉的,而且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委屈。”


    謝同看著她急切解釋的樣子,忽然覺得過去那些讓他困惑苦惱的事情都不那麽重要了,他從懷裏拿出兩條毯子,一條遞給楊安,一條鋪在地上,鋪好徑直躺了下來,見楊安沒有動作,便直接一把把她也拉了下來。


    楊安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他緊緊攥住手臂,明明看起來還很清瘦,但力氣卻大的驚人,自己在他手裏就跟一個小螞蚱一樣動彈不得,認清事實後楊安也就放任不管。


    見她不再掙脫,謝同順勢收迴手閉上眼說道:“我以前一直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在上邊躺著看星星,今天天氣不錯,星星也很亮,躺下來看看吧。”


    明明他的語氣是那麽的平和溫柔,但楊安卻從中聽出一絲惆悵,她調整了一下位置,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躺下。


    一望無際的黑暗、空曠寂靜的屋頂、樹影婆娑的沙沙聲,在這個她並不算熟悉的地方,因為身旁這個少年,楊安久違地感受到一種歸屬感,她猶豫片刻後還是將毛毯分給他一半,好在他痛快的接過,不至於讓她太過尷尬。


    她抬眼仰望著頭頂的星空,低聲說道:“這也是我第一次這樣躺著看星星,不過我總感覺小時候的星星要比現在亮很多。”


    她伸出手繼續比劃著:“我記得我七歲那年看到的星星有這麽大,比我的拳頭還要大。”


    第一次見她像現在這樣孩子氣的說話,謝同不由感到驚奇,但看著她比劃的誇張手勢,他又不由地感到好笑:“星星怎麽可能這麽大,說不定是你那時候手太小,所以才會顯得它大。”


    楊安沒有反駁,隻低聲應和道:“可能是這樣,要不然為什麽長大後就見不到了呢。”


    謝同看著她垂下的眼,頓時覺得自己太不解風情,又立馬找補道:“也不一定,說不定當時就是那麽大呢。”


    楊安笑著搖搖頭:“無所謂了,反正星星永遠都在。或許在它們看來,隻有我們是渺小的。”


    氣氛有點感傷,謝同幹巴地轉移著話題:“你在這裏還能適應吧,我姑姑她們就是話比較多,人其實還是不錯的,要是她們問你問的煩了,你不想理隨便應付一下就行。”


    楊安好笑地看他一眼,沒想到一向眼高於頂的大少爺也會懂這些微小的人情世故,她搖搖頭:“不會啊,她們對我都挺好的,我沒有什麽不舒服”


    謝同將手環到脖子後,有點不自在地說道:“其實以前我和姑姑們也沒有這麽親近,因為媽媽不喜歡迴奶奶家,每次過年總是待不了兩天就要帶著我迴外婆家,哪怕她們嘴上不說,我也知道媽媽和她們不對付”


    “有時候我也會感到很矛盾,既感謝她們對我的好,可有時候又很討厭和她們親近,因為她們總會在背後議論我媽媽,但以前小的時候我還是希望媽媽可以和她們好好相處,這樣我就能完整地過一個和氣的年,而不是大家都麵上熱情,實則連話都不上幾句……其實我就是搞不懂為什麽她們都對我好,可彼此之間卻總是有隔閡。”


    楊安雖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但卻能完全理解他的感受,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用輕鬆的口吻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能那麽清楚地記得七歲時看到的星星嗎?”


    謝同不解地搖搖頭,楊安繼續說道:“那是因為當時我媽和我爸在鬧離婚,兩邊都不想要我,舅舅姨媽他們在裏麵商量著我該去哪,就把我打發到院子外麵自己玩,我沒事幹就隻能站在外麵看星星,但沒忍住一直在哭,可又怕他們看到會說我,隻能拚命忍著,淚花就在眼眶裏打轉,一抬頭視線變得模糊,就好像星星也突然放大了,我就這樣哭一會兒,再抬頭看一會兒星星,感覺它一會兒亮一會兒暗,慢慢玩著就不哭了。”


    謝同想象著小小的她,獨自站在院裏憋著眼淚的樣子,心口就忍不住地抽緊,她當時該是多麽無助,才能用眼淚當遊戲,他心疼地看向她,想要開口安慰,楊安卻沒給他機會繼續說道:


    “那段時間,家裏總是吵架,好像我就是導火索,走到哪,哪就會變成戰場,當時我舅媽特別討厭我,總擔心我會賴在外婆家不走,可她又不會直接表現出來,仿佛天生就有兩幅麵孔,明明碎嘴八卦,可表現出來的卻是熱心關切,但其實一心想看你的笑話。”


    “那時每次去外婆家,舅媽總是會說:‘又來你姥家了啊,偷偷的告舅媽,你爸和你媽是不是又打架了。’看似是大人的調笑,但她分明很較真,非逼著你說出一句“是”,才能放過你。可隻要我不說話,她就立馬下定論,‘準保是又打了,這孩子嘴木木的,長大了也是個鋸嘴葫蘆。’


    “可是當時不知是因為什麽,羞恥或是知道是事實所以無法反駁的惱怒,我隻能不講話,裝作什麽也聽不到的樣子,隻曉得往凳子下麵躲,假裝認真地玩鉛筆,假裝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


    “可是隻有我自己清楚的明白,那一瞬間我所有的惡意湧向心頭,恨不得把麵前人的嘴撕爛,詛咒她下一秒就掉進茅坑,可想象終歸是想象,對別人沒有一絲殺傷力。”


    “我隻能繼續忍氣吞聲地聽著她批判我們家,話語間不時透露著自己孩子多麽聰明,多麽會變通,明明那完全就是個混蛋,可在她嘴裏好像誰都比不過她兒子,真是可恥。你看我從小心眼就這麽壞,所以你不用覺得有哪裏對不起我。”


    楊安見謝同愣在那裏,又覺得自己話說的有點多,她不自在地摸摸臉:“我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說大人們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光風霽月,沉穩可靠,說不定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所以你不用太在意他們的想法,因為那些一點都不重要。”


    謝同聽完她的話,心裏反而更加難受,哪有像她這麽傻的人,寧願露出自己的傷疤都要去安慰別人,可他知道她一定不想聽那些不痛不癢的安慰,因為最需要被人安撫的時間裏她已經自己克服了,再多說別的,隻會讓她重溫一遍舊日的傷疤。


    他笑著點點頭:“我現在已經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鑽牛角尖了,因為強求別人按著自己的意願來行事本身就行不通,而且現在離婚後,我爸和我媽都過得不錯,可能他們確實不合適,隻是要是人能在出生之前就可以選擇自己要不要生下來就好了,那樣就不會有這麽多的煩惱。”


    楊安聽到他這樣說,簡直不能更認同,她用力地點點頭:“誰說不是呢?從小到大我最討厭的就是出生這兩個字,簡直把身不由己說了個淋漓盡致,而那些大人就像是雙麵人一樣,讓人沒法弄清他們真正的樣子,那時候圖方便上的是寄宿學校,有的小孩被家長帶來時,生活老師便會和顏悅色地拍拍小孩的頭,一邊還誇他們可愛、乖巧,可等家長走了以後,關注點瞬間消失,就好像之前的和藹完全不存在。”


    謝同問道“那你呢?”


    楊安沒理解他指的是什麽:“我怎麽了?”


    謝同:“你也被這樣對待過嗎”


    楊安搖搖頭“沒有,媽媽沒有送我進來,隻是把我放在門口就走了,生活老師沒來得及在我麵前表演雙麵人,她一直就是一個嚴肅的老巫婆。”


    謝同被她話語中的孩子氣給戳中笑點,他不由地恢複之前的毒舌:“我還以為你不會講別人壞話,原來你也有脾氣啊。”


    楊安努努嘴“當然了,隻要是個人,那肯定就有她的脾氣,我又不是麵團捏的。”


    氣氛太過溫馨,謝同什麽都沒想,完全被自己的潛意識操控,直接上手捏了捏她的臉,手感同他想象的一樣綿軟,他沒忍住又繼續捏了兩下,可這個舉動卻把楊安嚇了一跳,她不自在地坐起身抱著胳膊說道:“現在好像有點冷,要不我們下去吧,明天肯定得早起。”


    謝同也迴過來神,隻覺得剛才的自己像是被鬼上了身,他利索地收拾好東西帶著楊安往下走,到了房間,兩個人都還有點尷尬,匆忙道了句晚安便各自散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猶記少年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楊要開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楊要開心並收藏猶記少年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