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宋姝寧這麽一誇,幾個大老漢還一下子都不好意思了起來,葉龍伸手撓了撓頭,靦腆的笑了笑,“你別這麽說,我們都是蜀州人,他們受難,我們伸出援手是應該的。”


    “那現在文康縣需要你們,你們是否願意去當文康縣?”宋姝寧順杆往上爬,“你們若是繼續留在這山上當山匪,將來皇上派了欽差大臣下來調查那知府和縣令,你們有理也會變成沒理,但是你們移居文康縣就不一樣了,你們隻是被逼無奈,背井離鄉另尋出路的苦難百姓。”


    葉龍等人被宋姝寧說得暈暈乎乎的,那個青衫壯漢甚至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還可以這樣嗎?”


    宋姝寧頷首,“為什麽不可以?那些官府知道這山上有山匪,難道他們還知道山匪的身份不成?”說到這裏她神秘一笑,“我還知道,其他地方同樣給我們讓路的山匪,與你們是同樣的人。”


    她往前走了一步,對著葉龍拱手躬身,“葉大叔,說服其他人的事情我就交給你了,可以嗎?”


    說著她把腰間的一塊令牌取下來遞給葉龍,“你們拿著這塊令牌,到了文康縣,自然有人會把你們安排好的。”


    “那你到時候還會在那裏嗎?”葉龍接過宋姝寧遞過來的令牌,“我不信任其他人。”


    宋姝寧思索了片刻,笑著點頭,“既然葉大叔你們信得過我,那我就在文康縣等著你們,等你們到了文康縣,我們再迴京複命。”


    李凱旋一路從葉龍他們的寨子裏麵出來的時候都是暈暈乎乎的,他知道宋姝寧能言善道,但是沒想到宋姝寧竟然這麽能忽悠,她居然真的把那些人給說服了要移居到文康縣了!


    而且那蜀州知府和敘縣縣令的死也太蹊蹺了。


    他策馬上前與宋姝寧並排而行,“寧兒妹妹,你...”


    “李大哥,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可是有些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呀。”宋姝寧側首衝著李凱旋微微一笑,“不過那蜀州知府和敘縣的縣令死得並不冤枉,而且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


    “你是怎麽辦到的?”李凱旋看著宋姝寧明媚的笑臉,他的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笑意,“寧兒妹妹,你讓我感覺你像是一個迷,一開始我以為你隻是和喜兒一樣,是一個任性開朗敢愛敢恨的小姑娘,但是現在我又覺得你不隻是那樣的小姑娘。”


    “我是什麽樣的人,基於我遇到什麽樣的人。”


    江南。


    白牆黑瓦的大宅院內,一處院落書房中,陸時宴跪在書房中央,而他前麵的書案後麵一個與他有幾分相像的陸懷之負手而立,背對著他。


    陸時宴抬頭看著陸懷之,眼眶通紅,“父親,為什麽?”


    男人聽到陸時宴的質問,迴頭目光陰沉的看向他,“為什麽?自然是為了薛家的光複大計!隻要能拿迴我們薛家的江山,犧牲一些人有何不可?我陸懷之怎麽會有你這麽婦人之仁的兒子?”


    “可是她是你的親女兒,我的姐姐啊!”陸時宴雙目赤紅,他沒想到皇後竟然真的是他的姐姐,而且她竟然還在繈褓之中的時候,就被抱去和陳家的孩子換了。


    而他的父親為了控製陳家,竟然把陳家的那些孩子偷走了,然後留下字條,讓陳憶舊聽他們的命令行事。


    “就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所以才可以代替陳家的孩子嫁到皇宮去當皇後的!”陸懷之一臉陰沉的看著陸時宴,“隻是我沒想到陳憶舊那個老匹夫竟然敢背叛我們!”


    “那不是因為他知道了你們根本沒遵守承諾嗎?”陸時宴冷笑了一聲,“你們殺了他的孩子,那他就毀了你們的計劃,這很公平!”


    “逆子!”陸懷之怒聲嗬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們陳家是薛家的臣子,無論什麽時候都應該為君主鞠躬盡瘁,這不能成為他背叛薛氏皇族的理由!”


    “父親!薛氏皇族已經不存在了,你不要再癡人說夢了!”陸時宴從地上站起來,“你自己也知道薛氏是不可能再登上那個皇位的,不是嗎?”


    “住口!我們有十萬兵馬,還有江南節度使坐鎮,怎麽不能和朝廷一拚?”陸懷之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從桌案後麵走出來,站在陸時宴麵前,他輕輕地拍了拍陸時宴的肩膀,歎氣道:“父親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但是父親以前不告訴你,隻是不想讓你早早就背負上國仇家恨,如今你長大了,該你挑起的大梁,你應該要扛起來了。”


    陸時宴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半晌之後他點頭,“若這是父親期望的,那兒子會按照父親期望的去做。”


    “這才是我的好兒子。”陸懷之哈哈一笑,“我們薛家的血脈就應該這麽有魄力和血性!我們已經滅了朝廷的一個水師了,他們若敢再來,我們也讓他們有來無迴!”


    陸時宴嗯了一聲,“父親說的是,有您的謀劃,薛氏定然能重登高位。”


    陸懷之重重地拍了拍陸時宴,“等父親拿迴薛氏江山,立刻立你當太子!”


    陸時宴沒有說話,陸懷之見狀也不意外,“好了,不說這麽多了,父親給你請了不少幕僚,你去與他們商議一下,接下來要如何應對朝廷。”


    陸時宴應是退了出去。


    陸時宴離開之後,陸懷之臉上的笑容才徹底消失了,他眼睛眯了眯,“婦人之仁,不成大事。”


    這時候隔間的簾子微微動了動,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陸時宴的確情緒太多,這枚棋子有點危險。”


    陸懷之臉色陰沉,“當年寵幸了陳憶舊的女兒,以為生個兒子可以利用那個女人操控陳憶舊,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那麽不爭氣,生個孩子就死了。”


    “若是陳憶舊知道他那日告密,差點害死了自己的親外孫,不知道會是表情。”白衣陸懷之臉上露出可惜的笑容,“可惜了,看不到了。”


    陸懷之聽到這裏,眉頭皺了起來,“您還是別常出來,若是讓人認出身份,我們的計劃就前功盡棄了!”


    “你現在是在教孤做事嗎?”白衣男人微微一笑。


    “小人不敢。”陸懷之趕緊拱手,“隻是主上,咱們真的有勝算嗎?”


    “你連兒子女兒都利用拋棄了,難道現在要退縮了?”白衣男人笑著彈了彈肩膀上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有沒有勝算都要搏一把了,不然你們陸氏不就白白陪著孤隱忍了這麽多年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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