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隨著宋姝寧的話音落下,皇帝的臉色也越來越差了,他眼睛微微眯起,心中不禁在隨著宋姝寧剛剛的思路想,若隻是小女子之間的嫉妒之心引起的,那隻是嫉妒之心,就毀了倉庫那麽多絲綢,更毀了整個祁國和英格麗之間的友好交易?


    難道,真的是江、周、鄭三家被他國細作買通了,所以故意讓兒女合謀毀了這筆交易?這看似之毀了一筆交易,但是因為這次交易沒有給英格麗的使臣帶來好印象,將來英格麗也不會再和祁國有任何交易,那祁國的絲綢生意也依舊會像之前那樣停滯不前。


    看到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黑,三人趕緊站出來跪在地上,“請陛下明鑒,臣等忠心,日月可見啊!”


    江為民也趕緊道:“陛下,臣對陛下和整個祁國向來忠心耿耿,從無二心啊!”


    說完他還偏頭看了宋姝寧一眼,接著道:“臣若真的有異心,當初也不會諫言讓陛下封康寧郡主為郡主了啊!”


    宋姝寧揚眉,這江為民是在提醒自己,自己這郡主之位,是他幫她得到的?


    一直站在最前方沒有說話的蕭致遠讚賞的看了一眼宋姝寧,不愧是他的外孫女,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他把目光放在江為民身上,“郡主隻是合理懷疑,又沒說你們一定與他國細作有關係。”


    葉世域也趕緊拱手對著宋姝寧道,“郡主,本案已經查明了,雖然是有人故意縱火,但也隻是因為江小姐一時嫉妒您,所以才利用了周小姐與鄭公子兩人之間的私情相要挾,讓他們燒了倉庫,毀了郡主和英格麗使臣之間的交易,江小姐的目的是毀了交易,讓您被陛下責罰,褫奪您的郡主之位。”


    宋姝寧挑眉,看向江為民,江為民像是一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一樣,在宋姝寧看過來的那一瞬間,就開口說道:“此女嫉妒心強,攀比心更重,我對她的教育對她來說是負擔是束縛,她更是對我怨恨有加,所以在前日我已經與她斷絕了關係,我也絕對不會插手大理寺對她的所有審判。”


    宋姝寧頷首,偏頭看向葉世域,“不知道葉大人是如何判決的?”


    她知道了兇手是誰,但還真不知道葉世域是如何判他們三人的罪的。


    葉世域沉聲道:“照價賠償郡主的所有損失,並發配並州銅礦為奴役十年。”


    宋姝寧挑眉,並州?她老家?並州的條件的確是艱苦,黃土高坡...讓這些公子小姐去並州當奴役,這不比要了他們的命更狠?


    “照價賠償?”宋姝寧不再追究發配的問題,她看向周、鄭兩人,“這江大人之前就和江小姐斷絕了關係了,自然也不用幫江小姐賠償這筆巨款了,隻是周大人和鄭大人你們能拿得出這麽多銀兩賠償嗎?”


    說到這裏歎了口氣,“倒也不是我為難人,主要是,蠶農的銀錢我們不能拖欠啊,還有那些個絲綢商,他們這些年本就舉步維艱了,我們不能在這時候拖欠人家的銀錢,雪上加霜吧?”


    周、鄭兩人麵色一僵,但是礙於在大殿上,他們隻能訕訕道:“我們定然會竭盡全力補上給蠶農的銀錢。”


    一直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麵宋姝寧一舉一動的皇帝也適時出聲,“江大人,雖然你和江清雅已經斷絕了關係,但在縱火案發生的時候她還是你女兒,這件事情的賠償,你躲不掉,明白了嗎?”


    江為民趕緊應道,“臣也定然竭盡全力彌補。”


    皇帝頷首,這才又對宋姝寧說道:“這次損失,朝廷也會酌情補償,但是此事還是因你而起,若你平日收斂性子,行事內斂,與人友好相處,也不至於造成如此大的事故,今後你要小心行事,不可太過張揚,可明白了?”


    宋姝寧抬眸看向皇帝,她眼中露出一絲嘲諷之意,她就說這皇帝怎麽會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給自己一個交代呢。


    這看是交代,實則是在警告自己,也是在告訴百官他的態度。


    他不待見這個行事張揚的郡主。


    在心頭冷笑了一聲,宋姝寧揚聲道:“陛下的教誨臣女銘記於心,但小女並不認為此案,錯在小女,小女自認為蠶農帶來收益一事並無錯處,人心難測,小女即便再小心,也難防別人嫉妒,陛下真的認為小女此前行事張揚嗎?”


    皇帝眼睛一眯,這宋姝寧從始至終,的確不曾出過多少風頭,不過她的這些日子如同雨後春筍,起勢兇猛,短短時間從朝臣之女成了縣主,然後成了郡主,甚至敢當麵和他這個皇帝叫板!


    她已經不叫張揚了,叫大逆不道!


    皇帝沉著臉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朕說錯了。”


    “陛下沒說錯,臣女方才也說了,陛下的教誨,臣女銘記於心。”宋姝寧聲音洪亮。


    皇帝冷笑,“但你不準備改,是嗎?”


    “陛下英明。”


    “宋姝寧你說你沒錯,那這次訂單是不是因為旁人嫉妒你,才損失的?你說你為蠶農帶來收益?那你最後帶來的結果是什麽?是使臣離開!交易沒有完成!你還沒錯嗎?”


    宋姝寧嘴角一勾,臉上露出一絲張揚的笑意。


    皇帝看到這一抹笑意,當即心頭一沉。


    而蕭致遠聽到皇帝這話當即站了出來,他看向宋姝寧,對她搖了搖頭,讓宋姝寧不要再說惹怒皇帝了,不然他這個外祖父,怕是也保不住她的郡主之位了。


    不過宋姝寧並沒有把他的提醒看進去。


    “陛下,臣女方才也說了,臣女防不住旁人的嫉妒,若事事都能提前防範的話,天下就不會有犯罪了。”宋姝寧抬眸看著皇帝,嘴角帶著一抹肆意的笑容,“陛下,這世上真的有人能防住人的嫉妒之心嗎?”


    “大膽!”皇帝猛地站起來,“宋姝寧,你敢質疑朕?”


    蕭致遠抬步要站出來,李相毓一把拉住蕭致遠,拽迴去,然後快步走了出來,舉著玉牌躬身道:“陛下,臣不認為康寧郡主說的有錯,人心難測,臣從康寧郡主迴京之後就一直有留意康寧郡主,從未發現她有什麽張揚之處啊。”


    皇帝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宋姝寧身上,沒有注意到李相毓和蕭致遠兩人之間的動作,此時看到李相毓站出來跪在地上,眼睛眯了起來,他冷笑了兩聲,“看來康寧郡主的確會收買人心,短短兩月時間不到,倒是讓向來不愛多管閑事的丞相都為你說話了。”


    “陛下,臣也隻是就事論事罷了,並不是因為她是康寧郡主。”李相毓舉著舉牌麵無表情的說道。


    皇帝握了握拳頭,重新坐迴龍椅上,“好,那就就事論事,既然康寧郡主這郡主之位是因為她之前簽訂了那筆與英格麗的絲綢訂單,解決了蠶農的生計之事才得到了晉封,如今這筆交易不但沒有完成,甚至還造成了蠶農和絲綢商的損失,朕是不是要收迴她的郡主之位,和賜予她的一切?”


    江為民蹙眉,抬眸看向皇帝。


    蕭致遠也抬頭看向皇帝,太傅蘇晟也抬頭看向皇帝。


    李相毓垂著頭笑了,不愧是當初為了皇帝之位,給自己親弟弟下毒,甚至殺害了先皇其他血脈的人,這不要臉的程度,無人能敵。


    宋姝寧也笑了,她抬眸看著皇帝,“陛下,誰說我沒有解決蠶農的生計的?又是誰說我不能給蠶農和絲綢商帶來收益的?”


    她從懷中掏出一張契書,“小女已經和史密斯使臣簽訂了未來十年內絲綢交易的長期訂單,史密斯使臣說,未來十年,隻在小女手中購買絲綢,並且每一筆訂單不少於二十五萬匹。”


    她眼眸明亮,笑容張揚,“陛下真的還覺得小女配不上這郡主之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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