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破鬼霧,露出產房本來的模樣。


    血腥味衝得閬九川幾近欲嘔,她連忙吞服了一顆藥丸,看清產房的情況,慘白的臉也跟著黑了幾分。


    產婦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一副快要斷氣的模樣,而那接生的婆子仆婦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假如再不把孩子生出來,這裏就要一屍兩命了。


    “把她們弄醒,繼續接生。”閬九川把一顆藥丸丟過去:“喂到產婦嘴裏。”


    將掣卷著藥丸塞到那叫寧氏的產婦嘴裏,又用願力化成針刺,紮向她的手心,她嚶的一聲,痛苦地呻吟。


    將掣顧不上她,用同樣的法子弄醒穩婆。


    穩婆早就被產房的詭異鬼氣給嚇得半傻,尖叫著說有鬼,要迴家。


    將掣一個大耳刮子甩了過去,惡狠狠地在她耳邊吼:“趕緊給她接生,不然老子弄死你。”


    穩婆疼得嗷嗷哭叫,渾身發軟,她實在怕得幹不動啊。


    閬九川掃了一眼,道:“將掣,你用願力穩住這產婦,別讓她斷氣了。”


    她扭過頭,看向那趴在地上,用一雙黑不溜秋的大黑眼死死盯著她的鬼子,眼神怨毒又狠戾,那臉上輪廓,就和之前那萬鬼娘娘相差無幾。


    一對母子鬼。


    還是有人煉出來的,怪不得這麽兇。


    閬九川看向這鬼子手腕上的一對黑不溜秋的惡煞囚魂鐲,那鐲子上刻畫著古怪的紋路,還浮著一層血汙,裏邊發出的陰煞之氣源源不斷地滋養著小鬼的惡魂。


    “啊啊。”鬼子粗噶的聲音從喉嚨發出,速度奇快,如獵豹一樣憤怒地衝向閬九川。


    她殺了娘,殺了娘。


    殺了她!


    閬九川瞳孔一縮,失控的鬼子,比含有理智的鬼娘娘更難以招架,他不會像成熟的人一樣思考,更不會權衡利弊,而母子鬼,母子連心,他如此憤怒的緣由,怕是知道自己是他的殺母仇人了。


    如此一來,此戰,不死不休!


    閬九川眸色轉深。


    她握著判官筆,像手持一把利刃,橫劈出去。


    滋。


    鬼子被這符筆劈中,鬼身被灼燒得冒起黑煙,空氣傳來腥臭的味道,混著血腥味,更惡臭了。


    它發出一聲尖利的鬼唳,陰森得令人耳膜生痛,可它的動作卻沒有半點遲滯,反而撲到了閬九川身後,張開口,腥臭的穢液自它口裏流出,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將掣看見虎眸一縮,下意識地吼出一聲震懾的虎嘯,往這邊撲過來。


    可閬九川脖間忽然爆發出一記耀目的金光,那鬼子被刺得慘叫,黑煙自鬼身湧起,那陰煞氣竟像遇上什麽恐怖的能量,在極速退後。


    鬼子亦然。


    它四肢著地,拱起身子,抬著頭,眼神既陰毒又驚懼,喉嚨嗬嗬地咆哮。


    閬九川一個趔趄,她的精神力快透支完了。


    必須速戰速決,若是弄不死被它逃了出去,那半殘又帶著衝天仇恨,必然會為了補給而殺人噬魂,這府中甚至這一帶都會雞犬不寧。


    她當不得這罪人!


    可恨這身體不夠給力,自己也險些要遭罪。


    閬九川摸了摸後脖子那灼燒的地方,按捺下好奇,瞥一眼仍在發出細碎呻吟的產婦,沉吟著道:“將掣,先弄死這玩意。”


    “你說。”


    閬九川讓它用兇戾煞氣圍成一個結界,她再借著帝鍾的咒符,灌以道意,將它困在其中。


    鬼子像是察覺到了危險,焦躁地唳叫鬼嚎,陰森的怨煞氣大盛,席卷整個產房。


    穩婆再一次被這怨毒陰冷衝擊得暈死過去。


    產婦氣息越發微弱,若不是將掣的願力包裹著她,最是虛弱的她,估計這屋裏已經要添一名新鬼了。


    “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依律奉令,破瘟降魔,敕!”閬九川的咒詞吟得飛快,法訣打向帝鍾,嗡的一聲,帝鍾落下無形金光罩,將那見勢不對欲逃的鬼子籠罩其中。


    鍾內,如有雷霆萬鈞鳴動,那咒文被鍾聲侍誦萬遍,每一遍皆是金光似火,席卷那鬼子,將它化為齏粉,所有的業障在金光照耀下化為虛無。


    成了。


    閬九川收了勢,卻是因透支而力竭,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沒事吧?”將掣飄過來托著她,道:“你現在的樣子就跟死了又死的慘。”


    麵無血色,眼帶烏青,跟死鬼一樣了。


    閬九川身上發軟乏力,虛弱地道:“力竭虛脫罷了。”


    她看向安靜躺在手邊的帝鍾,把它撿起來放在袖子裏,顫著手扶著膝蓋,顫巍巍地起身,來到床前,道:“到門口喊人進來。”


    將掣飄到門口,學著她的聲音叫人。


    歐洛中早就在外麵等著了,隻是礙於產房,他不敢亂闖,如今聽到閬九川的聲音,立即叫了等候著的仆婦進去,他自己來到門邊,聞到裏麵的血氣,臉色慘白。


    急死他了,偏他是個男人,且是公爹,不好擅闖。


    而入了產房的仆婦,也發出驚唿,一地暈著的人,房內亂糟糟的,而唯一活著的,是個跟三小姐一樣孱弱的小姑娘,可那臉色,比產婦還要難看,要不是還睜著眼,都以為是個死人了。


    閬九川摸上產婦的手腕,脈息弱得不行,她雙手顫抖著,問那些驚駭不已的仆婦:“有針嗎?”


    “我,我有個縫衣針行嗎?”一個仆婦扯下自己衣襟上的一根絲線,上麵垂著一根針線,她有個習慣,做針線時總會把針留在衣襟。


    閬九川接過那針,用指尖抹過,紮入她的內關穴,導入最後一點道意,癱軟在床榻邊上,道:“準備接生。”


    啊?


    眾人一怔之後,但見那本是半昏迷狀態,氣息微弱的二少奶奶忽然睜開雙眼,呻吟出聲。


    “快看。”有仆婦指著她的腹部下方。


    是孩子要出來了。


    閬九川念起了咒詞,那是祝由經,可定驚安魂,又能安撫腹中嬰胎,引他向生。


    一段祝由經唱完,閬九川癱倒在地,暈了過去,她脫力了。


    而在這時,眾人歡喜大叫:“生了。”


    啪啪一記巴掌聲,細微弱小的如貓兒的嚶啼聲響起,衝破這血汙,平添一絲喜意。


    站在門邊的歐洛中聽到那弱小的嚶啼,扶著門檻一個趔趄,一屁股坐了下來。


    老天垂憐,不,九姑娘大善,保他歐家上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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