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九川綁著一條緞帶走出歐予安的院落,可把建蘭給嚇壞了,滿臉愁苦,這可怎麽給府裏交代啊?


    “隻是近幾日不能見光,沒有大礙,你不用愁苦,我看得見。”她還能用神識視物呢。


    建蘭強笑兩聲,呐呐地道:“就怕夫人他們接受不得。”


    一旁的歐洛中聽了,臉上全是愧疚,問:“要不要請個太醫去給你診脈開副藥吃幾日?”


    “我自己本就會醫。”閬九川這話一出,又有些怔忡。


    她會畫符,會藥理,會醫,她會很多東西,但她也不可能生來就會,頂多是天賦好些,悟道比一般人強些,可這一切,都要有人引領入門。


    那這誰又是誰?


    那人何在?


    眾人看她忽然神色幾變,似陷入了思緒當中,不禁麵麵相覷。


    將掣盯著天上那朵雷雲,煩躁地道:“可別瞎想了,這雷雲就是下不來,它想如何?別是給你來一坨大的,讓你不得好死吧?”


    閬九川果然迴了神,抬頭透過神識看向那像是跟著她走動的雷雲,停了下來。


    好大的一團雷雲,但雷劫遲遲沒有劈下,她逆天改命,如此膽大,天道理應會懲罰它,但這雷,卻遲遲不落,是想為何?


    是逗著她玩,還是想劈她個意想不到,躲閃不及?


    是讓她覺得這雷雲在頭頂,等同懸了一把利刃,讓她焦躁難安,叫她煩悶,就像將掣一樣?


    閬九川臉上神色冰冷,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遲早要來,管它那麽多作甚,有本事就把我劈死,劈不死就算我贏。”


    大不了她再迴地府,然後伺機而生。


    雷雲:好囂張一女的!


    既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反正這也是你該受的。


    挨老子一雷!


    閬九川渾身一凜,忽地身形如獵豹一樣,瞬間躥了出去,快得讓建蘭他們都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在數尺之外。


    緊接著,天空忽地響起一道驚雷,一道雷電直直地朝著某人劈下。


    轟。


    驚天動地。


    烏京的人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冬日打雷可不止一次了,難道有大災將起?


    但看這天,雖不及夏日那般清,卻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啊,這雷打得當真驚奇。


    而在歐家,卻是響起數道淒厲的尖叫聲。


    建蘭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歐洛中臉色慘白,看著那被驚雷劈中炸起一大團黑霧的人,心髒像被手掐住了似的,緊縮成團。


    完了,這下真完了。


    他歐家和閬家要結成死仇了。


    “快,快……”歐洛中雙腿抖如篩糠,指使身邊的兒子,去救人啊,請大夫啊,萬一還有救呢。


    歐家老二同樣的臉色雪白,目露驚慌,被劈得精準不離,這還有救嗎?


    而將掣呢,被轟得靈識麻痹,一副要散了的淒慘,誰能告訴他,結個天地契還要幫著分擔因果反噬,要挨雷劈的?


    它是不是真掉坑裏了?


    閬九川倒在地上,喘著粗氣,她的手裏,還拿著那個金剛塔,塔上殘留的雷意在塔身上流轉,閃著電花。


    “你什麽時候把它拿出來的?”將掣運起所有的願力,將自己的靈識重新堆攏,看到金剛塔時一愣。


    是錯覺嗎,金剛塔殘存的鬼煞之氣好像散了,不再如之前那般暗黑,氣息令人不適了。


    它跳出來,蹲在閬九川的胸口正欲仔細看,被閬九川嗬斥:“別動,我骨裂了。”


    將掣連忙跳開,見她臉色赤白,頭發倒豎,冒著黑煙,身上的衣物如破布掛著,這是他頭一次看她這麽狼狽和淒慘。


    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好處。


    這就應了她所說的話麽,為了一雙眼睛,她逆天改命,甘願接這天罰,哪怕是拿命拚也在所不惜。


    為了重塑肉身,她就敢這麽拚,那尋她的一魂二魄呢,尋迴後,找到生死真相,她又會如何拚?


    將掣想到她和那小厲鬼說的,不死不休。


    閬九川不知將掣在想什麽,她隻是看著金剛塔,迴它剛才的話,道:“雷劫最為罡正又霸道,既然要受它一劈,何不也利用這一劈?正好用它霸道的雷電之力去祛除這塔內的鬼煞暗晦之氣,省得以後我還要費神引雷。”


    她露出笑容,嘴角卻湧出鮮血,被她抹去,道:“而且,它本就是寶器,哪怕塔身留有鬼煞之力,也難掩它本身的威力,正好幫我擋一擋這天罰。”


    看,她不就沒被劈離肉身麽?


    將掣:“你早就打算好了?都沒和我說一聲。”


    這心眼子,是咋養成的?


    閬九川說道:“事以密成。這也是教你,凡信任皆要有所保留,便是麵對我,也別全然托付,須留一分底,也算是後路。”


    將掣聽了,不知怎地有些生氣,冷道:“沒有十足的信任,夥伴就敢把後背交給你嗎?哪怕有九分信任,保留一分,那也是一分的算計。世間就沒有讓你可全托出十分信任的人嗎?”


    “我也想知道,有沒有這樣的人值得我如此,如果有,那是我之幸。還有就是,我可曾被這樣的人背叛過,那就是我的不幸。”閬九川並不惱,隻是聲音冷然,道:“將掣,你我之間就真沒存在著算計麽?短短時日,說有十分信任,你信?”


    將掣一噎,理是這個理,但這麽理智,它就有些不痛快。


    “別過來,讓我婢女給我拿一件大披風過來。”閬九川忽然對著從不遠處走來的歐珀開口。


    歐珀本是心如死灰,乍聽得這聲音,心裏狂喜,竟然沒死。


    將掣聽了這話,看了她身上一眼,下意識地擋在人前,但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隻是個靈識,擋個屁,人家要看到的,全都能看光。


    還有,她又不是十分信任自己,憑什麽替她著想?


    將掣一氣,直接入了靈台,不再說話。


    這是鬧脾氣了。


    閬九川緩緩坐起來,拿過金剛塔,也沒說什麽,隻是眼神有著幾分深意。


    剛才她所言並非無的放矢,在雷劫劈下來的時候,她的神魂有些恍惚,似閃過些不好的記憶。


    有人曾背叛過她,而且是十分親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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