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心當眾挨了打,臉上的表情僵持在那兒!


    旁邊左相夫人也嚇了一大跳。


    她驚魂不定,又想到在侯府壽宴上,左相的衣袖被沈憐心的養子給砍斷了,那一刻的觸目驚心,她現在想起來還心裏發顫。


    這會兒她看沈憐心猶如洪水猛獸。


    “中庵寺的高僧說我今年命中有人相克,該不會就是你吧!就這麽半個月的功夫,我見到你就……阿彌陀佛!快,送我迴府。”


    左相夫人連聲說著,慌不擇路地走了。


    臨上馬車的時候,還正麵遇上了蕭念安。


    “造孽啊,快,快走!”


    左相夫人慌亂躲避,頭還磕在了馬車上。


    蕭念安急著抓沈憐心迴去,根本沒顧得上跟左相夫人打招唿,順著人群中央看過去,果然就找到了沈憐心。


    “你不好好地在府中麵壁思過,非要跑出來做什麽!”


    他上午外出見了幾個朋友,剛迴府,就被佘夫人叫了過去,好一通數落,讓他立刻把沈憐心這個不守規矩的媳婦帶迴侯府。


    他馬不停蹄地找遍了大街小巷,想不到,還是來遲了一步。


    沈憐心捂著自己的臉,上麵的手指印赫然明顯。


    “安郎!”


    沈憐心哭著撲到了他懷裏,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終歸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蕭念安心中湧上了一陣憐惜。


    或許沈憐心也不是故意的,也許,有人害她呢?


    這麽想著,他當眾嗬斥,“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侯府的人!”


    這一嗓子,給眾人都喊懵了。


    “侯府三少爺官拜幾品啊?如此有氣勢?”


    “似乎,他隻是去年領了副將的名頭,隨軍出征,並沒聽說……”


    趙雪蓉也在沈非晚身側附耳道,“侯府到底誰管家?他排行老三,既非嫡長子,又不是最小的兒子,怎麽這麽大排場?”


    “不知道,命裏帶的吧。”


    沈非晚扯動唇角,彎腰在芝芝麵前說,“娘親需要和你的趙姨姨去布莊一趟,讓舅舅送你迴家,好嗎?”


    蕭芝芝溫和點頭,“好的,娘親路上小心。”


    “若是有人問,咱們今日出府都做什麽了?”沈非晚笑著拉著女兒的手,“知道怎麽說嗎?”


    蕭芝芝認真想了想,靈動的眸子中帶出幾分笑意。


    “娘親一早約了趙姨姨去布莊看賬,芝芝在家無人照顧,娘親就帶了我一起,路上偶然遇到舅舅去參加詩會,就說順路捎舅舅一程,到了書會……”


    蕭芝芝停頓了一下,“就見到三嬸母被某位夫人給打了,好像還受了傷,但我們離得遠,看不真切。”


    “娘親趕著去布莊,見到三叔叔來,娘親就和趙姨姨先走了,讓舅舅送我迴家。”


    一番話,周密嚴謹,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一個字都沒有。


    “乖,去吧。”


    沈非晚放了心,把蕭芝芝交給沈遇朗,就上了趙雪蓉的馬車,一同往沈府的同仁布莊去了。


    “咱們不是去侯府的永吉布莊?”趙雪蓉先是措怔了下,又說,“瞧我,竟忘了同仁布莊是你娘家的生意了,你這一人顧著兩頭,真是難為你了。”


    也不知道佘夫人是不是故意的。


    偏要沈非晚順手打理永吉布莊的生意,兩家錢如何分給一家掙!那田管事經年累月地幹,生意場上那點事一點瞞不過他。


    如果沈非晚偏袒娘家生意,冷落了侯府這邊的買賣,又或者,挪用了永吉布莊的資源和銀兩去貼補娘家生意,被佘夫人知道,都是要罰的。


    到最後,若是賺不到錢,也都是沈非晚的責任。


    這也是沈非晚覺得心涼的原因,侯府的人,一個個藏著八百個心眼,處處是算計防備。


    稍有不慎,就可能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看起來是疼惜,是憐愛,但背後不一定藏著什麽禍心。


    就像剛剛蕭念安為沈憐心出頭喊的那一句,她不必留下來看,也猜得到,一旦蕭念安知道是沈憐心倉皇之下推了上官夫人,讓上官夫人受驚,這才挨了打。


    蕭念安絕對不會再維護她半句。


    對蕭念安來說,侯府和他的麵子,大過一切!


    這裏麵各中苦楚,就讓沈憐心今天嚐個夠,這就是她在背地裏挑撥左相和上官爵府,險些毀了蕭芝芝名譽的懲罰。


    沈非晚本來可以提醒她的,但她沒有那麽做。


    所以,沈憐心才會自食惡果。


    “侯府的生意多,婆母顧不到,也是有可能的。”沈非晚順著說了句。


    馬車外,書會那邊的聲音漸漸小了。


    趙雪蓉話頭一轉,“不過你還真是厲害,那麽小的孩子被你收養之後,變得那般聰慧伶俐,仔細去看,當真像是貴女千金了。”


    沈非晚笑笑,“承你吉言。”


    “剛才裕親王出麵替芝芝解圍,你怎麽想?”趙雪蓉壓低了聲音,“裕親王府是個不錯的歸宿。”


    她們家裏也是自七八歲起,就開始替她們謀劃婚事了。


    若不然,沈非晚也不能高嫁到侯府。


    哪怕永安侯府再沒落,那也是一般人攀不上的高門。


    就像對如今的蕭芝芝而言,若是能入得裕親王的眼,這一生,也算是富足無憂。


    “姐姐說得有理,我會好好想想。”沈非晚應了下來,也記在了心裏。


    今日本想借著詩會,與裕親王說上幾句話,但因為上官焱那麽一鬧,反而促成了沈非晚的計劃。


    她也就不必再多說客套話。


    永安侯府的確需要裕親王拉一把,但這裏麵,是否有其他出路,而不需要,把蕭芝芝的婚姻大事牽扯進來。


    她既然收養了她們,就想好好地為她們謀個前程。


    “那你呢?”


    “我?”


    聽著趙雪蓉這一句,沈非晚心思微怔,“我挺好的。”


    “我不信。”


    趙雪蓉歎氣,“原本聽說你嫁去永安侯府,還是嫁給世子,我別提多高興了,比自己嫁過去還高興。”


    “那蕭世子聽說是麵冷心更冷,卻是個不好官場應酬的大將軍,雖然不懂詩詞歌賦,卻也算是萬裏挑一的,但偏偏……時運不濟。”


    “聽我父親說,他一迴來就稱病離軍了,這以後,永安侯府如何是好啊?”


    趙雪蓉並非一般閨閣女子,她深知沈非晚不容易,如今看到同父異母的庶妹都那般和她離心,更加心疼沈非晚。


    “蕭苓也像蕭念安那般,疼愛夫人嗎?”


    “莫說他究竟幾分真心,至少在人前,他能做到,那,你的世子夫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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