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淵平日裏吟詩作對,最不喜爭權奪勢。


    他的身份比一種皇子貝勒高了一截不說,還年紀尚輕,過了年關,也不過十三歲。


    隻見齊睿淵幾步往前,偏側身在蕭芝芝麵前站定。


    微風拂麵,兩人四目相對。


    所謂君子如玉,佳人嬌美,周圍人看得不免感歎,“真是一副絕美景致!”


    原本趾高氣昂的上官焱這會兒像拔了蝦線似的,彎腰垂首,“見過裕親王,我們隻是和芝芝妹妹開個玩笑。”


    “是嗎?”


    齊睿淵眉頭壓了下來,“下次,我若是遇到你,也會這樣好好地跟你開開玩笑。”


    “傳聞裕親王並不與永安侯府有交集,怎麽今日會幫著侯府的嫡養女說話?”


    “裕親王溫潤如玉,翩翩公子,應該隻是仗義執言。”


    “也是,那上官焱向來喜歡欺辱人,也隻能說侯府這位養女運氣不好。”


    聽著耳邊那些議論話,沈非晚隔著人群,看向沈憐心。


    怎麽是蕭芝芝運氣不好呢?


    是她的好妹妹在背後挑撥。


    多半是沈憐心和上官夫人說了什麽,才讓上官焱去戲逗蕭芝芝。


    女兒家不比男兒,聲譽尤其重要,再加上現在侯府不比從前,倘若蕭芝芝真和上官焱發生了口角,吃虧的隻會是蕭芝芝。


    好在,蕭芝芝還算冷靜,加上有裕親王幫忙。


    那邊上官焱狠聲道,“裕親王,這是我和她的事,你何必如此認真呢?況且,我也沒說什麽,是她們侯府上趕著貼上來的,我也隻是看看她夠不夠格入我的眼。”


    上官焱冷笑一句,“仔細看看,不過如此。”


    他說罷,轉身帶著那群貴族公子哥們,嬉笑著走了。


    甚至還在人群中,迴頭看了蕭芝芝一眼,那眼神裏的不羈放蕩,格外刺目。


    蕭芝芝的手擰在袖子下麵,強作鎮定。


    側目俯身,“多謝裕親王替我解圍。”


    “舉手之勞,不用謝。”裕親王淡淡一笑。


    沈遇朗聞聲跑了過來,手上滿是兩袋子點心,再看蕭芝芝微紅的眼眶,氣急,“芝芝別哭,舅舅這就去替你討迴公道,那小子滿口胡言,這無中生有的事,怎麽能憑白壞你聲譽!”


    “舅舅,不要。”


    蕭芝芝立刻喊住了他。


    “他雖是故意為之,但我們不能再追了,否則,會惹麻煩。”蕭芝芝人雖小,卻也猜得到,多半是有人背後做歹。


    她小小年紀,倒沉穩得住。


    還能權衡利弊。


    裕親王看著蕭芝芝的眼眸中多了一抹讚賞,但僅僅是一瞬,他便轉身迴了馬車。


    那邊沈非晚才過去與兩人匯合。


    “芝芝說得有道理。”她牽起女兒的手,微笑,“但今日,娘親替你出氣。”


    “娘親?!”芝芝愣了一瞬。


    往日裏,娘親好像不是這麽教的。


    “凡事皆可變通,在可以全身而退之時,便能迴擊,最好,以絕後患。”沈非晚如此說著,目色決絕。


    那一麵,蕭芝芝深深記在了眼中。


    “非晚,你好像變了。”


    趙雪蓉在旁邊看著她的表情,仿佛覺得自己都不認識這個人了。


    她那麽溫婉散漫的一個人,怎麽仿佛被磨出了棱角,淩厲又尖銳。


    那都是上一輩子的風雨留在沈非晚身上的痕跡。


    她笑笑,和眾人直奔茶席。


    就那麽坐在了相府劉夫人和上官夫人的隔壁桌。


    剛才那一場小喧鬧,上官夫人自然也聽到了,當下臉上有些掛不住,責問沈憐心,“你不說,是你姐姐有心與我們爵府結親,怎麽當下又變了?這不是戲耍我們嗎?”


    “這……姐姐臨時變卦,我也不知道。”沈憐心故作委屈。


    上官夫人哼了聲。


    “我兒正值好時候,未來不可限量,難道還不能挑剔她幾句了?區區一個養女,即便是嫡長女,又如何能抵得過我兒!”


    她這個人本就心眼小。


    當下越說越氣,恨不得在沈非晚身上瞪出個窟窿來。


    沈憐心在一旁,隻等著看戲。


    哪知,沈非晚全然沒有應聲的意思。


    她定睛看著前麵詩會的局麵,隻等一個時機。


    上官焱和那幾位公子哥,繞了一圈,迴來入座,一眼就看到了蕭芝芝在對麵,滿臉的不耐煩,“娘,不能讓她們換個地方嗎?我看著就煩!剛才還被裕親王給說了幾句。”


    上官夫人的火又被挑了起來。


    也就是這時候,沈憐心悄悄地走了。


    “芝芝。”沈非晚靠近女兒耳邊,說了幾句。


    蕭芝芝猶豫片刻,才點頭起身。


    到了上官夫人麵前,低頭敬茶,“夫人,上官少爺,剛才是芝芝出言不遜,還請二位多多包容。”


    上官夫人自然沒有好臉色。


    上官焱也正要再說什麽。


    蕭芝芝的眼淚就那麽流了下來,大聲說,“都是寰宇哥哥平日盡說些上官少爺的壞話,說他不學無術,整日淨做混賬事,我才……”


    “蕭寰宇?”


    上官焱咬牙,他和蕭寰宇有仇。


    每每在武館遇到,蕭寰宇都要壓過他一頭,早就讓上官焱不爽了。


    如今聽說,他竟在背後編排自己,上官焱的火氣立刻就上來了。


    但上官夫人擰了眉頭,“你這丫頭,說的可是實話?”


    看剛才沈憐心對她的那股子巴結勁兒,不像蕭芝芝所言這般。


    蕭芝芝眨著眼睛,點頭,“句句屬實。”


    她說完,就跑了迴來。


    沈非晚這邊也帶著幾人起身。


    “非晚,這就走了?”


    沈非晚點了點頭,“走快點。”


    她催著幾人離開,才走沒幾步,沈憐心就迴來了。


    上官夫人自然和她理論了幾句,正說著,遠處三匹快馬失控,朝著她們坐著的地方飛馳而來。


    “啊!”


    “娘親!”


    眾人一陣尖叫……


    “沈憐心,你為甚推我!”


    上官夫人本來是可以躲開那匹烈馬的,但她不如沈憐心年輕,當即就被沈憐心推出去替自己擋了馬蹄。


    幸好那馬兒被人及時勒住。


    若不然,上官夫人會當場喪命!


    塵土落下,沈憐心人都懵了,她上一世並未參加過此次詩會,是聽著沈非晚會來,她才從侯府偷跑出來的。


    根本不知道詩會會發生如此大事!


    她心驚肉跳,剛才也全都是下意識的反應。


    這邊剛冷靜下來。


    她就實實在在地挨了上官夫人一個耳光。


    “你這個毒婦,險些害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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