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剛剛把信拿過來。


    李嬤嬤就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衝進了西院。


    哭喊著,“大少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三少夫人要把全侯府的人都給送進大牢啊!”李嬤嬤一把鼻涕一把淚。


    但沈非晚隻是看信,半句不搭茬。


    “大少夫人,您快去看看吧,要是老夫人有個三長兩短,等世子迴來,您也不好交代啊。”


    沈非晚這才掀眸看過去。


    一語道破,“是沈憐心惹婆母不快,是二皇子奉了皇命來徹查侯府賬目,與我,有什麽幹係?這麽大的帽子可扣不到我的頭上。”


    “這……”


    李嬤嬤尷尬極了。


    都說沈家嫡女性子軟,好拿捏,且精通琴棋書畫,知曉人情世故。


    但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她可是看的真真的,放眼全城,就沒有一個貴女比得上沈非晚,審時度勢冷靜沉著,樣樣不比男兒郎差。


    “再者……”沈非晚忽然看著信上的一句話,露出了淡色笑意,“還有三公子和新進門的盧氏可以為婆母分憂,哪裏輪得到我這個無能的世子正妻呢?”


    她淺淺的一句,四兩撥千斤。


    李嬤嬤當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左右看看,幾步小跑著往前,“大少夫人,這話我可隻跟您說,老夫人平日裏,最是看重你,處處都想著你能接掌侯府,若是侯府賬目被二皇子查出什麽端倪,對侯府聲譽無益啊。”


    沈非晚故意裝作不懂的模樣,“怎麽會呢?難道侯府真有貪汙軍餉的歹人?”


    她故意提高了幾句分貝,往著後麵那群奴婢裏看過去,“你們可有聽說什麽?”


    這些奴婢都是被李嬤嬤拽來充人數,一個個聽得這話,全都低下頭去,“大少夫人明鑒,奴婢不知!”


    李嬤嬤整個人都垮了下去。


    這大少夫人可沒有三少夫人那麽好糊弄,怎麽請都請不動啊。


    眼看著老夫人和梅姨娘她們都快撐不住了,再不請沈非晚過去,那……侯府的家底可就全都被人看了去。


    “李嬤嬤,你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我相信婆母平日裏最是相信的,今日,你跟我說句實話,我或許還願意出這個頭。”


    沈非晚總算是鬆了口。


    那李嬤嬤就差跪在地上感激涕零了。


    “大少夫人盡管問,奴婢知無不言!”李嬤嬤緊著想把這事兒辦好。


    “除了給蕭念安還債,侯府的賬目上可藏著別的見不得光的事?”她說這話的時候,眉頭輕輕蹙起,“你可要想好了再同我說,若是說的有差錯,我可不出去摻和。”


    “這……”


    李嬤嬤糾結了半天,一拍大腿,“除了給三公子還債,還有當初老侯爺在府中的時候,曾經收過國庫的一筆銀子。”


    “國庫?”


    沈非晚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就是上輩子侯府險些被抄家的緣由!


    當時她猝不及防的帶著兩個養子去別莊躲著,約莫過了半年,何姨娘才派人叫她們迴來,但那個時候,佘夫人已然病重,神誌不清。


    再之後,就是蕭念安一蹶不振,整個侯府都開始走下坡路。


    當時沈非晚隻能先護著兩個養子,日子過得無比艱難。


    重生而來,總算把這事兒弄清楚了。


    “好,我這就隨你過去看看,但我可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忙。”沈非晚不想立功,更不想讓佘夫人覺得她有用。


    她不願意再被當成侯府重振盛名的工具。


    “好好,您隨我來。”


    李嬤嬤一路帶著沈非晚往前麵院子去了,才到門口,就聽到了姨娘們的哭腔。


    隔著拱門去看,佘夫人端坐在那兒,氣的臉色發青。


    對麵是站在那裏,和二皇子邀功的沈憐心,她挽著蕭念安的手臂,不停的說,“二皇子,千萬不要誤會,這事兒定是老侯爺和世子做的,與我夫君沒有半分關係!”


    沈憐心說著,似乎聽到了外院的腳步聲。


    掀眸看過去,見著是沈非晚被李嬤嬤叫了過來,臉上勾起一抹意味深沉的冷笑。


    “二皇子,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您可以仔細的查,慢慢的查!”


    “或許,還可以問問我的嫡姐,她可是蕭世子的正妻,沒準……早就置身其中,知道不少隱情。”


    沈憐心說完,又拉扯著蕭念安說,“夫君,我說的可對?”


    “咳!”


    蕭念安胸口發悶,想要咳幾下,又咳不出聲音,整個人顯得虛弱無能。


    沈非晚離得遠,緩步走過去的時候,佘夫人和梅姨娘都站了起來。


    “大少夫人,你快和他們說說,咱們世子不是那樣的人!”


    “對對,你……”


    佘夫人將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沈非晚身上。


    她再不想多看沈憐心一眼了。


    居然這麽輕易的就把侯府的底細告訴給了二皇子,讓他們所有人都背上了罪名!


    “母親,你也覺得嫡姐會知道實情,對不對?”沈憐心刻意說的模糊不清,讓人誤會。


    她再看沈非晚的時候,眼裏盡是挑釁意味。


    隻要沈非晚敢認,她就有把握勸說二皇子把沈非晚抓起來。


    就算蕭苓迴來,能把沈非晚救出來,也少不了一頓牢獄之災。


    她那麽得意,勝券在握。


    下一秒,沈非晚當眾走到了齊肅麵前,“敢問二皇子,永安侯府究竟犯了什麽罪?”


    她問的開門見山,不假思索。


    齊肅半眯著眸子,凝視過來,視線極具危險。


    “貪汙軍餉,隱瞞不報!導致邊關戰事危機,害死了萬千將士!”齊肅說完,厲色道,“本皇子以為,這罪名,即使讓永安侯府滅門,也不足以寬慰那些將士死去的亡魂。”


    “我可以問問,是哪一年,哪一筆?”


    沈非晚半分不慌亂,冷靜的麵色上,是看不出情緒的笑容。


    “你看了,又能如何?”齊肅半眯著眸子,“若是你想使出什麽辦法,拖延時間,想要等到蕭苓迴來,我可以告訴你,絕無可能!”


    他帶了這麽多人過來,在這裏耗了兩天的時間,就是要得出一個結論。


    哪怕此時蕭苓班師迴朝,他也要數罪並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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