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根本無從說起。


    可蕭嫣然完全不給阮禾開口的機會,撲進蕭苓懷裏就不停地哭。


    換做平日,她並不會靠近蕭苓。


    “爹爹……”


    蕭嫣然的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落下去。


    沈非晚也一時反應不過來。


    還是竹影在後麵小聲提醒了一句,沈非晚這才緩步往前,把蕭嫣然拉到了自己這邊,“她近幾日太想念芝芝了,今日我便帶她入宮了,迴來的時候,她就一直吵著說……”


    她也是隨口說了許多。


    再看蕭苓的臉色,將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既然世子要見客,我便先帶著嫣然去婆母院子了。”


    一句話,幾分做作,幾分無奈。


    蕭苓聞言,眸底深諳的慍色倒是散開了。


    他正欲開口,被後麵走出來的阮禾打斷。


    她一身泛紫長裙,麵頰白皙,皮膚細嫩,五官既精致又透著一種貴氣,身材更是嬌小可人,站在蕭苓身側,愈發顯得郎才女貌。


    難怪,佘夫人會這麽煞費苦心。


    “這位就是沈氏嫡女吧?”


    阮禾一句話,就仿佛沈非晚沒有嫁給蕭苓似的。


    聞言,竹影臉色微變,但她就是沈非晚的貼身丫鬟,沈非晚不開口,她便說不得。


    頂撞郡主,是要遭罰的。


    旁側蕭嫣然雖然小,但聽到這一句也皺起了眉頭來。


    她抽泣著,疑惑瞥向阮禾,打量了一瞬,半分不理會。


    “爹爹,我餓了,想吃廣元樓的點心,咱們一同去吧。”


    視阮禾如同空氣。


    阮禾的話落在了地上,她麵上卻並不氣怒,反而溫和道,“剛才我到府上拜訪的時候,遠瞻已經吃過了。”


    那是蕭苓的字。


    當年領兵受封的時候,齊帝親自賜的字。


    要是多親密的關係,才能讓她當著自己的麵,這邊自然地喚蕭苓。


    刹那間,氣氛仿佛凝滯。


    阮禾仿佛後知後覺般,低低驚唿了聲,“我自小就這樣稱唿他,這麽多年已然習慣了,你千萬別介意。”


    說完,她還特別無奈地看向蕭苓,“剛才聊了太多曾經的趣事,我一時都忘了你已經成親的事,你還是快與她解釋解釋,免得誤會了。”


    蕭苓麵色清冷,看向沈非晚。


    隻是不待他開口,沈非晚已然拉著蕭嫣然往廂房去了。


    “世子有客人,便先待客吧。”


    一句話,把兩個人留在了原地。


    阮禾的話仿佛全都刺在了一塊棉花上,她心裏憋著一股子氣,淡笑道,“你夫人果然與眾不同,怪不得連皇後娘娘和宜妃娘娘都對她稱讚有加,難怪當得起京城雙姝的名號。”


    蕭苓默不作聲,隻是看著沈非晚離開的背影,緩緩蹙眉。


    那邊阮禾還在說,“我記得當初庸親王府還想要求娶她來著……沒想到,她還是嫁給了你,你真有福氣,娶到這樣的絕色佳人。”


    話都是好話,可連在一起便不隻是一句祝福那麽簡單。


    好好的,偏偏提到了庸親王府。


    當初,沈家並不希望兩個女人同時嫁入永安侯府,恰好庸親王府想要求娶沈非晚,若是她嫁過去,也能是一樁佳話。


    但沈憐心上輩子吵嚷著要嫁給蕭苓,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子,便怎麽都要姐妹一同嫁入永安侯府。


    這麽一來,沈府便拒絕了那邊的求娶。


    傳言,庸親王府的次子還為沈非晚大鬧了一場。


    隻是這事隨著沈非晚嫁入侯府,也就無人再提。


    偏偏,阮禾記得清楚,還非要在蕭苓麵前講。


    說完這話,她還小聲嘀咕了句,“對了,我拖人送與你的東西,沒有讓你夫人見到吧?莫要讓她誤會了。”


    她說了這麽多,都不見蕭苓發脾氣,暗暗的心中全是死結。


    一雙眼睛含著探詢,一直在看著蕭苓的表情。


    手心之下,盡是扭著的帕子。


    “她不會誤會。”


    蕭苓緩緩說了這五個字,再看阮禾,“你送的東西已經送進庫房了,那般貴重,不必再送。”


    阮禾的笑容停滯在唇角邊。


    她眨巴著的眸子也更顯無辜起來。


    “你是怕她看到會生氣嗎?但我剛才看起來,她似乎……”


    阮禾話說到一半,就發現蕭苓臉色已經變了,她也不用再說,便有了答案。


    蕭苓,似乎動心了。


    他不會不許自己議論沈非晚。


    而是,他的心神都係在沈非晚一人身上,根本不在乎旁人的話。


    “冷飛,送客。”


    蕭苓拋下這一句,便直直朝著廂房去了。


    他腳步愈發快了,幾乎是衝出去的。


    阮禾瞧著,眼裏一片晦暗。


    混混怔怔地出了侯府,她連上馬車的力氣都沒有了。


    “郡主,您也看到那沈氏嫡女的樣子了,她與世子根本就不像宮中傳聞的那般恩愛,您還是有機會的。”丫鬟翹芝兒笑著勸道,“而且他們那養女看起來也十分沒有教養,在貴客麵前還那般造次,定是那沈氏不作為導致的。”


    阮禾聽著,卻沒有聽進心裏去。


    一雙眼睛茫然輕眨。


    “你剛才看到蕭苓的眼神了嗎?”


    “什麽?”翹芝兒愣了下,“世子的眼神?”


    “他看我的時候,從來都不是那樣的。”阮禾也是女子,且愛慕了蕭苓那麽多年,她再清楚不過,蕭苓若是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


    因為那都是她怎麽努力都得不到的!


    “郡主,您一定是誤會了,世子一心隻有家國大事,根本就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下工夫的。”


    這麽多年來,阮禾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所以她才會兜兜轉轉這麽多年,看多了那些男人的真麵目,選擇再來永安侯府見蕭苓。


    她要的,就是蕭苓這個人。


    “我總覺得,我似乎晚了一步。”如果當初她沒有離開京城,或許,蕭苓就不會娶沈非晚的。


    是她那個時候眼高手低,不願意嫁入永安侯府。


    現在想起來,當真是滿心懊惱。


    “我就怕,蕭苓真的動了心。”阮禾口中喃喃念著,“那沈氏根本沒有把我當成敵人,究竟是她太自信,還是……蕭苓壓根就沒對她提起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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