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將台之上。


    蓋聶身形倒飛,手中鐵劍已斷,眼看就要被那如同兇神附體般的蒙恬徹底壓製。


    就在這危急關頭。


    咻。


    一道黃光自點將台上的秦牧手中飛出,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無比地落在了倒飛中的蓋聶身上。


    正是迴春符。


    符籙及體,瞬間化作一股暖流,湧入蓋聶四肢百骸。


    原本因抵擋蒙恬狂暴攻擊而幾近枯竭的縱橫真氣,如同久旱逢甘霖般,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恢複。


    體內翻騰的氣血瞬間平複,就連虎口處被震裂的傷口,也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竟在肉眼可見地愈合。


    “這?”


    蓋聶感受著體內重新充盈的力量,以及身上那股驅散疲憊的暖意,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是秦牧出手了?


    他為什麽要幫我?


    難道他之前的種種舉動,並非羞辱,而是考驗?


    蓋聶的心,猛地一震。


    但此刻,已容不得他多想。


    因為對麵的蒙恬,那雙燃燒著暗金色兇光的眸子,已經再次鎖定了他。


    那狂暴的殺意,如同實質般,撲麵而來。


    “吼!”


    又是一聲非人的咆哮。


    蒙恬再次動了。


    他周身暗金色的光焰燃燒得更加熾烈,身後那無數模糊的兵將虛影仿佛也變得更加凝實,發出無聲的呐喊。


    他一步踏出,整個點將台再次劇烈震顫。


    這一次,他沒有再用拳頭,而是並指如戟,繚繞著足以撕裂鋼鐵的暗金色鋒芒,朝著剛剛穩住身形的蓋聶,疾刺而來。


    速度更快。


    力量更強。


    殺意更濃。


    這一擊,避無可避。


    蓋聶眼神一凝。


    他知道,尋常的劍招,哪怕是他縱橫劍術的精妙守禦,也絕對擋不住這被詭異力量加持到極致的蒙恬。


    既然如此。


    那就。


    戰!


    一股前所未有的決絕與傲然,猛地自蓋聶那看似平靜的眼眸深處爆發出來。


    哪怕手中無劍。


    哪怕身陷絕境。


    他蓋聶,依舊是那個傲立於劍道之巔的。


    劍聖。


    嗡——


    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蓋聶緩緩抬起了右手,並指如劍,指向前方。


    他體內那剛剛被迴春符恢複的縱橫真氣,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瘋狂燃燒。


    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高度凝聚,仿佛化作了一柄無形的利劍。


    鋒芒畢露。


    直指蒼穹。


    武道絕巔的力量,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綻放。


    “百!”


    “步!”


    “飛!”


    “劍!”


    一字一頓,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


    隨著最後一個“劍”字落下。


    嗤——


    一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卻又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鋒芒的無形劍氣,猛地自蓋聶指尖迸發而出。


    這道劍氣,無形無質,卻帶著一股洞穿一切,斬滅一切的恐怖意誌。


    其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聲音。


    其鋒芒之盛,仿佛連空間都能切割。


    這,就是蓋聶的最強絕學。


    這,就是足以令天下所有劍客都為之顫栗的。


    百步飛劍。


    縱然手中無劍,劍意亦可殺人。


    台下的章邯,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他深知百步飛劍的恐怖。


    當年若非陛下親臨,他麾下的影密衛,恐怕早已盡數喪命於此招之下。


    如今蓋聶拚死一擊,其威力更是難以想象。


    蒙恬將軍能擋住嗎?


    點將台上的秦牧,看著那道無形無質,卻又淩厲到極致的劍氣,眼神中也閃過一絲讚許。


    哦?


    這就是百步飛劍的劍意嗎?


    果然有幾分門道,難怪能被稱為劍聖絕學。


    可惜,你遇到的是開了掛的蒙恬,以及道爺我!


    麵對這石破天驚的至強一劍。


    被五猖兵馬附身的蒙恬,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尤其是蓋聶,都目瞪口呆的反應。


    他那雙燃燒著暗金色兇光的眸子,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連一絲凝重都沒有。


    有的,隻是更加狂暴的殺意,以及。


    如同看待螻蟻般的不屑。


    “吼!”


    又是一聲咆哮。


    麵對那激射而來的無形劍氣。


    蒙恬不閃不避。


    甚至沒有做出任何格擋的動作。


    他隻是。


    猛地伸出了繚繞著暗金色光焰的右手。


    五指張開。


    如同鐵鉗一般。


    朝著那無形的,快到極致的百步飛劍劍氣。


    狠狠一抓!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


    那足以洞穿金鐵,斬滅神魂的百步飛劍劍意,在接觸到蒙恬那繚繞著暗金色光焰的手掌時,竟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劍氣瘋狂地切割、衝擊著那暗金色的光焰,發出刺耳的尖嘯。


    甚至在那手掌之上,留下了一道道淺淺的白痕。


    但。


    僅此而已。


    那暗金色的光焰,如同最堅固的壁壘,任憑百步飛劍的劍意如何衝擊,如何切割,都巍然不動。


    最終。


    在所有人駭然欲絕的目光中。


    在蓋聶那瞬間放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瞳孔倒映下。


    蒙恬那繚繞著暗金色光焰的右手,猛地一握。


    “哢嚓!”


    一聲仿佛什麽東西碎裂的輕響。


    那道凝聚了蓋聶畢生劍道修為與意誌的最強劍意。


    那道足以傲視天下的百步飛劍。


    竟被他。


    輕而易舉地。


    徒手捏碎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校場,數十萬大軍,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術般,呆呆地看著點將台上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徒手捏碎了百步飛劍?


    這怎麽可能?


    那可是劍聖蓋聶的最強絕學啊!


    噗——


    台上的蓋聶,再也壓抑不住翻騰的氣血,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眼神之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駭、茫然、以及。


    一絲難以言喻的絕望。


    敗了。


    敗得如此徹底。


    如此。


    不堪一擊。


    他最強的劍,他畢生的驕傲,在這詭異而強大的力量麵前,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被輕易地。


    碾碎了。


    這。


    就是秦牧所說的“五猖兵馬”之力嗎?


    點將台之上,勝負已分。


    或者說,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沒有懸念的碾壓。


    蓋聶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手中那半截斷裂的鐵劍,眼神黯淡,充滿了苦澀與茫然。


    他引以為傲的劍術,他堅守的劍道,在剛才那狂暴的、不似凡俗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脆弱,如此可笑。


    對麵,蒙恬身上的暗金色光焰正在緩緩消散,他眼神中的瘋狂殺意褪去,恢複了幾分清明,但臉色卻異常蒼白,身體微微晃動,顯然承載那股力量對他消耗極大,此刻正大口喘著粗氣。


    秦牧看著狼狽不堪的蓋聶,又看了一眼消耗巨大的蒙恬,對“切磋”結果,並不意外。


    嘖,比預想的結束得還快點。


    看來五猖兵馬之力,比我想象的還要霸道。


    不過,蓋聶這老小子也確實硬氣,硬抗了這麽久才敗下陣來,根基還在。


    嗯,是塊好材料。


    他隨手掐了個印訣,朝著蒙恬虛虛一指。


    嗡——


    蒙恬周身殘餘的暗金色光焰,如同被無形的手抹去般,徹底消散無蹤。


    他身後的兵將虛影也如同泡沫般破滅。


    蒙恬悶哼一聲,身形晃了晃,但總算徹底擺脫了那股力量的影響。


    秦牧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了下方,那個仿佛失去了靈魂,隻剩下軀殼的蓋聶。


    他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讓人看不透深淺的微笑,聲音平和地問道:


    “蓋聶先生。”


    “昔日仗劍天涯,心為天下之念。”


    “不知今日,可還留存於胸中?”


    這聲音不高,卻如同針一般,刺入了蓋聶那近乎麻木的心髒。


    心為天下?


    他抬起頭,看著點將台上那個雲淡風輕的身影,看著自己染血的衣襟,感受著體內傳來的陣陣刺痛,以及那被徹底碾碎的劍道尊嚴。


    他還能做什麽?


    他的劍,還有用嗎?


    蓋聶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沉默了。


    如同雕塑般,立在那裏,眼神空洞。


    秦牧看著他這副模樣,也不以為意。


    看來打擊確實不小。


    也好,不破不立,先把你的驕傲徹底打碎,道爺我才好重新給你畫餅嘛。


    他不再理會蓋聶,轉而對著旁邊的蒙恬和章邯,揮了揮手道。


    “行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蒙將軍,章將軍,辛苦了。”


    “傳令下去,大軍原地休整,解散吧。”


    “喏!”


    蒙恬和章邯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惑,但還是不敢多問,恭敬地領命。


    他們深深地看了一眼依舊沉默不語,仿佛丟了魂的蓋聶,以及那位神情淡然,心思難測的天師大人,隨後轉身走下點將台,開始傳達命令。


    很快,點將台下那數十萬肅立的大軍,開始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喧囂聲再次響起,但又漸漸遠去。


    偌大的點將台上,隻剩下了秦牧和蓋聶兩人。


    以及,唿嘯而過的風,卷起地上的塵土。


    氣氛,變得有些寂寥,也有些壓抑。


    秦牧負手而立,不再看蓋聶,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遠處連綿的軍營,以及更遠方的鹹陽城郭,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半晌之後,他才收迴目光,看向依舊低著頭,仿佛沉浸在自我否定中的蓋聶,聲音平淡地開口,說出的話,卻如同平地驚雷,再次狠狠地炸響在蓋聶的心頭。


    “蓋聶先生,可知貧道今日,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蓋聶身軀微微一震,緩緩抬起頭,那雙黯淡的眸子裏,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沙啞著聲音問道。


    “為何?”


    秦牧淡淡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神秘。


    “因為,時代變了。”


    “你所認知的那個江湖,那個以武道修為定高下的天下,即將成為過去。”


    “一個全新的,神鬼並存,妖魔橫行的大世,即將來臨。”


    神鬼大世?


    蓋聶瞳孔微縮,他想到了剛才蒙恬身上那詭異而強大的力量,那根本不屬於凡俗武道的範疇,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秦牧沒有在意他的反應,繼續用那平淡得仿佛在述說旁人故事的語氣,拋出了一個更加驚世駭俗的消息。


    “而就在這新舊交替,天地秩序將亂未亂之際,已有宵小之輩,在暗中覬覦不屬於他們的力量,妄圖顛覆乾坤。”


    “陰陽家,東皇太一。”


    “此人,狼子野心,正試圖染指幽冥,竊取那傳說中的地府權柄,欲要掌控輪迴,將人間……化為鬼蜮!”


    什麽?!


    陰陽家?


    東皇太一?


    竊取地府權柄?


    將人間化為鬼蜮?!


    蓋聶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雖然不完全明白“地府權柄”究竟意味著什麽,但“掌控輪迴”、“人間化為鬼蜮”這幾個字所代表的恐怖含義,卻讓他瞬間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無邊惡意與滅世危機!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朝堂爭鬥,百家傾軋了!


    這是要……


    斷絕人道根基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他心底升起,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


    他看著秦牧,眼神中充滿了震動與難以置信。


    秦牧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暗自點頭。


    嗯,看來蓋聶雖然對大秦有點不滿,但良知和底線還是很強的。


    那就好辦了。


    看著蓋聶那張因震驚而顯得有些扭曲,卻又流露出明顯掙紮與糾結之色的臉龐。


    秦牧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像是故意提及一般,語氣隨意地說道。


    “對了,忘了告訴你。”


    “令師弟,流沙衛莊先生,如今也來了鹹陽。”


    衛莊?!


    小莊也來了鹹陽?!


    蓋聶再次一震,眼神瞬間變得無比複雜。


    震驚、疑惑、擔憂、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他想到了那個總是與他針鋒相對,卻又有著斬不斷羈絆的師弟。


    他來鹹陽做什麽?


    難道也是為了這即將到來的神鬼大世?


    還是為了……


    就在蓋聶心緒激蕩,難以平靜,腦海中一片混亂之時。


    秦牧卻仿佛已經失去了與他繼續交談的興趣。


    他輕輕揮了揮衣袖,留下一句似是而非,卻又耐人尋味的話。


    “鬼穀縱橫,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


    “如今這天下將亂,神鬼欲出,你師兄弟二人,同在鹹陽,不妨……”


    “敘敘舊吧。”


    說完。


    秦牧不再看蓋聶一眼,轉身,走下了點將台,朝著自己的車輦方向行去。


    隻留下蓋聶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空曠、蕭瑟的點將台上。


    寒風吹過,卷起他染血的衣角,也吹亂了他的發絲。


    他的腦海中,依舊是一片混亂。


    神鬼大世,地府權柄,東皇太一,衛莊……


    還有剛才那被輕易捏碎的百步飛劍……


    無數的信息如同最狂暴的潮水般,反複衝擊著他那早已千瘡百孔的世界觀。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也感到前所未有的……


    無力。


    他曾經堅信的劍,似乎已經無法再守護什麽。


    他曾經信奉的道,似乎也在這即將到來的新時代麵前,變得模糊不清。


    但,在那迷茫與無力的最深處。


    在那近乎熄滅的灰燼之中。


    似乎又有一絲微弱的,如同螢火般的火苗,在寒風中,倔強地,悄然點燃。


    那是……


    屬於劍客的,不屈的意誌。


    以及……


    一絲對“真相”的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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