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點了點頭,然後掏出火柴,把煙點上抽了一口。


    “老三,你這個工作讓給你三舅,杜廠長那邊幫著操作。”


    “今天他叫我去,是說你工作的事情,我說你不想幹就別強求了,他就說鋼廠的名額能賣錢……找個人頂崗,能要個三四百塊。”


    “我當時就想到你三舅了。”


    “你小子欠他的……”


    秦守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爹,我知道……要不是我,三舅早就結婚了。”


    “你從天津迴來,就去你姥爺家一趟,把這事和他們說一下,然後把你三舅給帶過來。”


    “爹,這事不用把俺娘支走,你還有啥事?”


    秦大山朝著門外看了看,然後臉就微微紅了一些。


    “老三,你……借給我六百塊錢行不?”


    秦守業愣了一下,借錢?


    “爹,咱家錢是俺娘管著,可你要是用錢,說一聲,她肯定能給你啊。”


    “你找我拿,不和俺娘說……你這錢要花哪?俺娘是不是不同意?”


    “你廢話真多,借不借。”


    秦大山臉變得更紅了!


    老子張嘴和兒子借錢,難為情是正常的。


    “借,別說六百了,六千我都給。”


    秦大山幹笑了兩聲。


    “那就行……”


    “爹你現在要?我給你拿去。”


    “不用,你拿著就行……你去了天津,幫我去兩個地方,找兩戶人家,把錢給他們就行。”


    秦大山說著就進屋,拿了一小遝用紙包著的錢出來。


    “這是你娘給我的四百塊,加上你的,正好是一千塊。”


    “一家給五百。”


    秦守業把錢接了過去。


    “爹,是你戰友吧?”


    秦大山坐迴凳子上,然後點了點頭。


    “是……你那倆大爺,渡江的時候犧牲了,我們說好的,誰要是活著看到新龍國建立,過上了好日子,就幫著照顧一下老家的人。”


    “他倆都是天津的,那張紙上有他們兩家的地址,也有名字。”


    秦守業打開看了一下。


    劉大壯,天津三岔口村,薊河邊上。


    王三倉,天津王家莊,在塘沽西北方向。


    “你到了天津,找人打聽打聽就行。”


    “到時候你雇輛車,去的時候,要是能買點吃的穿的就更好了。”


    秦守業點了點頭,把錢和紙條揣了起來。


    “爹,五百塊……多了吧?”


    秦大山一瞪眼!


    “你那兩個大爺,當年是為我死的!”


    “我們當時在船上,敵人一發炮彈就落了下來,他倆把我按在了身子下麵,後背都炸爛了。”


    “要沒他們,哪有我!哪有你!”


    “爹,您跟著隊伍走的時候,我已經在俺娘肚子裏了!”


    秦大山瞪了他一眼。


    “你怎麽跟你娘似的,這麽能絮叨!”


    “爹,我不說了,他們救了您的命,這份恩情,多少錢咱都還不清!”


    “這還差不多……老三,咱家日子現在好過了,手裏有些錢了。”


    “我就想著多給點……這麽多年了,咱家也沒存下多少錢,每年也就給他們匯十塊二十塊的。”


    “我這心裏不是滋味,我欠他們的……”


    “爹我知道,那倆大爺和您關係肯定很好,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拿命換你的命。”


    “這錢我給送過去,以後每年,咱都給他們匯錢,每年抽個時間,我都替你去看看他們兩家人。”


    秦大山表情認真的點了點頭。


    “老三……爹……謝謝你!”


    “爹,你說啥呢!父債子還,您欠的人情債,當兒子不背誰背。”


    秦大山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老三好的……都不像他親兒子了。


    “老三,別和你娘說,她不是不讓我給錢,她不想讓我給那麽多。”


    “爹你放心,俺娘問我,我就說一家二百。”


    “嗯,你心裏有數就行。”


    秦守業接著問了一下三舅頂崗的事情。


    “爹,杜廠長點頭了,廠裏的其他領導呢?他們能同意?”


    “他們咋不同意?大家夥都這麽幹,為啥不同意你這麽幹?”


    “鋼廠除了杜廠長,那三個副廠長,誰沒這麽幹過?要不然他們那些親戚咋到廠裏上班的?”


    “還有那些身體不好的,出了事的,不都是把工作給家裏的兄弟或者子女?”


    “他們要不讓你三舅頂你的崗,那以後誰也別想這麽幹了!”


    “這種事情,上麵知道了,也不會管的,一個蘿卜一個坑,隻要坑裏有蘿卜就行。”


    秦守業心裏最後的一點擔心也沒有了。


    “三舅要能來城裏上班,那媳婦就更不愁了。”


    “爹,俺三舅到了鋼廠,住哪啊?”


    “這個你去跑跑,姓楊的住院了,一兩個月都別想出院,現在後勤分房子的事,是一個姓羅的主任在管著。”


    “你迴頭給他送點禮,讓他把你三舅,分到咱們院裏來。”


    “爹,咱們院,哪還有房子啊!”


    “馬上就有了!前些天吳主任不是帶人挨家挨戶的統計房子嗎?”


    “鋼廠也要安排人統計了……這套房子是鋼廠的,鋼廠不統計,不快點安排好,街道就要插人進來住了。”


    “咱們後院,有的一戶人家占了三四間房,有的房子空著,也被換了鎖住上了人,那些房子鋼廠都要收迴去,房子多的也要收迴去一兩間。你去找找李主任,送點禮……讓他把你三舅的房子,安排到咱們這個院來。”


    “住得近了,你三舅吃飯也方便,咱們也能照顧著點。”


    秦守業笑著點了點頭。


    “行,等我從天津迴來,正好整點天津的特產給他送過去。”


    “不用,你就弄點實惠的……鱸魚,甲魚,肉。”


    “你去你姥爺家的時候,帶著賽虎進山,看看能不能抓點野雞兔子啥的,最好是活的。”


    “現在肉金貴。”


    “汪汪汪!”


    (大爺,您就瞧好吧!)


    “爹,賽虎說沒問題!”


    秦大山笑著摸了摸賽虎的腦袋。


    “你還能聽懂他說話啊!”


    “能。”


    秦守業說的是實話,可這種實話,估計瘋子才會信。


    “老三能聽懂誰說話?”


    劉小鳳說著話從外麵進來了。


    “賽虎。”


    劉小鳳白了秦守業一眼。


    “你能聽懂狗話,那你不成狗崽子了?”


    秦大山瞪了她一眼。


    “你罵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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