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如驚雷般震撼了汪旭黑。


    林芯曈和熊羽嶸幾乎在同一時刻,將手槍優雅地收迴腰間槍套。


    緊接林芯曈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燕尾折疊刀,寒光一閃,劃過人質的脖頸。


    “噗嗤!!!”


    那人質,雙手雖已斷掌,卻依然本能地用殘肢試圖捂住噴湧出鮮血的喉嚨,但這一切隻是徒勞。


    她的生命之光迅速黯淡,身體在無盡的失血中逐漸癱軟。


    最終無力地倒在地上,宛如凋零的殘花。


    而熊羽嶸的動作更為迅猛,右手如鐵鉗般緊緊鎖住人質的額頭,猛然間往右一扭。


    “哢嚓!!!”


    隻聽得一聲清脆的骨折聲,人質的脖頸應聲而斷。


    她的生命之火瞬間熄滅,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撐,迅速萎縮。


    最終癱軟成一堆無生命的物質,散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目睹這一幕的汪旭黑,內心的恐懼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將他徹底淹沒。


    他恍然明白,自己已成孤家寡人,昔日的囂張氣焰在刃虎團的淩厲戰鬥力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曾經的愚蠢與自大,笑自己竟妄想用曾經作為村霸的餘威來撼動這三位女戰士的堅定意誌。


    今日之戰,刃虎團的實力如同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


    讓他清醒地認識到,就連末世的法則,也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道理。


    汪旭黑曾自以為是地將刃虎團視作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在和平年代,他以為她們依靠法律輿論,去對抗挑事者就是種懦弱的表現。


    如今處於末世,他還以為她們三人僅憑幾把手槍,不可能撼動他這座由村中惡霸們鑄就的高山。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


    顯然,這些年裏,刃虎團曆經了無數的風雨與磨礪。


    她們那超凡的戰鬥力,正是歲月與苦難鑄就的鋒刃。


    汪旭黑此刻才恍然明白,自己向來的狗眼看人低,是多麽的短淺與無知。


    先秦的《莊子·秋水》有言: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


    對於井底之蛙,不可與它談論大海之事。


    因為它的眼界受狹小空間的限製。


    對於夏日之蟲,不可與它談論冰雪之事。


    因為它的眼界受時令的製約。


    而汪旭黑那眼界狹小、短淺無知之性格跟井底之蛙和夏日之蟲大同小異。


    汪旭黑的目光,此刻再度如鷹隼般鎖定於公共廁所門前約莫六米遠處,那把曾經英勇、如今卻已支離破碎的手槍上。


    零件散落,如悲壯挽歌,嘲諷往昔榮光,宣告守護終結。


    那兩名男子的手槍雖然完好無損,但那兩把槍都被屍體重重壓在下麵。


    所以想在對方的視線下取那兩把手槍幾乎也是不可能之事。


    這一幕,如寒冰般刺入汪旭黑的心扉,令他深感絕望。


    在這殘酷的環境中,武器的失去,無異於半壁江山的淪陷,汪旭黑深知這一點。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沿著腰間摸索,那裏,僅餘一把小巧而鋒利的匕首,靜靜地躺在那裏。


    宛如他最後的尊嚴與勇氣的象征。


    它的存在,雖微小,卻如同黑暗中的一縷光芒,給予汪旭黑一絲慰藉。


    汪旭黑的雙眼因緊張而瞪得渾圓,心跳如戰鼓捶動,震響生死邊。


    恐懼伴渴望,命運低語間,抉擇在眼前。


    “嗒!”


    “嗒!!”


    “嗒!!!”


    “……”


    此刻,自公共廁所門右側那幽深的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愈發清晰且沉重。


    猶如死神在耳畔的低語,步步緊逼,不容忽視。


    汪旭黑緊握匕首,身軀緊繃如弦,嚴陣以待。


    他心中暗自低語:“即便前路注定是敗局已定,我也要讓她們知曉何為代價。”


    腳步聲在距汪旭黑不遠的牆角轉角處倏然停歇,僅有一米之遙。


    卻仿佛橫亙著無盡的鴻溝,將兩者分隔於不同的世界。


    時光在這一刻仿佛凝固,汪旭黑能清晰感知到自己心跳的加速以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微光中閃爍。


    然而,那腳步聲的主人卻遲遲未曾現身,如同迷霧中的幽靈。


    讓汪旭黑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肆意蔓延。


    終於,汪旭黑鼓起勇氣,如同勇敢的獵人,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他目光如炬,企圖穿透這無邊的黑暗,揭開那神秘腳步聲的真相。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裏竟空無一物,唯有冰冷的牆壁與散落一地的廢棄物。


    正當汪旭黑欲收迴探尋的視線,重築內心的防線之時,背後突響驚雷之聲。


    “汪旭黑,你是在找我們嗎?”


    那詭譎之聲宛如自深淵傳來,帶著戲謔與寒意,瞬拽汪旭黑入恐慌絕望之境。


    汪旭黑此時心跳如戰鼓狂擂,預示風暴臨近。


    轉身間,他的充血眸中閃不屈之光,抗命不甘,對挑釁倔強以對。


    然而,當他旋身麵對,眼前之景令他心頭驟緊。


    所有衝動與勇氣在這一刻凝固成冰。


    立於他麵前的乃身披厚重隔熱戰袍、眼罩護目、麵覆防毒麵具的刃虎團。


    昏紅光影之下,她們的身影冷峻而神秘,宛如自深淵走出的使者。


    她們手中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猶如死神之眼,精準無誤地鎖定汪旭黑的首級。


    現在每把槍都蘊藏著終結生命的無上威能。


    隻需一念之間,便可讓他命喪當場。


    汪旭黑手中的匕首,在這三柄手槍的赫赫威勢之下,顯得如此渺小且無力。


    猶如孩童手中的戲耍之物,根本無法與這股真正的力量相抗衡。


    他無奈地垂下手臂,緩緩將那把象征著他最後尊嚴的匕首推至一旁。


    眼神中滿是不甘與無奈。


    仿佛是在向命運低頭,承認了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林芯曈眼透護目鏡,戲謔深邃之光如刃,審視汪旭黑,織就無聲審判網。


    防毒麵具掩其聲,沉悶嘲諷交織間,宛如暗夜幽靈低語。


    字字句句,皆是末世的寒霜,輕拂汪旭黑心頭,寒意刺骨,震顫不已:“汪旭黑,你說,這世間是否真有那麽一句讖語,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你此刻的狼狽——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七個字,是否正靜靜躺在你的心頭,嘲笑著你的過往?”


    汪旭黑聞此,嘴角微揚,苦澀至極的笑意勉強綻放,藏著命運無奈之妥協。


    過往悔悟如潮湧,深深刻畫於顏容之上。


    他深知,自己如同被命運之網牢牢束縛的獵物,眼前這三個女孩,便是那執掌生死之權的獵手。


    任何掙紮,任何反抗,在這此時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不過是徒增幾分悲哀罷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顯得冷靜:“是的,我的生命沙漏已近幹涸。”


    “但在這一切終結之前,我僅有一個願望,一個關於真相的渴望——你們,究竟是如何從我嚴密守護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了那本黃色的筆記本?”


    此時張圖婼緩緩啟齒,字字如極北深淵撈,攜刺骨寒意:“那是我們的職業秘密,汪旭黑。”


    “在這亂世之中,它如同我們的唿吸,不可或缺,亦不可泄露。”


    “這是我們的生存法則,是我們在黑暗中行走的指南針,更是我們堅守的最後一道底線。”


    這句話,如同冬日裏最淩厲的一陣寒風,穿透了汪旭黑脆弱的心理防線,直擊他靈魂的深處。


    他臉色驟紅,憤怒、不甘與絕望交織,如未竟之夢驟燃,化熊熊烈焰,卻獨燃於絕望深淵,黯然熄滅。


    此刻的他唇啟無聲,終是無力垂首,任由命運洪流無情吞噬。


    在這末日地鐵站的幽深之處,汪旭黑的身影孤影孑然,渺小如塵埃。


    而刃虎團宛若銅牆鐵壁,橫亙在他與希望、生存之間,不可逾越。


    周遭,照明棒猩紅之光搖曳,映出一幕幕詭異悲壯之景,這末日裏的一抹亮色,反成了汪旭黑生命終章的蒼涼背景。


    林芯曈之聲,於空曠陰冷車站迴蕩,字字如冰錐沉重,精準刺心,寒意透骨,直擊汪旭黑靈魂深淵:“所以,汪旭黑,無知是你的救贖。”


    “你隻需銘記,你在和平年代的惡行,終將以生命作為償還。”


    此刻的汪旭黑,昔日橫行鄉裏的霸氣徹徹底底地蕩然無存。


    他的思緒如脫韁野馬,肆意奔騰於過往的風光歲月。


    曾幾何時,他是那方土地的霸主,欺壓父老鄉親,無惡不作。


    將老弱病殘視為掌中之物,肆意玩弄。


    他強占田地,欺男霸女,夜深人靜之時,便是他作惡多端之際。


    那孤寡老人的含恨而終,那村民房屋的斷壁殘垣,皆是他手中權柄的犧牲品。


    那時的他,自詡世界之巔,權力帶來的快感讓他沉醉,卻從未預見,終有一日,他也會成為他人腳下的塵埃。


    而今,刃虎團的審判如影隨形,死刑的陰影籠罩心頭。


    這或許正是他昔日惡行的輪迴,一種宿命般的諷刺與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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