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由校一番商量後,看看天色漸晚,江寧就起身告辭,同魏忠賢一起退出大殿。


    兩人不緊不慢地往宮外走去。


    江寧為了確保事情萬無一失,便對身旁的魏忠賢說:“魏公公,那客氏今天如此張狂。


    雖說皇上已經答應把她送出宮,但咱們還是得小心著點。


    皇上念舊,對身邊伺候久的老人感情深厚。”


    魏忠賢聽了,點頭應道:“江大人放心。


    要是客氏出了宮,老老實實享受富貴,那便罷了。


    要是她不識趣,不想安安分分過日子,咱家就幫她一把,讓她‘體麵’離開 。”


    魏忠賢把“體麵”兩個字咬得極重,江寧一下就放了心。


    心想著,魏公公雖說這段時間一門心思撲在慈善事業上,可骨子裏那股狠勁兒,一點兒都沒減少。


    有老魏出馬,相信客氏自會知道怎麽抉擇。


    緊接著,魏忠賢又開口問道:“江大人,皇上今兒賞賜的那一大堆木材,咱家該咋處理啊?


    就這麽放著,也不是個事兒。”


    江寧思索片刻,臉上浮現笑容說道:“魏公公,皇上對天下百姓那是關懷備至。


    皇上把這堆木材賞賜給您,自然是希望您能將其用在百姓身上。


    您不妨去京城外轉轉,瞧瞧哪些地方的橋梁需要修繕,哪家的房屋破舊不堪,正好把這堆木材都派上用場。


    如此一來,也能讓百姓感受到皇恩浩蕩啊。”


    魏忠賢聽後,忙不迭點頭,說道:“哎呀,江大人,您這主意出得太妙啦!


    咱家明白了。”


    眼見魏忠賢如此上道,江寧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著,看來魏公公在慈善事業這條路上,是越幹越起勁兒、越來越上癮了。


    就在這時,魏忠賢像是突然靈機一動,臉上浮起一抹笑意,說道:“迴頭咱家找些木匠,再多做些刑具。


    那些犯了事的官員,也該好好感受感受這皇恩浩蕩。”


    江寧一聽這話,瞬間感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猛地咳嗽了幾聲。


    他暗自腹誹,這老魏同誌,還真是能舉一反三啊!


    一邊忙著慈善,一邊還惦記著整治那些貪官汙吏呢 。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走到宮門外,正準備道別。


    這時,一位身著大紅官袍的老者匆匆走來。


    江寧並不認識這位老者,所以沒有過多留意。


    可魏忠賢卻立刻快步迎上前去,滿臉堆笑,禮數周全地打起招唿:“郭尚書,這是要進宮麵見皇上吧!


    正好,咱家給您引薦一下,這位是錦衣衛指揮同知江寧江大人。”


    緊接著,魏忠賢又趕忙轉向江寧,熱情洋溢地介紹道:“江大人,這位可是新任的戶部尚書郭允厚郭老大人。”


    這時,江寧上下打量起這位郭大人。


    隻見他一臉嚴肅,眉頭緊蹙,麵色頗為難看。


    江寧見狀,依舊笑著打了聲招唿。郭允厚微微點頭,算是迴應。


    一旁的魏忠賢見狀,心裏可不樂意了,說道:“嘿,你個老郭,咱家好心給你介紹人,你就擺這副臉色?


    我老魏又沒欠你什麽。”


    說罷,他立馬板起臉,開口問道:“郭尚書,您這是遇上什麽事兒了?”


    郭允厚臉色難看,重重歎了口氣,說道:“唉,這個家可真不好當啊!


    不當家,就不知道柴米油鹽有多貴。”


    緊接著,便對著魏忠賢大倒苦水,“我一到戶部,好家夥,窮得耗子都快拖家帶口搬家了。


    稅賦根本收不上來。北方省份這幾年天災不斷,根本收不上多少稅。


    南方雖說富得流油,可那些人卻一直拖欠稅賦。


    底下的官員個個滑得像泥鰍,一問三不知,能推就推。


    上任戶部尚書李三才臨走的時候,還卷走了幾十萬兩銀子,還把賬目做得幹幹淨淨,一點把柄都不留。


    我實在沒轍了,這才打算進宮找皇上救救急。”


    聽到這兒,魏忠賢臉色一沉,語氣凝重地說:“郭大人,您可別把希望全寄托在皇上身上了。


    實不相瞞,如今皇上的內庫也沒多少銀子了。


    皇上馬上要大婚,這銀子跟流水似的花,根本不夠用。


    眼瞅著今年九邊將士的軍餉都還沒湊齊呢 。”


    郭允厚一聽,頓時老淚縱橫,帶著哭腔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讓本官如何是好呀!”


    就在此時,魏忠賢立馬熱心地為郭允厚出謀劃策起來:“南方那些拖欠稅賦的省份,您即刻下發公文,責令他們限期向戶部補繳拖欠的稅款。


    要是到期沒有足額繳納,就拿地方官員是問。


    情節輕的,直接罷官;情節重的,關進大牢。


    咱家還就不信,這樣他們還敢不乖乖交錢。”


    這時,郭允厚麵露難色,無奈說道:“公文我早就發下去了,可路途遙遠,一來一迴耗時太久。


    而且催得太緊也不行,那些地方官定會把壓力轉嫁到百姓身上。


    真要那樣,百姓的日子可就更苦不堪言了。”


    江寧聽到這兒,算是徹底明白了,鬧了半天,這掌管天下財政的大明朝戶部尚書。


    竟被銀子的事兒逼得焦頭爛額,堂堂大明的“財神爺”,實則窮得叮當響 。


    魏忠賢出身窮苦百姓,太清楚底下官員那一套盤剝手段了,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突然,他猛地想起身邊站著足智多謀的江寧,這位可是自己的良師益友啊!


    趕忙說道:“江大人,您快幫忙給想想辦法,不然到最後遭罪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這時,旁邊的郭允厚也細細打量起眼前這位年輕的江大人。


    雖說自己剛出任戶部尚書一職,但江大人的大名,他可是早有耳聞。


    先是大刀闊斧整頓京師風貌,掃黑除惡,罰了一眾權貴的銀子,還把京城的潑皮無賴收拾得服服帖帖,讓整個京城麵貌煥然一新。


    再者,朝堂之上東林黨能那麽快被驅逐出去,想來這位江大人也沒少出力。


    這麽一想,郭允厚也抱著一線希望開口道:“江大人,還懇請您幫本官出出主意,若能解此困境,本官必定感激不盡。”


    江寧聞言,不禁皺起眉頭。


    大明朝的稅賦,在曆朝曆代裏算是比較低的。


    可官紳階層大肆兼並土地,還享有諸多特權,致使底層百姓的日子愈發艱難。


    如今大明朝收稅,幾乎全壓在普通百姓身上,那些皇室宗親、達官顯貴,竟一個子兒都不掏。


    明朝雖有商稅,可稅率極低,三十稅一,然而這些商人卻幾乎都在偷稅漏稅 。


    皇室成員與勳貴,眼下自己著實得罪不起,當務之急,隻能拿富商“開刀”。


    可這些富商背後,站的全是世家大族,他們在朝堂之中的勢力盤根錯節、錯綜複雜 。


    江寧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開口說道:“郭大人,本官給您出個主意,或許可以從商稅方麵入手。”


    郭允厚聽聞此言,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道:“江大人有所不知,大明朝的商稅,實在收不上多少銀子啊。


    就拿南方一個省份來說,一年下來也就收個幾千兩。


    那些商人想盡各種辦法偷稅漏稅,背後又有官員庇護,實在是毫無辦法啊。”


    江寧嘿嘿一笑,說道:“郭大人,咱們不妨換個思路,從京師著手。


    京師人口上百萬,南來北往的商人絡繹不絕。”


    這時候,魏忠賢趕忙勸道:“江大人,此事得慎重啊!


    京城權貴眾多,要是直接動他們,恐怕會惹禍上身。”


    郭允厚也麵露擔憂之色。


    江寧笑著說道:“本官何時說要拿他們開刀了?


    大明律法規定,商稅三十稅一,咱們就按這個比例收。


    不過在此之前,得讓所有在京商戶都去辦營業執照。”


    聽到“營業執照”這幾個字,魏忠賢和郭允厚頓時愣住了。


    江寧笑著解釋道:“郭大人,咱們換個思路。


    先從京城開始,對於那些每個月收入隻有幾十兩銀子的普通百姓和小商戶,朝廷給予免稅政策。


    但隻要收入達到一百兩,就得按規定繳稅,然後由戶部出麵給他們頒發營業執照,這樣就算是合法經營。


    要是沒有營業執照,那就是非法經營,就得罰款。”


    郭允厚還在思索江寧這個辦法的可行性,而魏忠賢作為江寧的“得意門生”,顯然已經領會了江寧的意圖。


    頓時笑著誇讚道:“江大人當真足智多謀,這個辦法妙啊!”


    這時,郭允厚麵露擔憂,說道:“三十稅一,這稅率確實不算高,可要是他們依舊不願意交呢?”


    江寧聽聞,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淩厲的殺氣,冷冷說道:“三十稅一,這是朝廷律法,若有人膽敢違抗不交,就按十倍處罰!”


    聽到“十倍處罰”,魏忠賢立馬扳起手指頭算了起來。


    就在這時,郭允厚又開口道:“那可就是收入的三成了呀。”


    江寧點點頭,神色堅決:“三十稅一,還是十稅三,讓他們自己選,即便不選也得選。


    他們要是不識趣,不想乖乖照辦,咱們就幫他們一把,讓他們知道什麽叫規矩。”


    魏忠賢臉上同樣湧起一股狠勁,重重地點點頭,附和道:“沒錯!


    咱們可是依照朝廷規矩辦事,三十稅一,量他們也不敢翻天!”


    這時,郭允厚依舊憂心忡忡,問道:“這樣真的能行得通嗎?”


    江寧笑著安撫道:“郭大人,您盡管放心。


    要是真有人敢偷稅漏稅,抗拒執法,盡管到東廠找魏公公。”


    郭允厚咬了咬牙,事已至此,也隻能賭一把了,他朝著兩人拱了拱手,便轉身匆匆返迴戶部,著手準備給京師所有商戶頒發營業執照的相關事宜。


    這時,江寧轉頭看向身旁的魏忠賢,笑著說道:“魏公公,接下來咱倆也得加把勁了。


    從今天開始,在京城九門都安排人手嚴查貨物。


    但凡進城的貨物,價值超過五十兩的,按照三十稅一的標準收稅。


    要是有人敢抗稅,當場就把貨物沒收,而且還得重重罰款。”


    隨後,江寧趕忙補充道:“魏公公,不管是收稅還是罰款,都務必給商戶把單子開上。


    要是沒開單子,一旦被發現,相關人員也要進行二次罰款。”


    魏忠賢點頭不迭,說道:“江大人,這確實是個周全的好辦法,既防了下麵人中飽私囊,又能讓收稅罰款光明正大。


    咱家這就迴去安排妥當。”


    隨後,江寧返迴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著手進行相關準備工作,之後又安排人手進宮,將此事告知朱由校。


    朱由校聽聞後,頓時滿心歡喜,立刻派人傳來口諭。


    到了第二天,天還未亮,江寧就趕到了午門之外。


    此時,魏忠賢早已等候在此,身旁還站著戶部尚書郭允厚。


    二人見江寧前來,趕忙熱情地與他打招唿。


    這時,一旁的小弟薛國觀和溫體仁也急忙走上前來,向江寧問好。


    江寧開口詢問郭允厚:“郭尚書,準備得怎麽樣了?”


    郭允厚從懷中掏出一本奏折,說道:“本官昨晚深思熟慮,又仔細查閱了戶部近些年來的記錄,已將相關內容全都寫進奏折裏了,就等早朝上呈給皇上禦覽。”


    這時,魏忠賢笑著接話道:“咱家也已安排手底下的人準備妥當,隻要聖上點頭同意,咱家便全力配合郭大人,著手收取商稅。”


    一旁的薛國觀和溫體仁聽到這兒,算是明白魏忠賢、江寧和郭允厚打算在商稅一事上有所動作了。


    二人當即胸脯拍得砰砰響,信誓旦旦地表示定會全力出力。


    江寧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


    眼看上朝時間已到,江寧便與魏忠賢一同朝宮內走去,身後還跟著一眾小弟。


    這一幕,讓一旁的東林黨官員們看在眼裏,氣在心頭。


    在他們眼中,魏忠賢就是一條肆意亂咬的瘋狗,而江寧則是個到處攪局的攪屎棍。


    正是這兩人,害得東林黨諸多大佬紛紛落馬。像李三才、趙南星、錢兼益喝花酒不給錢的醜事被曝光。


    他們心裏清楚,這肯定是江寧在背後搞的鬼。


    前些時日大朝會上,東林骨幹楊漣、左光鬥沒能及時上朝聲援,也是江寧暗中動的手腳。


    如今,這個攪屎棍又大搖大擺地來了,真不知道又要出什麽壞主意。


    江寧對東林黨官員的想法渾然不知,即便知曉,他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沒一會兒,眾人便來到了奉天殿,文官武將分別站列兩旁。


    江寧照舊老老實實地站在武勳之後,卻忽然發覺,這些勳貴們看向自己的眼神都透著異樣。


    他心裏不禁犯起嘀咕,自己最近也沒招惹他們呀,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魏忠賢扯著嗓子高喊:“皇上駕到!”


    喊聲過後,文武官員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齊聲高唿:“萬歲!”


    朱由校身著明黃色龍袍,頭戴翼善冠,邁著穩健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上龍椅,穩穩坐下後,不著痕跡地朝魏忠賢使了個眼色。


    魏忠賢心領神會,立刻扯著尖細的嗓子喊道:“眾卿平身!”


    江寧隨著一眾官員整齊劃一地站起身來,聲音洪亮地高唿:“謝聖上!”


    接著,魏忠賢高喊:“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戶部尚書郭允厚直接快步出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朱由校自然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神色平靜,淡淡笑道:“郭愛卿請講。”


    郭允厚開口說道:“啟稟陛下,如今朝廷賦稅拖欠情況極為嚴重。


    北方省份因天災頻繁,難以足額上繳賦稅;而南方省份並無天災,卻依舊拖欠。


    臣已下發公文,責令地方官員在限期內補足拖欠的賦稅。”


    朱由校點頭道:“愛卿此舉甚合朕意。”


    隨後,郭允厚又接著說道:“但時間緊迫,恐難按時完成。


    所以臣思索出一個法子,準備對商稅進行整頓。”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文武官員頓時一陣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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