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咬了咬牙,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依郭愛卿所奏,從中劃出五百萬兩銀子充入戶部。”


    不料朱由校話音剛落,郭允厚趕忙又開口說道:“陛下,如今工部研發新型火器,消耗巨大,臣懇請陛下再撥白銀兩百萬兩!”


    朱由校聽聞此言,直接站起身來,滿臉怒色地盯著郭允厚說道:“郭老扣,剛才不是說好的五百萬兩,怎麽這就變卦了?”


    郭允厚卻一臉理直氣壯地說道:“陛下,這事您得問工部尚書徐大人啊。


    光是戶部每個月采購鐵礦、銅礦,以及消耗的火藥,那可都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徐光啟一聽可不樂意了,趕忙站起身來,說道:“啟稟陛下,如今遼東建奴作亂,我軍在野戰中不是他們的對手,隻能依靠火器堅守城池。


    這火器萬萬馬虎不得。況且西南地區又即將動亂,也必須準備足夠的火器彈藥才行啊。”


    朱由校聞言,臉色黑得如同鍋底,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坐在一旁的江寧,心裏頓時犯起了嘀咕:“他娘的,這銀子咋就老是不夠用?


    之前老子可是幫著搞了不少銀子啊。


    戶部最起碼還有五百萬兩的存銀,更何況如今稅製改革都已經開始了,每個月少說也有幾十萬兩銀子的稅收進賬,怎麽各個衙門都在這兒哭窮?


    照這麽玩下去,就算老子有點石成金的本事,或者搬迴來一座金山,那也不夠這幫人折騰的呀!”


    隨後,一眾大佬與皇帝就銀子分配問題又是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


    江寧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恭敬地拱了拱手,說道:“陛下,還有諸位大人,如今魏公公前往江南兩淮地區查抄逆賊林三元的家產,還沒迴來。


    要不等魏公公迴來,大家再重新商議此事?


    據我所知,魏公公此次至少能查抄出五百萬兩白銀。”


    聽到這話,一眾大佬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就連坐在龍椅上正生悶氣的朱由校也來了精神,趕忙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江愛卿說得對,還是等魏忠賢迴來再重新商議。”


    就這樣,這場鬧劇總算是告一段落。


    之後,江寧起身告辭,內閣三位大佬也返迴內閣開始辦公。


    江寧邁著步子朝宮外走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


    他轉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小老弟溫體仁。


    隻見溫體仁一臉諂媚地說道:“恭喜江大人榮升五軍都督府中軍左都督啊!


    這可是正一品的高官呢!”


    江寧笑著迴應:“全是天子厚愛,我等做臣子的,唯有忠君報國,才能報答天子的恩情。”


    溫體仁一臉認真地點著頭,連忙附和道:“江大人言之有理。”


    這時溫體仁趕忙賠笑著說道:“剛才在禦書房議事,下官看大人臉色有些難看,不知是為何事煩心,不妨說出來,下官也能幫著大人參謀一二。”


    江寧不由暗自感歎,自己這小老弟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大奸臣,就這份眼力勁,一般人還真比不了。


    隨後,江寧與溫體仁一邊走一邊聊,江寧歎息著說道:“老溫啊,本官就納了悶了。


    你算算,從本官入朝為官這幾個月,至少幫朝廷搞了上千萬兩銀子,還不算這次從天津查抄的上千萬兩銀子,這銀子怎麽就老是不夠使呢?


    各個衙門都在哭窮,皇上也盯著這銀子,照這樣下去,本官就是拉迴一座金山也不夠用呀!”


    溫體仁聞言,眼睛向上翻動,像是在思索迴憶著什麽。


    江寧見狀不由一愣,記得自己這小老弟在曆史記載中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看來此刻正在連接雲端數據。


    片刻後,溫體仁說道:“大人有所不知。


    如今雖說戶部掌管天下錢糧,可自英宗那時起,各個衙門便逐漸有了自己的府庫。


    簡單來講,就是各衙門都像分開單過一樣,但又都想從戶部這裏分一杯羹。


    就說戶部自身,設有太倉庫。


    太倉最初是將南方稅收上來的金銀,統一折換成銀兩銅錢,以便使用。


    可到後來,太倉就成了戶部自己的小金庫,也是戶部當前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


    後來,神宗萬曆年間,工部有了自己的節慎庫,兵部、太仆寺有常盈庫,禮部、光祿寺也有自己的銀庫。


    其他衙門類似情況還有不少,下官就不一一細說了。”


    聽著溫體仁的解釋,江寧算是明白了,敢情大明朝各個衙門早就各自為政,還都巴望著從戶部撈好處。


    溫體仁又接著說道:“這就是為何大明稅收逐年減少,可各個衙門卻還勉強能夠維持運轉的原因。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種情況,致使戶部一直入不敷出。


    就拿去年來說,全國稅收總計兩千三百萬兩,可支出卻高達三千萬兩。


    至於中間差的這七百萬兩,便是各個衙門動用自家的小金庫補上的。


    這其中,還沒算上皇上的內庫呢。”


    江寧眉頭緊鎖,他心裏清楚,國家財政乃是國家的命脈,大明朝如今財政如此混亂,絕非好事,怪不得最後明朝會因財政崩潰而滅亡。


    於是,他轉頭向溫體仁問道:“老溫呐,既然你清楚問題出在哪,那有沒有什麽好法子來解決?


    有的話,你跟本官好好說道說道。


    不然照這樣下去,本官幹脆撂挑子不幹,迴家種地去了。”


    溫體仁一聽江寧有撂挑子的念頭,心中大驚。


    自己好不容易抱住江寧這條大腿,可不能讓他迴家種地,就算拖著,也得把他留在朝堂,不然自己還怎麽進部呢?


    隨即,他沉吟半晌,麵色凝重地說道:“大人,下官以為,若想改變這一局麵,需將各個衙門的庫房統統收歸戶部統一管理。


    而後,每個衙門依據自身支出做預算,統一向戶部申請,再由戶部進行統一調配。


    如此,方能確保朝廷正常運轉,國庫也能有盈餘。


    如今大人已在北直隸推行商稅改製,將來勢必推廣至整個北方乃至全國,屆時國庫收入充裕,各個衙門的日子自然會越來越好。”


    江寧沉思片刻,說道:“這個想法確實不錯,可就怕各部的貪官不同意啊。


    畢竟沒人願意把自己衙門的小金庫全部上交戶部,這簡直就是在割他們的肉。”


    隨後,溫體仁一咬牙說道:“所以,這裏麵還有個關鍵之處,那便是皇上必須交出內庫。


    但這件事,誰都不敢提。


    就連世宗嘉靖皇帝在位時,海剛峰曾上書提及此事,結果世宗皇帝大怒,差點就把海剛峰給處死了。”


    江寧咬咬牙,沉思片刻後說道:“難辦也得辦,不然照這樣下去,就算財神爺下凡到了大明朝,也得變成窮光蛋。”


    隨後,江寧下定決心說道:“皇上那邊交給我。


    但其他各部衙門,老溫,你能搞定嗎?”


    眼見江寧把問題拋給自己,溫體仁本能地想打退堂鼓。


    可心中對權力的野心,以及施展自身才華的抱負,卻不允許他退縮。


    隨後,溫體仁咬著牙說道:“下官願拚死一試。


    不過,戶部郭尚書那邊,還希望江大人能去通融通融。


    畢竟郭尚書‘郭老摳’的名號滿朝皆知,也隻有大人您能勸得動他。”


    江寧當場愣住了,疑惑地問道:“老溫,按道理,這對郭老摳來說是件好事,他還有什麽不樂意的?”


    溫體仁神色凝重地說:“畢竟幹這種事,意味著要得罪很多人,甚至整個大明官場,郭大人未必扛得住。


    唯一能打動郭大人的,隻有真金白銀。畢竟郭大人愛財之名,天下皆知。


    放眼整個大明朝,能搞來銀子的也隻有江大人您了。”


    說完,溫體仁一臉認真地盯著江寧。


    江寧一咬牙說道:“行,郭老摳那邊也交給我。


    剩下的你來搞定。


    你給老薛說一聲,讓老薛在內閣也幫忙出份力。


    畢竟這樣做也是為大家好。


    你和老薛順便給各部的堂官都通通氣。


    一旦這件事辦成,別的我不敢保證,兩年之內,所有官員俸祿一律翻三倍,而且全部發現銀,不會再發蘇木、胡椒、布匹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溫體仁一聽,趕忙點頭附和道:“大人這麽說,那下官就更有把握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沒人能拒絕真金白銀。


    就算是像海剛峰那樣的清官,給他們加俸祿,他們肯定也樂意。”


    隨後,江寧與溫體仁來到午門之外,兩人相互道別後,江寧徑直返迴鎮撫司衙門。


    田爾耕聽聞,趕忙率領一眾小弟前來迎接。


    江寧麵帶微笑,開口問道:“老田,最近衙門裏一切都正常吧,沒出什麽事兒?”


    田爾耕趕忙迴應道:“大人放心,最近一切都順順當當的。”


    隨後,江寧笑著和一眾小弟逐個打過招唿,便返迴自己的辦公房。


    換了一身飛魚服後,他領著幾名錦衣衛直奔戶部衙門。


    江寧沒跟任何人打招唿,徑直走了進去,來到郭允厚辦公房外,一腳踹開門便徑直走了進去。


    隻見郭允厚身前堆滿了厚厚的賬冊,算盤珠子崩了一地。


    郭允厚剛想開罵,抬頭一看是江寧,頓時喜笑顏開地說道:“江大人,您怎麽想起來老夫這戶部衙門的,也不說一聲,我好安排人給您上茶呀。”


    江寧趕忙擺了擺手,笑著說道:“老郭,你的茶我就不喝了,戶部的茶太貴,本官怕喝下去,迴頭又得讓你心疼幾百兩銀子。”


    郭允厚趕忙笑著迴應:“江大人這說的是哪裏話,老夫為人您還不清楚嘛。”


    江寧點了點頭,說道:“就是因為清楚你郭老摳的為人,今天我才專門跑這一趟來找你。”


    郭允厚心裏明白,江寧肯定是有正事找自己,隨後便將一眾官員支退,一臉正色地問道:“不知江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江寧同樣一臉正色地說道:“老郭呀,如今大明朝的財政狀況,你心裏比我清楚,這裏本官就不多贅述了。


    各個衙門都有自己的小金庫,這件事情本官也是剛剛知曉。”


    郭允厚聞聽此言,疑惑地問道:“那不知江大人,您是打算……?”


    江寧一臉認真地說道:“老郭,我打算向天子請旨,將各個衙門的小金庫全部裁撤,統一上交戶部管理。


    老郭,你覺得這事怎麽樣?”郭允厚聽聞此言,“噌”的一下跳起來。


    江寧著實被嚇了一跳,趕忙一把拽住郭允厚的腰帶,急切說道:“老郭,有話好好說,別激動!”


    江寧可生怕這“郭老摳”扛不住壓力,當著自己的麵就在辦公房尋了短見,要是真這樣,那自己可就麻煩大了。


    隻見郭允厚愣了片刻之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開口說道:“江大人,趕緊鬆手,別再拽啦,老夫的褲子都快被你拽掉咯!”


    江寧趕忙鬆開手,郭允厚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臉激動地說道:“江大人呀,老夫早就有這個想法,可一直不敢當這個出頭鳥啊。


    老夫沒辦法搞來那麽多銀子,自然也不能帶這個頭,隻能勉強維持著大明這個家。


    但如今有江大人你打頭陣,這事兒就好辦多嘍!


    畢竟江大人你搞銀子的本事,滿朝文武那可是有目共睹哇!


    就去了一趟天津衛,直接搞迴來一千三百萬兩白銀,還不算魏公公那邊的500萬兩呢!”


    江寧滿臉的不敢置信,郭允厚這態度轉變也太大了。


    原本他以為郭允厚肯定不會點頭同意,沒想到對方答應得如此爽快,不禁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老郭,你聽清楚了沒?


    本官的意思是讓各個衙門全部裁撤自己的小金庫,統一上交戶部管理。”


    郭允厚笑著捋了捋胡須,說道:“江大人,老夫聽清楚了,聽得真真兒的!


    這事兒老夫絕對支持!


    一旦各個衙門將小金庫都裁撤了,那戶部就有足夠的銀子啦,老夫早就盤算過這筆賬,往後的日子肯定比現在好過很多。”


    江寧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問道:“老郭呀,這可是要得罪不少人的,難道你就不怕?”


    郭允厚再次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怕?老夫這輩子隻怕戶部沒銀子!


    至於其他人,老夫連皇上都不怕!”


    這時,江寧鬆了口氣,笑著說道:“行,老郭,隻要你點頭支持這事兒,皇上那邊我去勸說。


    但有一點你得保證,可千萬不能把皇上給委屈了,不然這事鐵定要黃。”


    郭允厚沉思了好一會兒,說道:“皇上那邊老夫會盡量把預算做得充足些,不會委屈皇上的。”


    眼見郭允厚做出保證,江寧頓時徹底放下心來。


    這時江寧笑著打趣道:“老郭,之前你給本官說過,你是出了名的要錢不要命,現在本官信了。”


    郭允厚聽後,再次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命沒了,下輩子還能再來,要是戶部庫房沒銀子,老夫死了都不閉眼!”


    眼見郭允厚點頭同意,江寧便起身告辭。不成想剛走沒兩步,郭允厚趕忙開口道:“江大人,留步!”


    江寧轉頭望去,一臉疑惑。郭允厚笑著說道:“那個啥,江大人,老夫大概估算了一下,商稅改革之後,北直隸各地稅收今年能多收上來八百萬兩,加上原先的稅收以及所有用度,還能餘下五百萬兩。”


    江寧疑惑地問道:“老郭,你說這話啥意思?”


    郭允厚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啥,江大人,老夫打算今年年底給戶部攢上兩千萬兩銀子壓箱錢,以備來年不時之需。


    但各項支出預算全部除掉,到時戶部最多有一千三百萬兩白銀,這還差七百萬兩白銀的缺口。


    要不江大人您行行好,幫忙把這七百萬兩銀子給補上?”


    江寧聞聽此言,頓時臉色變得鐵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心中忍不住暗罵道:這老郭把自己當搖錢樹還是當提款機了?


    就是後世那些傍金主的妹子,人家還知道以身相許呢,這老郭光憑一張嘴,就想讓自己搞七百萬兩白銀,自己上哪去弄這筆錢?


    江寧冷哼一聲:“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說罷,便揚長而去。隻留下郭允厚獨自站在辦公房內。


    看著江寧一路快步離去的背影,郭允厚嘴角泛起一絲狡黠的微笑,暗自嘀咕道:“江大人,你可是咱大明的財神爺呐。


    隻要老夫抱緊你這棵大樹,戶部還愁沒銀子?


    哼,我老郭這輩子算是吃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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