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鎮不大,整個地盤估計也就隻有三平方公裏左右,人口也不過千,這樣的小鎮子也許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但卻是離考古隊最近的鎮子了——就算是這樣羅天和方茹也開了兩個小時、走了足足上百公裏。


    開著吉普車繞著鎮子走了一圈,最後才有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裏找到一間門麵不大的中藥店。


    羅天走進去,不大的店鋪隻有頭頂有一盞小燈,顯得有一點昏暗,對著大門的是櫃台,櫃台之後是一個藥櫃。


    “你們要買什麽?”


    看到有人進來,孔風走了過來。


    “我要雄黃、真珠、礜石、牡丹皮、巴豆、附子、藜蘆各一兩,蜈蚣一枚,不知道有沒有?”


    孔風愣了一下,但馬上說:“有,稍等。”


    轉身去拿藥的時候,孔風看了一眼羅天,心中的驚訝更加多了幾分。


    “東西不錯。”


    看著孔風把自己要的藥材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羅天心裏暗暗點著,現在他不僅僅能夠用巫術救人,在藥材的鑒定上同樣是個高手——大量這方麵的知識就存在自己的腦中,他想不懂都不可能。


    東西都是現成的,很快就準備好了,羅天和方茹付了錢之後就離開了。


    羅天和方茹走後不久,店裏走出另外一個人來。


    “你終於做成一筆生意了。”


    屈成一邊說一邊在八仙桌前坐了起來。


    孔風笑了,說:“小地方沒有什麽生意,倒是讓你見笑了,不過今天的這筆生意挺有意思的。”


    “哦?為什麽這樣說?”


    屈成頓時好奇起來,自己的這個老友來曆可不簡單,家學淵源,從他往上三代都是國手級的中醫,連他都覺得有意思的事情可不多見。


    拿起茶壺給屈成倒了杯茶,孔風說:“剛才那個人買走的那些藥能配成一幅藥,叫‘八毒赤丸子’,又叫‘斬鬼丹”、“殺鬼杖’等等,主治五屍症積、惡心痛、鬼氣、鬼疰病,其中惡心痛和西醫所說的心髒病差不多。”


    屈成不以為意地說:“你不是一直說中醫中藥有很多神奇的地方麽?一個治心髒病的方子有什麽奇怪的?”


    “這個方子傳自李子豫,晉代人,據《搜神後記》的記載他‘少善醫方,當代稱其通靈’,當時豫州刺史許永的弟弟心腹疼痛十餘年,原因是肚子裏有惡鬼,後來被李子豫治好,而治病所用的藥丸就是八毒赤丸子。”


    “這個……說明什麽?你不會是想說剛才那個年輕人用這個藥來殺鬼吧?”


    屈成嚇了一跳,心想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笑著搖了搖頭,孔風說:


    “李子豫是一個巫醫,他的這個方子雖然現在中醫上也在用,但從根子上卻是巫藥來的。”


    屈成這下明白孔風的意思了,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說:“你的意思是剛才那個年輕人是個巫醫?”


    孔風猶豫了一下,最後也點了點頭,說:“嗬,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一點,由於各種原因、特別是在幾十年前的那一場浩劫中,巫醫被當成封建迷信打擊,現在基本上已經絕了,特別是那些強大的巫醫就更加是如此,估計傳承都已經斷了。”


    孔風心裏歎了一口氣,一般人往往認為那些巫醫不過是騙人的玩意、是迷信,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中醫其實脫胎於巫醫,也就是說巫醫是中醫的“祖先”,因為家學淵源的原因他可是知道巫醫是多麽的神奇,年少時還見識過一個強大的巫醫隻用一張符紙就能治病救人!…,


    隻是現在這樣的人已經數十年不見蹤跡了。


    “算了,這個人是不是巫醫我可沒有什麽興趣,你也知道我這一次來找你是為了什麽,你到底去還是不去?你給個準話。”


    屈成放下手裏的茶杯,這一次自己不遠千裏而來可不是為了喝茶聊天。


    “三年前我就說過那個人的病沒有辦法治,蠱這種東西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了。”


    “可是,你至少能夠緩解痛苦。”


    孔風沉默了下來,最後歎了一口氣,說:“也罷,我就再走一趟,誰叫他對我爺爺有救命之恩?”


    幾十年前的那一場浩劫,孔風的爺爺被關進牛棚,如果沒有屈成所說的那個人出手相助早已屍骨無存。


    “好!太好了!我就想不明白為什麽你寧願放棄大城市的生活窩在這個小地方,而且一窩就是十年!”


    屈成非常高興,來之前他可沒有想到這樣簡單就說服了孔風。


    “我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走吧。”


    百年前孔家老祖從一位老山客嘴裏得知赤水鎮附近出了一根幾百年的老山參,孔風在赤水鎮一呆就是十年就是為了這個,可惜的是過去十年裏孔風把周圍數百裏都搜遍也沒有任何的發現,當然,不管怎麽樣這個原因是不能和屈成說的——他打算事情結束之後再迴來繼續尋找。


    羅天並不知道自己買藥的小藥店“隱藏”著個絕世的杏林高手,也不知道對方已經猜到自己要配的是什麽藥,離開藥店後又買了一瓶蜂蜜就和方茹馬不停蹄地趕迴考古隊的駐地。


    “我們現在要幹什麽?”


    “把這些藥調製成藥丸,來,你把這雄黃和真珠用木棍子研成粉,我去準備別的。”


    夜色很快降臨,帳篷前燒起一堆火,暖烘烘的,羅天把一個黃泥團直接扔進了火堆裏。


    “裏麵是什麽?”


    方茹好奇在看著羅天擺弄這一切,不久前羅天還把巴豆去皮心放進小鍋裏熬,至於附子,藜蘆、蜈蚣則用瓦片炙。


    “這裏麵是礜石,要用泥裹著燒幾個小時。”


    “羅先生。”


    “江老師,你怎麽來了?”


    方茹抬頭一看,發現江鐵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過來,後麵跟著的是李柱。


    江鐵生在矮凳子上坐下,揮了一下手,對方茹說:“我好多了。”


    江鐵生看向羅天,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突發心髒病,而如果沒有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自己肯定已經活不了了。


    “羅先生,大恩不敢言謝啊。”


    羅天笑了一下,說,“嗬,江老師,不過是正好我懂一點急救。”


    搖了搖頭,江鐵生說:“對您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就是一條人命了,日後如果有什麽我能夠幫得上忙的,盡管說。”


    “好,如果有需要,我也不會客氣的。”


    羅天沒有矯情,否則江鐵生會覺得更加不安。


    “江老師,羅天和我都覺得你應該盡快迴大城市,那裏的醫療條件比較好。”


    羅天點了點頭,說:“是的。”


    “哼,你們知道什麽,這個時候江老師需要的是靜養,這裏離條件比較好的大城市有上千裏,這樣的長途跋涉哪受得了?”


    李柱冷笑了一聲,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羅天到底是怎麽樣把江鐵生救迴來的。


    “那就迴去吧,半足腳踏進鬼門關都活過來了,還怕什麽?”…,


    江鐵生倒是不太在意。


    方茹看了李柱一眼,目光就像是刀子一般,在這一次的事情中作為一個真正的醫生李柱一直幫倒忙!


    “江老師,羅天給你配了藥,你不用擔心。”


    “就是這些?”


    李柱指了一下瓦片上的蜈蚣,繼續說:“哼!這可是劇毒的東西,就用這些東西來治病?”


    “嗬,我相信羅天。”


    聽到江鐵生這樣說,李柱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這明明白白的是不相信自己啊!


    “哼!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李柱再也坐不住,說完之後轉身向自己住的帳篷走去。


    “眼高手低的家夥!”


    方茹看著李柱的背影,低聲嘀咕了一句。


    江鐵生笑了,說:“嗬,小茹啊,這不奇怪,李柱這樣的人受的是正統的醫學教育,離了藥、離了醫院的儀器後是什麽也幹不了的。再加上一直順風順水,蜜罐裏長大的,性子肯定是好不到哪裏去。”


    江鐵生是一個很健談的人,三個人圍著火堆聊起了天南地北的事情,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午夜。


    “時間差不多了。”


    羅天拿起棍子把火堆裏的泥團扒了出來,砸裂後拿出裏麵的礜石,然後把早就研成粉的雄黃、真珠、炙好的附子,藜蘆、蜈蚣還有熬好的去皮心的巴豆混到一起,先是細心地攪拌均勻,然後加上蜂蜜成糊狀再搓成米粒大小的藥丸。


    “羅天,這藥丸叫什麽?”


    方茹看著眼前幾十粒藥丸,心裏相當的好奇,她還從來也沒有見過人製藥呢。


    “這種藥丸叫‘八毒赤丸子’,是用來護心的,正適合江老師現在這樣的情況。”


    在用巫術把江鐵生救迴來之後,羅天相信自己腦中的這個藥方同樣能夠起作用。


    江鐵生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粒藥丸放進嘴裏混著唾液吞了下去。uu看書.uukansh


    “江老師,怎麽了?”


    火光之下,方茹發現江鐵生的臉色突然一變,嚇得叫了起來。


    “嗬,小茹,不用大驚小怪,這藥的效果實在是太明顯了!”


    江鐵生看到方茹這樣,不由得笑了起來。他確實是被藥的效果嚇到了,此前雖然被羅天救了過來,但消耗極大,特別是胸前依然感覺就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一般,但藥丸剛一吞下去馬上就感覺一條冰涼的線直達心髒,一鬆之後唿吸也順暢了不少。


    “三天之後,我們就迴城裏吧。”


    羅天一直注意江鐵生的心髒的地方,他發現藥丸吞下去之後江鐵生心髒處殘留的黑氣又淡了一分,知道確實是在起作用。


    “好!”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江鐵生的身體,所以方茹連考慮都不考慮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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