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極,不顧產後身體虛弱,直接提劍入了皇宮,怎知沈關山扶著她的肩對她說:“對不起,季川,那夜......那夜......是我放下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沈關山眼底猩紅,瘋狂極了,他說:“我們的女兒,怎能叫他沈易安爹,宮中的舒妃正值今日生產,我把孩子抱過去,同她說她生了一對雙胞胎,都是公主啊,這樣一來,我們的孩子便可從小錦衣玉食了。”


    霍季川覺得他簡直是不可理喻,正想說什麽,轉眼就看見同樣追進宮來的沈易安。


    不知道他在大殿門口站了多久,又聽見多少。


    霍季川眼裏含淚,嘴角卻是上揚著的,她說:“好,好,好......”


    第二日,她就縱馬離開了長安,去平定下關一仗,隻是這一去,便再也沒有迴來。


    “我便是在那一年隱退南麓觀,季川走了,孩子又不是我的,我又有什麽好留戀的?”


    “在十年後,我偶然遇見霍家殘黨,也就是柴鑫等人,收到了她寫的血書,才知當日種種,都是誤會。”


    “可我那時候再去找你,才得知你已經失蹤了。”說到這裏,他冷聲一笑:“堂堂皇室,連個公主都保護不好,把你作為籌碼送上枕星閣不說,還給你弄丟了,他沈關山可真有本事。”


    他忽然抬起手,想去摸一摸林依的頭,在看見這樣一個大姑娘的時候,動作還是停在了半空中,歎一聲:“這一錯過,你都長大啦。”


    而林依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聽著,手中轉著茶杯也沒有喝茶。


    沈易安現在多少也摸清楚了自己女兒的性子,並不著急,說:“我知道,現在急著讓你認迴我是不太可能的,那兩個孩子還在前廳等著,我一會兒要迴宮,就讓尹晟帶著你們去刑部牢房,就當是我這個做爹爹的稍微彌補一些吧。”


    林依點了點頭,就在沈易安轉身離開時,淡聲補了一句:“路上小心。”


    沈易安笑了,擺擺手讓她放心,徑自出了門。


    在尹晟的帶領下,他們成功的進入了刑部大牢,見到了秦家一眾人。


    秦旭永遠也忘不了那天。


    天光從牢房的通風口處漏下來,這裏麵濕冷陰暗,導致他早些年的腿疾又犯了,鑽心入骨的疼,不過畢竟在年輕的時候他經曆過那麽多生死,現在並沒有多少懼意,沈關山不敢動他,那麽他沈易安也一樣。


    他秦家最大的實力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自己手中。


    除了元一大師,就他們家掌握的妖靈最多,隻要他秦旭想,破牢而出並不是什麽難事,但他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


    但是就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和所有的妖靈都斷了聯係,如果那些妖靈暴起也就罷了,偏偏還安靜異常,他皺起眉,直覺不妙。


    這是他最大的底牌,所以他不可避免的慌了。


    而林依坐在牢房外麵,闔上眼用最霸道的法子壓製下這些恨意滔天的東西,並安撫道:“你們現在安靜下來,等會兒,讓你們去報仇。”


    這些妖靈還沒有被煉化,存有神誌,所以可以交流,雖然數量不少,但是比枕星閣的那些沒有神誌的好對付多了。


    何況枕星閣一仗才過去沒有幾天,她身上還有冥翼和其他妖靈的氣息,形成了天然的威懾,這些東西不敢造次。


    所以即使不能為她所用,也不會在這個關頭出來搗亂。


    牢房外麵被林依的符篆層層圍住,才帶著李朦和曾樸兩人進去。


    李朦一身藍色長衫,雖不比那些豪門公子有華貴的氣質,但也是風度翩翩的,他看著通道口處的天光,眼底緩緩浸上一層紅色,他在牢房中站了許久,才不慌不忙的蹲在秦二小姐麵前,一雙用來讀書寫字的手掐在她的脖頸上,他也沒有使力,而是看了許久她亂糟糟的頭發,以及滿身髒汙的衣裙。


    輕聲說:“我們的婚事,是你外祖父定下的,你的母親和我的母親曾是閨中密友。”


    他其實比想象中的平靜得多,接著陳述:“自從李家敗落後,我自知配不上你,便從未想過娶你,隻想把這婚約退了,大家各自安好。”


    他想了想,又說了一段話,已經開始激動起來了,雙眼通紅:“那天去你家退婚的那個人,是我的父親,他叫李忠,一生別的本事沒有,酒釀得卻是一絕,小時候做過燒麥給你吃,抱過你,哄過你。”


    說到這裏,他掐在秦蓁脖子上的手陡然一緊,眼底終於出現了些戾色:“就是這樣一個平凡的人,弓著腰到你家低聲下氣的退婚,你秦二小姐也許根本就沒有把這樣的小人物放在眼裏,甚至還想著,不就死了一個人嘛,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對於我來說,那是對我有養育之恩的父親,他大如天地啊。”


    秦蓁兩眼泛白,溢出生理性的淚水,已經喘不過氣來了,隻能拚命的拍打著他,而她的父兄被關在對麵的牢房中,束手無策。


    李朦看著她,忽然鬆開了手。


    而秦蓁滑落在牆角,大口喘著氣。


    算了,同她說這麽多,她又可曾能聽懂哪怕半分?世家大族的小姐從小錦衣玉食,根本就看不見下麵的人物活成什麽樣,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關心這些,所以她聽不懂。


    李朦艱難的站起來,啞聲說:“爹走的時候,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闖進秦家把你殺了,可是現在,我下不去那個手。”


    他長歎一聲,搖著頭,說:“你好自為之。”


    然後就心灰意懶的走出牢房,看見外麵的天光,忽然覺得輕鬆了不少。


    這邊秦旭看著打頭進來的林依,皺了皺眉。


    他調查過這場長安鬧事的所有學生,包括今日曾樸和李朦的來意他都知曉,隻是有些想不通他們是怎麽進來的,如今看來,是因為這個人。


    而他不認識這個人。


    不論是朝堂上的人物,還是那些背地裏能做不少事的黑道,他多多少少都有名冊和畫像,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和這個人對得上。


    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去年初秋,讓整個長安城出動全力找的那個人,他自然也收到了風聲,派人去調查過這件事,不過既然連霍韌都查不出什麽東西,更不用說他了,此事後麵就不了了之了,他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不知道包括元一大師在內的大人物為什麽爭著要找到她,不知道她的來曆身份,甚至連她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


    因為這些人什麽都不知道,卻又要找到她,所以給她起了一個綽號,叫做“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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