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談星然現在的臉讓她難以下手。


    她無法去觸碰對方受了傷的小臉,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牽著她的手,僅此而已。


    其實談星然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始終在持續不斷地泛起痛意。


    她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無非是之前那個矮胖男人對自己又打又扇,也就造成了自己現在這樣的情況。


    她也沒有想過要去看看自己的臉現在怎麽樣了,若是腫了,那也總有消下去的辦法。


    她始終相信亦臻。


    雖然已經躺好,談星然卻並未閉上眼睛,那雙眼睛盯了楚亦臻許久。


    哪怕她能感覺到從自己身體裏一湧而上的疲憊感,可她就是不願閉眼。


    其實她知道,自己與亦臻不過也就兩日未見而已,可她卻不自覺地認為,自己已經有許久許久沒有這樣安靜又安靜地去看亦臻了。


    趁著現在有時間,她自然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


    「亦臻。」


    「嗯?」


    從談星然眼裏看到了太多情緒,以至於在她喊自己名字的時候,楚亦臻有一瞬間的恍惚。


    好在她很快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立刻應了一聲。


    「我困了。」


    「那就睡吧。」


    「可是閉上眼就看不到你的臉了。」


    「沒關係,夢裏還會有我。」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當聊到這裏時,談星然忽然就頓住了。


    她忽然想起亦臻在自己還未醒來時與自己說過的話,這讓她愈發安心。


    「嗯,那我睡了。」疲憊抽走談星然的力氣,讓她的眼皮越發沉重,聲音也越發輕微。


    她終是熟睡過去,沒有再多說什麽。


    「好。」楚亦臻輕輕掀唇,聲音極低極低地應了一聲。


    距離她應聲,再到談星然睡熟,這當中隔了兩分鍾都不到的時間。


    楚亦臻就這樣靜靜陪伴在談星然身邊,聽著她淺而均勻的唿吸聲,陷入沉思。


    --


    警察救出談星然跟秦雪之後,楚亦臻也立刻衝過去查看情況,隨著談星然一同上了救護車。


    彼時的談星然已經陷入到昏睡之中,楚亦臻就坐在旁邊,焦急等待著醫生替她檢查與救治。


    九月初的天氣依舊悶熱,各種情緒摻雜在一起,楚亦臻全身早已濕透,額際亦冒了層薄汗,沾濕些許發絲。


    有汗自她鼻尖滴落,她沒有理會,也並不知道發生了這種情況,她隻是將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昏迷不醒的談星然身上,緊張地死死咬著下唇,屏住唿吸等待著醫生。


    在見到談星然之前,她有太多太多想和對方說的話。


    但在看到談星然的那一刻,她卻什麽都不想說了,她隻要談星然能平安。


    那一刻,她心慌得厲害,心髒仿佛要從胸口猛地竄出來。


    她怕一切會重蹈覆轍,像上次那樣,她太害怕會失去星然了。


    之後一段時間裏,楚亦臻光顧得上談星然,卻完全忽略了另外一邊秦雪的情況。


    等她們二人再次碰上麵時,秦雪已經進了手術室。


    她不知道秦雪究竟怎麽樣了,傷得有多重。


    往談星然病房裏去時,她同時也在心中祈禱著秦雪能平安做完手術。


    醫生告訴她,談星然並沒有什麽大礙,先給她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口,之後給她輸了營養液。


    在聽到醫生說星然問題不大的那一刻,楚亦臻緊繃著的心弦算是鬆開了一半,可另外一半還是無法完全放下,心揪著,想知道星然究竟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好在醫生緊接著又給她打了第二針強心劑,告訴她無需太過擔心,病人很快就會醒來。


    之後楚亦臻就一直待在談星然身邊,時不時與正在昏睡中的她說說話。


    盡管總是她單方麵對談星然說話,而星然始終不曾予她迴應,但她並未因此而停下,仍在不斷與談星然說著話。


    就好像她內心希望談星然能在聽到自己的聲音後醒來,隻可惜談星然始終沒有醒來。


    她知道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於是她所說的話也都是輕聲細語的,控製在距離她咫尺之近的星然應該能聽到,但旁人應該聽不真切的音量。


    其實她並不知道星然究竟是否能聽到,但她私心還是希望對方能聽得到的。


    她在談星然病床邊,從前一日晚上待到次日早上,又從這天早上一直待到第四天下午。


    在此期間她去過一次秦雪的房間,去察看過她的情況,發現對方也正在熟睡後,便立刻迴到了這間病房中。


    她這一來一去,超不過八分鍾時間。


    秦雪卻也同時在她離開之際醒來,望著空蕩一片的房門口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最終還是下定決定,主動下床去了談星然房間。


    那個時候應該是下午兩點多,其實秦雪心裏雖然苦澀多於高興,但她安慰自己,至少這幾抹情緒當中還有高興的存在,不至於過分苦澀。


    哪怕是苦咖啡,也是加了很多很多白糖的苦咖啡。


    雖然身上多處被匕首劃傷,最嚴重的一處是肩膀,但她十分慶幸自己能在小曼麵前撿迴一條命,也隻是受了點傷而已。


    這點疼痛對於她而言其實不算什麽,哪怕身上的疼痛再如何劇烈,她也能咽下這苦痛,臉上洋溢出強行偽裝出來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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