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光拿出來的不是別的東西,他拿出來的是錢。


    一捆捆的大團結,不多不少,剛剛好十捆。


    老張頭是個有經驗的人,打眼一望,就知道桌子上擺著的是一萬塊錢。


    他情不自禁的左右張望了一下,屋子裏隻有他們一家四口。


    曹老爺子前兩天被李海接去縣城裏了,過年了再迴來。


    按李海的說法就是:“我爸想曹老了,想的吃不下,睡不著的!”


    文秀和她媽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兩人有些擔心的看向張大光,嘴裏哆哆嗦嗦的,什麽也問不出來。


    老張頭知道,這個時候必須得自己出馬了。


    他也不看桌子上放著的那十捆大團結,慢悠悠的掏出後腰上別著的煙袋鍋。


    將煙絲填進黃銅煙鍋裏,湊到桌子上的煤油燈上點著。


    “吧嗒……吧嗒……”


    抽了兩口煙,老張頭才不急不緩的問道:


    “大光,你這錢是怎麽來的?”


    張大光早就知道家裏人會問這錢是如何來的。


    他也沒瞞著,趁這個機會打算說出現在在幹什麽。


    隻見他搬了個凳子坐了下來,這才淡定的說道:


    “我在市裏的黑市看場子,也倒騰一些緊俏的東西。”


    “這錢都是在黑市裏掙的,沒偷也沒搶!”


    說完他就看了看自己家人,目光在母親和妹妹臉上一掃而過,最後停在了父親老張頭的身上。


    文秀和文秀媽聽到張大光的說辭,感到非常的吃驚。


    兩人就是再沒見識,也知道黑市是違法的。


    平常人偷偷摸摸去黑市裏麵賣個東西,都算投機倒把。


    像張大光這樣的,更是嚴重行為。


    兩個女人頓時就擔心起來,看向桌子上的錢更是不敢去碰。


    和她們相反的是老張頭,他抽著煙,渾身上下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


    他是最清楚這個兒子的本事的,從小學武,戰鬥力驚人,沒幹殺人放火的勾當已經算是有良心的了。


    拿著煙袋鍋的手終於放鬆下來,伸到炕沿上,輕輕的敲了敲。


    銅煙袋鍋和炕沿上的青磚碰在一起,發出清清脆脆的聲音。


    “家裏根本不缺錢花,這錢你自己拿著,盡快娶個媳婦幹個正經營生,以後最後別去黑市上了。”


    老張頭緩緩開口說出來自己內心的想法,他想要張大光用這些錢幹個正經事。


    張大光聽了自己父親的話,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他清楚的知道,現在還是計劃經濟的時代。


    除了種地,就是去工廠工作。


    除此之外,其他的行當都被看做不正當。


    張大光還是點了點頭,對老張頭和自己母親和妹妹兩個女人說道:


    “我過完年之後,就去市裏處理一下黑市的事情,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正經事做。”


    聽到他這話,家裏三人都非常高興。


    張大光看到家裏人終於有了笑模樣,隨手在桌子上的錢裏拿了一捆,扔給了文秀。


    “這個你拿著,以後缺錢了就給我說。”


    不等文秀說什麽,張大光又拿了四捆錢強行塞到了自己母親的手裏。


    “媽,這錢你拿著,別不舍得花,我能掙錢。”


    說完這話,他將剩下的5000塊錢裝進了自己的挎包裏。


    文秀媽看著手裏的錢,收也不是,往外推也不是。


    一臉為難的看著盤腿坐在炕上的老張頭,那意思分明是在說“老頭子,你拿個主意啊!”


    老張頭對著自己老伴兒點了點頭,讓 她把錢收起來。


    文秀媽這才將錢抱在懷裏,扭頭去藏錢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文秀早早的就去婆婆那邊拜年。


    此時的她格外想念趙小五,自從趙小五走了之後,就沒了音信,這讓她十分擔心。


    遠在2000多裏外的趙小五,似乎是感到了文秀的想念。


    上午和巴特爾一家吃完飯,下午他就騎馬去了紮魯特旗那邊。


    這時候的雪已經化的差不多,路沒那麽難走。


    高副局長知道趙小五要去旗縣裏邊,勸他再等等。


    年後不忙了,王書記和溫得斯旗長肯定會來一趟草原的。


    到時候坐他們的車迴紮魯特旗裏,可輕鬆的多。


    趙小五沒有聽高副局長的,出來這麽長時間,還沒給家裏說說情況呢。


    老郭、老嚴兩人聽到趙小五要去旗裏給人打電話,羨慕的直咧嘴。


    他們兩個也想給家裏報個平安,可是周圍認識的人裏並沒有有電話機的,就想著讓趙小五給家裏發個電報。


    趙小五聽到兩人的話,忍不住笑著說道:


    “你們村子裏邊沒有電話機嗎?”


    “我們那個偏僻的山溝溝裏,可都有一個老電話機的。”


    老郭、老嚴兩人聽了趙小五的話,同時搖了搖頭。


    趙小五這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村子大隊部裏都有電話機。


    他們蘭花溝之所以有電話機,得益於這裏曾經是八路軍的司令部和後方醫院。


    要了老郭、老嚴兩人家裏的地址之後,趙小五騎著兒馬子就出發了。


    和去其他的地方一樣,趙小五先讓大鵟鳥向著紮魯特旗的位置飛。


    他自己騎著馬,向著大概的方向跑,等大鵟鳥到了地方之後,再按照地圖去找。


    這樣他就不擔心在草原上迷路了!


    一路上,兒馬子出了大力。


    從他們這個冬季草場到紮魯特旗裏邊,有200公裏的距離。


    兒馬子硬是連續奔跑了幾個小時,最後趙小五硬讓它停下, 它才不情不願的慢跑起來。


    馬比人類還懂得保護自己,慢跑過後才徹底停下腳步,低頭吃起了草原上隨處可見的幹草來。


    趙小五怕它光吃草,體力會下降,從空間中拿出自己的洗臉盆。


    裏麵裝了半盆的玉米粒和煮好的大豆,這些糧食是他以前存的,並不多。


    兒馬子沒吃過這種好料,聞了聞,大嘴唇子卷起來一些嚐了嚐。


    片刻之後,它就激動的將嘴伸進臉盆裏,大吃特吃起來,對旁邊的草,再也不看一眼。


    很快,這一盆的精料就被兒馬子吃得幹幹淨淨。


    趙小五牽著它,向著紮魯特旗的方向走了起來。


    這樣即是放鬆馬腿的肌肉,也是在給兒馬子熱身。


    等走上一會兒,趙小五就會帶著它慢跑,慢慢的,兒馬子就可以繼續快跑了。


    饒是如此,趙小五趕到紮魯特旗的時候,天也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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