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遠感慨的看著這個師弟,要說他最不放心誰,那就是這個陳師弟了。


    老實,不爭不搶,又不愛修行,這樣的人在其他人看來很好欺負,而師弟偏偏修為還低。


    “師弟,我今日就要走了,家裏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子,也是該為家族做打算了。”


    王長遠語氣傷感道。


    陳楸愣在了原地,這一兩年來他常常和大師兄在一起,學習種藥,學習收割,感情可以說相當深厚。


    如今這是就要走了嗎?


    “為什麽要走啊,這裏不是很好麽?”


    “這裏好也不好,如今我快四十歲了,築基想來也是沒一點希望了,我又是家中長子,當然要做個表率,至於仙道,就讓我兒子替我完成吧。”


    陳楸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大師兄這般說,想來也是經過相當激烈的心裏掙紮,放棄仙道養育後代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心中煩悶,如今看來藥園裏唯一熟悉的人也將離去。


    “你不用傷感,你我相聚一場也算是緣分深厚,往後自不缺機會,我家就在巨水城,很近很近的,你有心的話可以來看我。”


    王長遠笑著揉揉少年腦袋。


    陳楸跟著笑笑,道:“那就祝大師兄愛情美滿,家族興盛。”


    “那就謝謝小師弟啦,咦,你這是紫玉花的種子?”


    王長遠忽然看向陳楸手心裏的種子,驚訝出聲。


    “紫玉花,是什麽?”


    陳楸懵懂發問。


    “紫玉花是三品靈物,成熟以後可以散發一種香味,能讓人更加專注某件事情,它被用於修行,更加專注的修行往往效果更好,師弟,你這是哪裏來的?”


    王長遠頗為羨慕的說道,他此前在藥園一二十年,也沒見過三品靈物。


    如今臨走了倒是見到了,也算是一個好兆頭了。


    陳楸心中又是感動,趙懷真平時冷冰冰的,沒想到竟然如此有心,知道他天賦差,特意給他送了這種東西。


    好兄弟,哥們徹底記住你了。


    “那這東西該怎麽種?”


    陳楸現在最關心這個,不知道三品靈物成熟以後能收獲多少壽命。


    “很簡單,用靈石給它墊一個窩就行,你記住,越是高品階靈物生命力也越頑強,隻要靈力充沛多說都能存活。”


    王長遠認真道,陳楸感到遺憾,雜役弟子是沒有靈石的。


    “對了,我也有東西送給你,它對我也沒用了,這上麵記載了低品階和高品階靈物的詳細信息,送給你了。”


    王長遠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本厚厚的書,在手中撫摸許久才戀戀不舍的遞給了陳楸。


    陳楸接在手裏也不推辭,他明白大師兄為人,能說出來的話必然經過深思熟慮,以後報答大師兄就是,也不必假惺惺的。


    “好了師弟,我已經和師父說了由你接替我的位置,相信你能比我做的更好,幫我照顧好師父,行的吧?”


    王長遠忽然正式說道。


    “我會的,大師兄。”


    陳楸也表情嚴肅起來。


    “那就好,那我這就走了。”


    “我送送你。”


    “也好,也好。”


    兩人出得門去,一路經過藥田,經過房舍,來到藥園出口時,二人正式分別。


    王長遠身影有些落寞的順著山林小路向下而去,隻在即將消失在拐角時,才背對著陳楸揮了揮手。


    這就是修行所經曆之事麽?


    陳楸在心中感慨,他注定是要長生的,往後這種事可能會經曆多次,生離死別,最是感懷。


    想來大師兄會平安的度過一生吧?


    他迴頭看了一眼房主所在房舍,如今就可以確定是這位房主大人有問題了。


    他迴到自己房中,左思右想心緒實在是難以平靜,想到大師兄背影,腦中又浮現房主他老人家笑眯眯的模樣後,便越發不安。


    但願是多想了…


    陳楸坐在床頭這般安慰自己,但?


    他猛地起身,找來一件從未換過的衣服揣進懷裏,又找了一張方巾便小心翼翼的溜出藥園,在一個隱秘角落做好偽裝之後,向著大師兄的方向追去。


    大師兄對自己這麽好,冒一點點風險又如何,隻需要大師兄安全離開就好。


    王長遠心情低落,一會想著師父他老人家,一會兒又想到小師弟悶悶不樂的樣子,一會兒又替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


    走在山林之中便如同離家的孤兒,有些踉蹌。


    林中忽然響起鳥鳴,由遠及近而來,他忍不住抬頭看去,一大群鳥兒飛過他頭頂,不知飛向何方。


    “有時候,做一隻無憂無慮的鳥兒也很好啊。”


    他低聲喃喃自語。


    “無能者令人惡心的感慨。”


    隨著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出現在王長遠身前不遠處。


    身穿灰衣,臉蒙黑巾。


    “這位兄台你是?我們認識嗎?”


    王長遠停在原地,伸手擋住射在臉上的陽光,奇怪問道。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的,王長遠,五行下品靈根,三十六歲,一年前突破練氣六層,為人憨厚,是個熱心腸。”


    來人說道,聲音帶上了幾分戲謔。


    王長遠大吃一驚,反問道:“你是誰,你怎麽知道這些?”


    “你猜啊,蠢貨。”


    來人毫不客氣譏諷道。


    王長遠額頭微微反射著水潤光澤:“你究竟是誰?你想要幹什麽?”


    “看來你還不笨,那你也應該知道我要幹什麽吧。”


    來人語氣漸冷,手中出現一根飛針模樣法器。


    “殺我嗎,那便殺吧。”


    王長遠看著蒙麵人手中的飛針,心知今日難逃一劫,眼中卻並無多少恐懼。


    來人法力波動強他一籌,且還有法器,萬難活下來的,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啊。


    “真是讓人厭惡的東西,不知道反抗,不知道爭取,什麽順其自然,都是懦弱無能之輩,你想痛快死去,我偏偏不如你的願,你知道嗎,我會把你練成血屍,我偏要把你煉成血屍,知道嗎?你會很痛苦,我會很快活。”


    蒙麵人一步上前,手中飛針發出赤色光芒,向著王長遠激射而去。


    咻的一聲銳響,王長遠頭頂玉簪轟然破碎,玉光飛泄,頭發淩亂炸開。


    “太弱了,你真的太弱了。”


    “兄弟,你這是幹嘛,以大欺小?”


    蒙麵人想象中王長遠的驚叫聲並沒有響起,而是另外一道讓人驚懼的說話聲。


    “誰?出來!”


    蒙麵人手捏飛針,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來了!”


    聲音銳利,但更銳利的則是一道金蒙蒙劍氣,卷動著無邊落葉,在蒙麵人眼中極速放大。


    仿佛直視天上大日,他眼中一片熾白。


    “轟”的一聲爆鳴,蒙麵人整個頭顱被打爆,紅的白的飛的到處都是。


    一擊秒殺練氣七層。


    躲在暗處的陳楸吐出一口氣來,那日被迫殺人,也並無今日這般殘忍倒也罷了。


    今日主動殺人,心裏怎麽都覺得不對勁,果然,我還是那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殺人什麽的不太好玩,不美。


    不過幸好及時趕到,也算是挽迴了一次將要後悔之事,要是當時抱著僥幸心理,現在大師兄恐怕已經遭了難了。


    大師兄這麽好的人,不應該遭受迫害。


    王長遠到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所救,逃過一難,當即躬身對著山林道謝:


    “感謝前輩相救之恩,晚輩無以為報,隻…”


    “隻什麽,你難道還要以身相許?”


    王長遠聽著林子裏傳來的話,忽然愣住了,對呀,他要怎麽報答人家,他有什麽可報答的。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且這前輩還挺俏皮。


    陳楸看著大師兄發愣,低低笑了一下,大師兄你沒想到吧,你口中的前輩可是你的師弟哦。


    “好了,你切記此刻離開這裏後不要向宗門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也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蹤,你快快離去吧。”


    “晚輩記住了,晚輩這就離去。”


    王長遠恭敬施禮,轉身就走,走了片刻後忽然又說道:“前輩可是清虛宗門人,我有一事相求,八號藥園內有個陳姓弟子,為人老實本人,是個好弟子,他…”


    躲在暗處的陳楸歎了口氣,那人的出現或許讓大師兄恍然大悟,也是,大師兄又不是真的什麽蠢蛋,豈能不懷疑藥園中的怪事。


    如今想通了也怕是真的想通了吧。


    “這事你不要管,且離去吧,好好生活。”


    陳楸聲音尖銳道,看著大師兄施禮離開的背影,又低低補了一句。


    “大師兄,就此別過,一切安好,要早生貴子哦。”


    等王長遠走遠,陳楸打算摸屍,卻看到這人死成一堆爛肉,強忍惡心掏了一下沒見到東西,幹脆選擇放棄。


    偷雞摸狗之輩身上能有什麽好東西?至於那飛針法寶,被他隨手收了,說不得能換點靈石用用。


    隨後一路迴到先前換衣物的地方,又在原地待了一段時間確認無人跟蹤後,這才悄悄溜進八號藥園之中。


    施施然行走在靈田間,卻見紀學舟背著雙手望著遠方,陳楸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大師兄離去的方向。


    “房主師父。”


    陳楸躬身行禮。


    “你去送了長遠?”


    紀學舟迴過頭來,看著陳楸,眼神有些古怪。


    “是的,大師兄對我很好,我去送他了。”


    陳楸老實迴答。


    “長遠也和你說了,以後你就負責藥園的一切事宜了,你和他一樣,難怪如此投緣,長遠啊,希望他不要怪我,走了也好啊,走了好啊。”


    紀學舟語氣有些落寞,又帶著一絲莫名欣喜。


    陳楸心中一動,要是他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也隻會覺得紀學舟隻是舍不得大師兄,是個重情義的老人家。


    真是一個讓人看不懂的老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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